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掌櫃的您那個麻布怎麽賣?”


    “這個兩錢一尺,這可是上好的麻布,是從成都販運過來的,絕對經穿耐磨!”老王是個不錯的掌櫃,很適合做生意。


    那人看了看,麵帶微笑:“兩錢!的確不貴,給我一丈,掌櫃的大過年還做生意可真心辛苦!”


    “我們就是這樣,東家說何時關張我們就何時關張,沒辦法!”老王一邊麻利的量布,一邊和那人攀談。


    弄好了布,算好了錢,那人卻沒有走的意思。老王便奇怪的問道:“客官還需要點什麽?”


    “哦!不需要了,隻是這路泥濘難走,想在此處歇歇腳,不知可否?”


    老王大喜過望,一上午就自己一個人,這人要留下來再好不過,總算找到一個說話的人了。拉出小幾,擺開架勢。老王也不吝嗇,泡好茶,熱情的招唿。兩人便在這商鋪中聊開了。


    那人很健談,與老王相得益彰。聊著聊著,沒想到兩人竟然是老鄉,都是繁縣人,而且兩家住的地方也不遠。這人自稱是來安仁鎮訪友,迴家途中想起妻子讓他買些麻布,找了半天,沒想到祥福號還開著門,這才進來。


    既然是老鄉,說起話來自然就隨意的多。


    “誒?咱們家鄉的麻布都得三錢,你這店鋪離成都不遠怎的賣兩錢,這麽賣不是要虧了嗎!”那人對這件事非常的好奇:“如果我把你這裏的麻布弄迴咱家那邊,豈不是也能掙一筆錢?來來來,再給我弄幾匹。”


    老王嗬嗬的笑,並沒有動身:“我勸你最好別打這個主意,不錯,我這邊的麻布是便宜,搬運迴去也得錢?我們之所以賣的這麽便宜,咱們聊的這麽開心,我也就不瞞你,說起來也不是什麽秘密,無外乎一個字,多!”


    “何意?”


    “我們祥福號如今是蜀中商會最大的商家,我家的公子是蜀中商會的會長,在我們蜀中商會之中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任何東西都是大家統一采購,你想想,一個蜀中商會有多少賣布的商鋪,一家家采購是得兩錢,可我們一起買,每次的進貨有多少,農戶們便宜出售,運輸便宜,所以才會便宜,薄利多銷,你一個人能賣多少布?”


    “嗬嗬!”那人嘿嘿的笑笑,不管聽沒聽懂,伸出大拇指:“果然是高招!在下佩服你家公子的眼光。”


    老王嗬嗬一笑:“這你就錯了,這一招可不是我家公子想出來的,是炎市掾。”


    “哦!原來是炎市掾,我倒也聽過!”


    兩人一直聊到天色漸晚,那人才起身告辭。老王今天就做了這一筆生意,無奈的上了門板。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任何問題,這才熄了櫃台上的燈。剛從旁邊的角門轉到屋後。崔久明靜靜的坐在黑夜了。


    老王嚇了一跳,連忙行禮:“公子,您不會一直就這麽坐著吧?”


    崔久明想要起身,掙紮了幾下,竟然沒起來:“那家夥可真能說,和你說了一天。”


    老王連忙扶住崔久明:“探聽消息的都這樣,拐彎抹角的,如果張嘴就問那就不是探聽了。”


    “那倒也是!”崔久明一瘸一拐的往後走:“不過你也挺不錯,反正讓我聽起來滴水不露,不錯,要是這次能騙過他們,記你一功!”


    商戰一般都是兩個途徑,消費者你沒辦法控製。所以就得從價格質量和供貨兩個渠道動手。蒙家被蜀中商會搶占了成都周邊的外圍市場之後,蒙必也想過通過壓價來打擊蜀中商會,但是他很快發現蜀中商會的這些商鋪中的貨品,價格非常低廉,幾乎低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那就得從貨源上動手。


    蒙韋氣喘籲籲的迴來,一進門便換了那身粗苯的行頭,換迴蒙府管家的衣服。還沒喝口水,便已經有人來通知,說蒙季和蒙必都在找他。


    蒙韋不敢怠慢,匆匆忙忙趕過來。


    “怎麽樣?有沒有弄到消息?”蒙必非常著急。


    蒙韋一臉笑容:“小人找了兩天,才在安仁鎮碰見了一個開張的鋪子,正是蜀中商會的,還是那個梓潼崔家的祥福號,當時……”


    “說重點!到底有沒有問出什麽?”


