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覺主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聲音仿佛是從歲月深處傳來的無奈與悲憫。


    他那張原本就嚴肅而布滿皺紋的臉龐此刻更是顯得愁苦不堪,每一道褶皺似乎都承載著無法言說的沉重。


    僅從外表來看,這位年高德劭的老和尚的確像是一個心懷慈悲、普度眾生之人。


    哪怕是那些汙血已經濺到了他的袈裟,他腳下的布鞋也被血浸濕,他也沒有挪動分毫。


    然而,趙承毅卻以一種充滿諷刺和鄙夷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我的妻子遭他們殘忍迫害!這幾日以來,我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救她,但你呢?你從未站出來說過哪怕一句話來聲援我或給予我一絲一毫的幫助。”


    “當我走投無路之時,迫不得已選擇相信了他們,結果如何?”


    “你自己睜大雙眼瞧瞧,他們那些老老少少竟然聯合起來,一心想要取我妻子的性命!”


    說到此處,趙承毅的聲音愈發激動起來,他緊握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而今,我的妻子同樣命懸一線,可是你呢?自始至終,你甚至連哼都未曾哼出一聲!好像這一切都與你毫無關係一般。”


    趙承毅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現在,我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雖說這麽做可能有些不太光彩,但除此之外又有何區別呢?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倒是急著地跑出來了?”


    “平日裏眾人皆稱讚你是位德高望重、慈悲為懷的得道高僧,可今日所見,原來你所謂的慈悲也是因人而異的啊!”


    “嗬嗬……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如果他們最終得逞,成功害死了我的妻子,恐怕你也能從中獲得不少好處吧?”


    空覺主持緊緊地皺起眉頭,目光落在趙承毅身上時,充滿了悲憫和無奈,仿佛此刻的趙承毅隻是一個任性胡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隻見他那蒼老而又蘊含著佛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殿下,您即將登上皇位,繼承大統,身負天下蒼生之重任,萬不可如此隨心所欲,肆意妄為,以免自毀前程!”


    “更何況,當下最為緊迫之事乃是國喪,此乃重中之重。”


    “殿下應當分清事情的主次先後才是啊!若在此等關鍵時刻失去了應有的分寸,恐怕隻會給自己增添無盡的煩惱罷了。”


    麵對空覺主持苦口婆心的勸誡,趙承毅卻隻是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迴應道:


    “既然你這德高望重的主持都站出來說話了,那麽好,你倒是先給我講講,究竟該如何才能救我的妻子?”


    “倘若你所說的方法真能派上用場,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若隻是些空話套話,毫無實際作用可言,那大周每年耗費大量的錢財來供養你們這群吃裏扒外的和尚,孤可覺得太虧了!”


    空覺主持滿臉驚愕之色,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怒火竟會燒向自己。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一臉怒容的趙承毅,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


    隻見空覺主持長長地歎息一聲,那聲音仿佛包含著無盡的滄桑和疲憊。


    他微微搖著頭,用一種輕柔卻又堅定的語氣說道:


    “殿下啊,這塵世間的萬事萬物,無一不遵循著因果循環、緣分天定之理。您與太子妃之間的那段情分,如今看來已是走到了盡頭,此乃命運使然,實在是強求不來呀!”


    說到這裏,空覺主持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道:


    “至於那青玄道長嘛,他行事或許確實顯得有些急於求成、急功近利。然而追根究底,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太子妃命中注定要經曆的一場劫難罷了。”


    空覺主持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擺了擺手,似乎想要將這段令人惋惜的往事揮去一般。


    然後,他目光祥和地看向趙承毅,語重心長地勸道:


    “殿下,太子妃能夠來到您身邊,並陪您度過這幾年的時光,這已然算得上是緣分之中的上上之選。”


    此時此刻,您應當坦然放下過往,切不可再這般執拗下去……”


    然而,此刻的趙承毅哪裏還聽得進這些話?


    他麵色陰沉得可怕,根本不給空覺主持再多說一個字的機會,猛地一揮衣袖。


    刹那間,隻聽見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便見另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如潮水般迅速湧了進來。他們個個神情冷峻,手中緊握著寒光閃閃的兵刃,看上去威風凜凜。


    隨著禁衛軍們的出現,一群身著僧袍的和尚被粗暴地拖拽而出。


    定睛一看,竟是護國寺裏大大小小總共一千多個和尚!


    一時間,整個場麵變得混亂不堪,那些和尚們或驚恐萬分,或大聲求饒,此起彼伏的唿喊聲響徹雲霄。


    尤其是一些年紀尚輕、膽子較小的小和尚,當他們親眼目睹眼前這血腥恐怖的一幕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哭聲震天動地,讓人聽了不由得心生憐憫。


    空覺主持眉頭緊蹙,一臉凝重地說道:


    “太子殿下,切不可再妄造殺孽!如此行徑,隻會令您背負更多的罪孽。”


    “於您,於大周,毫無半點益處。”


    “您如今身在這個位置,該想的是天下蒼生,而不是一直拘泥於兒女私情。”


    趙承毅冷冷道,“天下蒼生孤從未忘過,可你們私自將天下蒼生與孤的妻子相提並論,誰給你們的信心,孤會選蒼生?”


    “蒼生有很多人顧念,可孤的妻子,隻有孤顧念。”


    “她與天下蒼生,從不在孤的衡量標準裏。”


    “如今,本太子給你一個抉擇的機會。要麽先殺這些和尚,要麽先殺那些道士,又或者,你去說服那個道士乖乖張開嘴巴吐露實情。”


    此時,人群中有一人聲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饒命啊,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可趙承毅仿若未聞,繼續威脅著空覺主持:“若不照做,今日,你與這護國寺也是緣分盡了。”


    麵對一眾和尚們驚恐的哭喊聲,空覺主持竟絲毫沒有動容之意。


    他緊閉雙眸,默默地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詞,誦讀著經文。


    趙承毅見狀,不禁發出一陣冷笑:


    “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今日孤就大開殺戒,倒要瞧瞧你們所信奉的佛祖是否能拯救得了你們這的命。”


    “你們死了,會不會真的成了佛。”


    “如此卑劣行徑,怎麽配成佛。”


    說罷,他手臂一揮,高聲喝道:“動手!”


    刹那間,喊殺聲、求饒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的慘唿聲不絕於耳。


    猩紅而濃稠的鮮血如雨點般飛濺而出,灑落在空覺主持的身軀和臉龐之上。


    此刻的他,渾身浴血,卻依舊裝模作樣。


    在空中的宋青檸,經過漫長而艱難的掙紮後,終於積攢起了那麽一絲絲微弱的力量。


    此時的她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額間的荷花好像開的更加豔麗,點點汗珠沾在上麵,好像夏日荷花池裏迎風而動的花兒。


    她緊緊地捏住手心,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抵禦來自靈魂深處那仿佛要將她撕裂成碎片一般的劇痛。


    然而,這痛苦實在太過強烈,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低沉而憤怒的怒吼。


    元寶的哭聲,趙承毅為了她大開殺戒的冰冷嗓音,和尚道士垂死掙紮的無助,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的腦子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突然,她撕心裂肺的痛喊出聲。


    伴隨著這聲怒吼,原本就環繞在她周身的耀眼綠光突然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那綠色的光芒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向四周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綠色。


    緊接著,宋青檸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


    隻見她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奮力地往迴一收手。


    就在這一刻,一直束縛著她的那根無形的繩子像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拉力一般,“砰”的一聲徹底崩斷開來!斷裂處甚至還迸射出幾點火星,然後迅速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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