兩柱香後,灶房傳來了一陣肉香味。


    鬧鬧帶迴一大把野菜,此刻端水給墨子衡喝。


    小家夥十分貼心,知道二叔傷重不能動手,也不能起身,乖巧的喂他喝水。


    “爹爹,娘親做飯好香啊,我餓了。”


    團子說道。


    墨子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歪了歪頭說:“去吧,差不多也可以吃了。


    吃好了在給我端進來。”


    “好的爹爹。”


    團子高興的蹦了起來,並非是因為能先吃。


    而是爹爹摸了他的頭。


    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還記得二叔前一天教的字,不但寫了出來,還能理解字的含義。


    鬧鬧很乖很懂事,很清楚他與二叔的處境。


    所以小小的他並不奢求什麽,那裏有二叔,那裏就是家,他就去那裏。


    即便死,也要在一起。


    這個世界是怎麽樣的小家夥不懂,也不想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要殺他們。


    他隻清楚,二叔為了他受傷很多次,為了他在山裏找了很多能藏身的地方。


    幾乎每一處都帶他去看過。


    並且,每一處藏身之地都有半袋子小米,一些銅板。


    他曾經問過二叔,離開這裏不好嗎?


    為什麽給他留這些東西?


    二叔是想有一天不要他了嗎?


    不過二叔沒有解釋,隻是默默的低頭做事。


    他繼續問,二叔就會避開。


    後來刺殺的次數越來越多,二叔一次比一次受的傷重,他就逐漸明白了過來。


    二叔是怕他自己死了,自己沒辦法活下去。


    雖然留在藏身避難之地的食物不多,可一個個的輪下來,也是不少的。


    為了這事他悄悄的哭過,也暗暗決定,如果二叔沒了,他也不活。


    這個世界太冷漠,那麽多人欺負他和二叔都沒人管,一個人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不過現在好了,娘親來了,二叔也還在,如今還能叫二叔爹爹,以後都會好的。


    小團子暗暗下決定,以後少吃飯,多幹活。


    努力學習爹爹教的功夫,用心去認爹爹教的字。


    他要快點長大,把欺負他們的壞人揪出來,給二叔報仇。


    讓娘親過好日子。


    如此想著,小家夥眼裏都是光,心裏充滿了希望。


    白九九燉的兔肉差不多熟了,有了油鹽,味道就是不一樣。


    濃濃的肉香勾得饞蟲翻滾,口水都流出來了。


    肚子也是咕嚕嚕的叫。


    本來再煮一點小米飯,配上兔肉一定十分美味。


    但她要去鎮上買東西,沒時間耽擱了。


    將從山下換來的一個木盆洗幹淨,把兔肉盛出來裝好,小心的端去墨子衡養傷的房間。


    又拿了三個土碗,先給墨子衡裝一大碗,連肉帶湯,聞著就食欲倍增。


    又給小家夥一碗,才輪到自己。


    墨子衡從來不知道,飯還可以在休息的地方吃。


    此時此刻覺得十分新奇。


    以往大戶人家吃飯都有飯廳。


    農戶家裏也是在灶房、堂屋與院子裏用飯。


    沒想到白九九居然端到他睡覺的地方來吃。


    簡直難以理解,也十分的怪異。


    不過他也清楚,這裏根本不算房間,就當體驗了。


    要是換了平常,墨子衡絕對不會接受。


    刻在骨子裏的規矩根深蒂固。


    四年的顛沛流離,也沒能讓他忘卻。


    尤其規矩都是母後親自教的。


    想到那個女人,墨子衡眼珠頓時紅了。


    不是難過的紅,而是恨。


    碗裏的兔肉不香了,新奇的體驗也不能讓他此時此刻釋懷。


    白九九發現了他的不對,急忙放下碗筷上前查看:“傷口又疼了嗎?


    你臉色怎的如此差?”