    “是!”蒙韋連忙答應一聲:“當時那鋪子裏隻有一個姓王的掌櫃,小人假裝賣了一丈麻布,這就是小人買的麻布,才兩錢一尺,那店裏不僅賣麻布,還有布袋鹽和糧食……”


    “說重點!”蒙必的眼睛都綠了。


    “是!那祥福號的掌櫃不錯,還請我喝茶,茶還真是好茶,味道很香,先苦後填……”


    “啪!”蒙必一巴掌披在案上:“囉裏囉嗦,在不說重點,我也請你喝茶!”


    蒙韋被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小人和他說了一天,小人騙他是同鄉,這才說了一些他們的秘密!”


    說到這裏,蒙韋卻停下了,抬頭看著蒙季和蒙必。蒙必要發火,卻被蒙季攔住了。蒙季是一家之主,自己這個管家是個碎嘴子外加磨嘰他是知道的,如果不讓他把話說完,永遠拐不到正事上來。


    蒙季點點頭:“你們都聊了什麽?”


    蒙韋一聽又來了精神:“全都聊了,先從麻布開始,他告訴小人,他們的麻布不是一個個商鋪自己去買,而是所有商鋪一起采購,這樣大宗的采購,才能減少成本,還有布袋鹽……”


    蒙韋說的唾沫星子橫飛,整整說了三四個時辰,這才將最後一個字說完。蒙家父子越聽越覺得難以接受,在某一刻甚至認為侯建的那個提議很不錯。原來,炎濤老早就在布置對付蒙家,炎濤也知道不管他能不能帶迴來僰人,蒙家都不會放過他。在炎濤剛剛準備去僰地的時候,就開始安插成成都周邊的商鋪。


    采用大宗收購的方法,以很低的價格弄到了很多隻適合在村鎮販賣的商品。選擇年前開張,也是炎濤特意挑選的日子。過年期間百姓誰家不買些東西,而蒙家困在流言之中,正好下手。就這一手便將蒙家在成都外圍的產業差點全部擠死。


    “混賬,這家夥竟然如此歹毒!”蒙必聽完,拍案而起:“父親,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炎濤的辦法,明日我們便斷了他的貨源!”


    蒙季擺擺手,示意蒙韋下去。這才搖頭道:“沒用的!我大漢以農為本,所有貨物都是家家戶戶自己生產,你能斷了一人,豈能斷了整個蜀中?”


    “那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打壓我們!”蒙必陰毒的翻著眼睛:“就算我們的生意做不成,他炎濤也別想做!”


    “不可胡來!”


    “父親放心,我不會胡來,更不會殺了他!我自有辦法。”蒙必的嘴角露出陰險的微笑。


    日子一天天的過,事情也在一件件的做。炎濤忙著準備前往羌地的商隊和向導。崔久明忙著布置更多的商鋪來擠壓蒙家。司馬相如忙著準備僰人春耕的事情。就連霍金也在忙著磨他的槍,他知道此去羌地一定不會很太平。


    蒙必也很忙,忙的焦頭爛額。蒙家的商鋪在全麵收購麻布、布袋鹽和糧米,這成了成都乃至蜀郡年後最大的新聞。這一次的收購,不但數量巨大而且價錢可觀,比往常漲價一成。


    “公子,咱們明日還收嗎?倉庫裏已經放不下了!”管家蒙韋小心翼翼的詢問蒙必。


    蒙必看著賬本。從年後到現在不過半個月,蒙家花錢如流水,每一天都是上萬錢的往出掏,收迴來的東西全都堆積在倉庫,一樣都沒賣出去。


    “收,繼續收,什麽時候把蜀郡的麻布收完了再停止。”蒙必頭也沒抬。蒙韋答應一聲連忙出去。


    這樣的事情他們以前經常幹,為了欺負那些弱小的商家,壟斷是最好的方式。在交通不便,市場管理不嚴的古代,隻要將一個地區的市場壟斷起來,那這種商品賣多少錢,完全由你說了算。但是這一次,蒙韋莫名的有些擔心,因為過去半個月,市場上的這三種貨物非但沒有減少,似乎還多了不少。


    崔久明哈哈大笑:“高,實在是高,這一下夠蒙家喝一壺了!咱們低價弄來的東西,全被蒙家一口氣吃下去,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次至少掙十萬錢的利潤,十萬錢呀!”


    炎濤也笑了笑:“咱們還有多少存貨?”


    “放心,多著呢!隻要他蒙家有錢,咱們的貨物就源源不斷,我已經和南鄭、漢中那邊的商賈說好了,貨源不是問題。”


    “那就好,不過小心一點,咱們也得做做樣子,要不然會被蒙家識破的!”


