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之徊同樣將目光放在素息長老身上,想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實在是太過驚悚了。


    素息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兩個小輩竟語塞了,半晌後道


    “我也不知,但你們幾人切莫惹仙尊不快。”


    俞飛塵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指不定仙尊今日心情不好,絕不能撞上槍口去。


    而被認為心情極為糟糕宿禹,正慢悠悠的跟在黎年身後。


    黎年眉心緊蹙,特別是在發現宿禹跟著她後,她快步走進這幾日休息的寢殿,毫不猶豫的關門。


    中途卻被一隻手擋住,黎年眼眸一瞪,對著宿禹含笑的眸子,麵無表情的用上幾分力道。


    兩人推拒著,不遠處傳來熟悉的交談聲,似乎是薑之徊幾人,黎年霎時臉色一變。


    宿禹眉梢輕挑,唇角晃著一抹笑,“他們繞過長廊便要過來了,黎兒想讓他們看到?”


    黎年咬了咬牙,第無數次發現這人的無恥,神色掙紮了一瞬後,在幾人看見前,伸手將人攥了進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黎年雙手抱胸,一張小臉冷若冰霜,咬牙切齒的朝他說道


    “黎兒將我想得如此不堪嗎?我從未想過要做什麽。”


    青年靜靜站著,低垂著的眼睫似乎帶上幾分委屈,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黎年:“!”


    黎年內心毫無波瀾,在他說出‘嫁給她’這種驚人駭俗的話後,她已經能接受這種程度的話了。


    “你自己想什麽,心裏有數,別把自己說得那麽無辜。”她不耐煩道


    宿禹輕輕眨眼,對她的不置可否,若說是覬覦少女,恨不得將人關在隻有他能見到的地方這些心思。


    那他認了。


    “…你為什麽不把臉處理一下,頂著巴掌印是很光榮嗎?”


    黎年看著他側臉明晃晃的指印,忍無可忍,頂著這張臉去到青鸞國,不到一刻,能流遍整個修真界。


    宿禹聽罷,輕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理直氣壯道“黎兒留下的,我甘之如飴。”


    黎年:“………”


    黎年咬牙,眸中跳躍兩簇怒火,“你堂堂仙尊,還要不要臉了。”


    “可我要臉,就要不到黎兒了。”


    宿禹經過這些時日,終於明白了,若是端著那副矜持,換來的隻會是黎年徹徹底底的無視。


    隻有舍下臉麵,才能爭得一席之地。


    黎年嘴角抽搐著,看著青年那副欠欠的神情,低頭看了一眼右手,她忽然覺得那巴掌還是打輕了。


    “黎兒,是想在打我一次嗎?”


    宿禹好整以暇的抬了抬眸,俯身,將側臉緩緩靠到黎年眼裏,眸光流轉。


    “你真是夠了,你再這樣我就告訴宗主,他總能管你吧。”黎年深吸一口氣道


    “其他的我都可以聽從師兄的,可唯有你,我不可能放手。”


    兩人沉默半晌後,宿禹幽幽長歎一聲,斂去方才的玩笑之心,神色中蘊含著令人心驚的執著。


    “黎兒,前世種種,皆是我之錯,許是我太過妄想,我竟奢求你的原諒。”他嘴角勾著一抹自嘲的弧度。


    黎年身體一僵,對於前世,兩人從不輕易提起,那段時光太過沉重,誰都不敢去揭開傷疤。


    “強迫我,恐嚇我,甚至是……羞辱我,便是你所謂的尋求原諒嗎?”黎年說道


    宿禹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伸出手似乎要觸碰黎年,卻在她嗤笑的目光中悠然放下,薄唇微動。


    “黎兒,我對你所為皆是出自真心,從未抱著輕視的心態,由情所生,我一見你,便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頓了頓,接著道“我隻是不甘,看到你身邊這麽多的男人,我卻擠不進半分,我忍得要瘋掉了。”


    黎年瞳仁驟然放大,臉上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


    “嗬,世人皆傳,玉闕仙尊仙姿雋永,神秘不可攀,如同天上月一般清冷。倒是傳聞有誤了。”


    宿禹輕輕笑了一聲,“可我也是個男人,在愛人麵前,我同天下所有男子一般,庸俗幼稚。”


    黎年雙手抱胸,轉身坐到椅子上,腦子自動將他說的話過濾掉,男人的話不可信。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在乎了。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麻煩出去,我要休息了。”她淡聲道


    “黎兒,一字一句皆是出自真心,若是有本分虛假,身死道消。”


    宿禹眸中帶著笑意,輕描淡寫的布下誓言,天邊閃過的一道雷電,立誓已成。


    以神魂道心立誓,是這修真界最有力的諾言,無法撤除。


    宿禹走後,黎年半躺在軟綿綿的床榻上,烏黑的長發鋪散開來,她輕輕眨了眨眼睛,斂去其中的酸澀。


    前世那樣的結局,她不知道究竟會有什麽隱情,但即便如此,傷害是真真實實發生的。


    一旦有了裂痕,即便修補好了又如何,那不經意的痛,潮濕且綿延不絕。


    何況,她是要迴家的。


    這是如今唯一支撐她堅持下去的理由了,她不會心軟的。


    翌日清晨,薄光穿過雲層,灑下第一道陽光,驅散了一連多日的陰霾。


    殿外栽了幾棵梨樹,許是到了開花的時節,枝頭上沾滿了嫩生生的梨花。


    風微微拂過,驚動了它們,花瓣微微攏起又綻放,似乎也在挽留。


    黎年站在殿門處,伸出手接住了遺落的花瓣,帶著晨露的甘甜,她垂下的長睫中帶了些許笑意。


    硯州穿過長廊,隔著梨樹,遙遙間看見了黎年,風驚動的花瓣輕落在少女發間,襯得少女多了幾分顏色。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心隱隱墜起疼痛,明明玉靈液將他的經脈都修複如初了。


    可為什麽,還是那麽痛。


    宿禹淡淡瞥了一眼硯州後,徑直邁步向前,去到少女麵前,伸手撚去黎年發間的花瓣。


    黎年眉心蹙了蹙,不滿宿禹的動作,看到宿禹手心的花瓣後,這才神色稍緩。


    “要出發了是嗎?”她問道


    宿禹垂下的眸子中帶了些許笑意,“嗯,忘憂長老與其他弟子已經到達青鸞國了,我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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