    墨子衡死死壓著心裏的恨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故作堅強的道:“嗯,腹部有些不適。


    現在好些了。”


    白九九聞言急忙上手要將他衣服扒開看看。


    墨子衡一瞬鬧了個大紅臉,想要拒絕,到了嘴邊的話,鬼使神差的咽了迴去,還放下碗,乖巧往後一躺。


    他發現自己的不要臉,抬手在白九九沒注意到時候,抽了自己一下。


    鬧鬧很了解自家爹爹,以往受傷都不讓他看,怎麽會讓作為女子的娘親看呢?


    小團子很不解,走過來就要開口問。


    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幾年的人,又是自己養大的。


    見到鬧鬧的模樣,某男人頓時眼神警告了起來。


    團子前行的腳步停下,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忙著檢查爹爹傷口的娘親,很不理解啊。


    大人的心思,真的好奇怪。


    正在這時,破廟外出現一陣腳步聲,墨子衡立馬提高警惕,身子繃緊屏住唿吸。


    鬧鬧本就是孩童,也嚇了一跳。


    倒是白九九知道那日刀疤做了什麽,比這叔侄二人都淡定。


    即便許大牛的仇人不相信他死了,前來調查也需要時間,更何況才過去幾日,殺手要來也沒這麽快。


    “不用緊張,那日我在崖壁邊上做了你掉崖的假象,那些人就算不信,也沒這麽快找來的。


    即便來了,邙山如此大,經過幾天的日曬風吹,又有山中動物破壞,除非是神仙,否則短時間內不會知道你沒事。”


    白九九一邊給他檢查傷口,一邊說道。


    墨子衡並未放鬆警惕。


    幾年來,他最清楚宮裏那對男女的狠毒。


    尤其是他們請來的殺手,一次比一次強大。


    一次比一次難纏。


    “這裏麵是否有人?我可不可以進來問些話?”


    兩人對話結束,接著便是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也看到人了。


    來人五十歲上下,男,頭發有些花白,麵上盡顯憔悴之色。


    手裏拿著一根木棍,腳穿草鞋,一身地道的農夫打扮。


    在他身後還有好幾個壯年漢子,每一個的穿著都大差不差。


    頭發更是出奇的一樣,長發攏起,隨便用布條捆著,給人的感覺十分樸質憨厚。


    這些人肌膚微黑,透著健康的光澤。


    與凹子村要嘛枯瘦如柴,要嘛麵黃肌瘦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


    白九九把墨子衡的衣服輕輕拉起,蓋住腹部的傷口與結實的肌肉,迴身走向門口。


    還不忘示意團子不必害怕。


    “這位大叔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小婦人知曉,一定盡數告知。”


    白九九開口道。


    老者看了一眼破廟,將手中木棍夾在腋下,微微拱手迴應道:“冒犯了。


    我是桃花村村長王大富,上山尋找丟失幾日的孫子,路過此地想問一問,小嫂子與你家人是否見過?”


    破廟四麵漏風,大門敞開,屋裏的一切盡在眼中。


    他就站在破廟院落中,客氣的保持著距離。


    按照大離國的規矩來說,一個農村人有這般態度,是很禮貌的一件事了。


    白九九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她並非這個時空的人,對於禮數什麽的,也不清楚。


    凹子村都是惡人,白九九這幾日能見到的隻有他們,所以迴禮行禮啥的,完全就不懂。


    “找人嗎?


    大叔能否仔細描述一番你家親人的特征?”


    白九九問道。


    語氣平易近人,給人一種她不顯眼,卻很吸引人的感覺。


    又是作為女子,還一頭短發,更是稀奇。


    王大富尋人心切,也無多廢話,直接描述了王歪歪失蹤前的一身行頭,以及身體特征。


    白九九聽完後,想起了昨日夜裏救下的三人。


    其中一個十多歲,不就是大叔口中的孫子嗎?


    本來還犯愁羅盤內的那三人該如何處理,現在倒省事了。


    “大叔說的人我見過。


    不過不止一人。


    這年頭生活艱難大叔是知道的,我救了他們後,因為家裏的情況不允許,就把他們放在一個山洞中了。


    這不,我才迴來給相公孩子煮好了飯食,正想著給那三人送一些呢。


    你們就來了。”


    王大富聞言喜極而泣,一把年紀了,就站在不遠處老淚縱橫。


    還沒見到人,對白九九已經千恩萬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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