    “明白!”崔久明舉起茶杯:“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祝你一路順風!”


    建元二年春正月十六,成都城西門外,由蜀中商會組成的商隊浩浩蕩蕩的停在官道邊。一百三十一匹騾馬馱著大大小小的貨包,長長的商隊從城門口一直排出去好幾裏。這一次沒有車,全都是騾馬。按照僰人所言,從成都去羌地道路難走,山林茂密,很多地方就沒有路,所以不能走車。


    成都的百姓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城門口人山人海,不少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自然也有商賈夾雜其中。


    “孟掌櫃,這炎市掾還真下本錢,這麽大的商隊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得賠多少錢?”


    “這你就不懂了,炎市掾是什麽人?你知道炎市掾有多少錢嗎?”


    “有多少錢也不能這麽糟蹋,誰都知道九死一生,我看這次懸。”


    “萬一成了人家不就發財了?咱們做商賈的本就是這麽迴事,敢冒險才能掙大錢,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人家炎市掾能從溫水那窮地方,用了一年時間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敢冒險。”


    文黨拉著炎濤的手:“子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性命最要緊,貨物沒了就沒了,隻要你平安迴來,老夫就放心了!”


    在曆史上,文黨的功績中最顯著的便是教化一方,人品自然沒話說。炎濤相信老頭的這些話,絕對發自內心。炎濤雙腿一彎,跪倒於地:“老師的話學生記下了,無論何時都不敢忘,一定活著迴來!”


    文黨點點頭,老淚差點流出來。親自扶起炎濤,對眾人道:“各位是我蜀郡的勇士,等到各位凱旋之時,老夫定在此地擺酒相迎!”


    “謝太守!”


    常事嗬嗬笑著:“炎市掾一路順風,預祝炎市掾旗開得勝,為我蜀郡商賈開拓出一條商路。”


    炎濤連連感謝,探頭在常事耳邊輕聲道:“別駕放心,等這條商路開通之後,一定算別駕一份!”


    “呃!”常事老臉一紅,幹笑兩聲。


    成都這麽大的動靜,長史蒙季自然是知道的。他沒來,一則因為那場大病還沒有好利索,二則他實在不想看見炎濤趾高氣揚的臉。


    蒙必惡狠狠的道:“這小子太囂張了,不就是走商路嗎?搞的和出征一樣,文黨和常事竟然相送,太可笑了!”


    蒙季搖搖頭:“你不懂!”


    “最好這小子和他的商隊被林莽吞噬,一個都別迴來!”


    “但願吧!”蒙季心情複雜,他也想過這條商路如果開通會對蜀中商賈帶來的好處。如果炎濤不針對蒙家,蒙季不介意參與一下,可是現在就算炎濤邀請,他也不能參與。


    父子二人沉吟半餉,蒙季突然問道:“你收購麻布、布袋鹽、糧米的事情如何了?”


    “還在進行,已經收購了不少,蜀中商會的那些人也在收購,不過孩兒昨日再次提高了價格,他們沒有收購多少。”


    “我怎麽覺得這事不對勁!”蒙季愁眉不展,不斷的翻著蒙必拿來的賬冊:“布袋鹽是炎濤所造,糧米為朝廷把持,這兩樣東西的收購有困難情有可原,怎麽麻布這種東西至今還有大宗交易?”


    “父親不要擔心,孩兒是這麽猜想的,定然是蜀中商會的那些人放出來的,也就這幾天等咱們全部收完了,看他們還如何和咱們對抗!”


    “好吧!不過,你也不要掉以輕心,小心中了人家圈套。”


    “父親放心,孩兒記住了。”


    崔久明滿頭大汗,跑前跑後的張羅,一遍遍的檢查所有的騾馬和馬夫是不是都正常,那些貨物有沒有捆綁好,防水防潮的東西有沒有遮擋嚴實。這是他們祥福號的傳統,每次有商隊出發的時候,作為掌櫃這一切都要自己檢查,做到心裏有數。


    老王陪著崔久明:“公子,屬下準備的妥妥當當,沒有問題,您就放心吧!”


    “哎,還是再看一眼比較好,父親說過什麽事情隻有自己做好,那才絕對沒問題,不是不相信你,這一趟太重要了,不容有任何閃失。”


    老王點點頭,連忙給崔久明遞上毛巾,讓他擦擦汗:“公子,炎市掾這次一定能成,夜郎商路就是他開通的,羌地雖然難走,路程卻不長,不會有問題。”


    “嗬嗬,我也是這麽想的!”崔久明朝老王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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