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蕪荻周雲舒最後還是沒有斬殺那蛟龍。雖說對方冒犯在先,但畢竟也是個被人利用的可憐蟲罷了。不殺他,迴頭妖師鯤鵬歸來之日,隻怕也饒他不得。反倒是擊殺了這廝,平白被那暗中算計之人得逞。到時候妖師鯤鵬再怎麽不願,怕也會生一些幺蛾子……


    左右不過是一個太乙金仙都還沒有成就的蛟龍罷了,而且根基雖然不錯,卻也算不得紮實。這樣的存在,也著實不值當周雲舒張蕪荻將之放在心上,饒了也就饒了,又值當些什麽?反倒是妖師鯤鵬,乃至大多數準聖以上的強者紛紛離去,這件事背後藏著的意義,值得重點關注。此外,則是那背後算計之人,端的是用心險惡,此人才是應該找出來,好生炮製的對象!


    張蕪荻周雲舒都是明眼人,對方如斯算計,可不僅僅是要對付他們兩個這麽簡單!很可能就是存了某種險惡用心,把那條蛟龍和自己兩人當做棋子,真正的目的,十之八九,是要挑動洪荒本界最高戰力的那一批人的矛盾。到時候,上層內耗,戰鬥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這算計之人,若說沒有一點不可言說的心思,怕也沒人肯信!


    隻是周雲舒張蕪荻兩個費盡了心力,卻也沒能找出那位暗中算計之人——這倒也正常,若是真的輕易就發現了,周雲舒張蕪荻怕還不得懷疑對方金蟬脫殼移禍江東的計謀?同樣的,對方難以推測出端倪,卻又偏偏被他們兩個看到了一抹佛光!


    這可就有些意思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誰敢保證,這被看破的一抹佛光,便不是對方“移禍江東”的詭計?若是周雲舒張蕪荻憑著這一點“證據”,便掀起風波,鬧上靈山,沒準兒也是在對方算計之中?畢竟,現在的佛門,一定意義上來說,還算是洪荒自己人,是對抗異界的強大力量……


    不過,既然有這一縷佛光為引,周雲舒張蕪荻當然也不會放過。佛門之中,與自己二人有怨的,大抵也隻有了真和尚及其身後之人了。


    或許有人要問,偌大的一個佛門,難道就隻有了真和尚一脈會對周張二人抱有惡意,別脈就不能同氣連枝,替那了真和尚一脈出一口氣?畢竟佛門一家,這樣行為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還需知道,佛門之中,山頭林立,每一脈都有著各自的理念、利益。除了各個支脈本身隸屬於佛門這個大組織外,為了共同的利益進退一心。其餘的時候,可就難說得很了!舉個例子,那個眾所周知的“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染塵埃”的神秀,和那“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的慧能,本是同門師兄弟,神秀講究的是佛法需要努力修持,才能得證正果;那慧能卻是主張不必苦修,隻要頓悟了,便能成佛。


    此兩者,眾人皆以為慧能高於神秀,奉其為禪宗六祖。但殊不知,正是這種理念,最終便衍生成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等理念,然後麽……佛門可就沒了以前的那種純粹了……


    雖是一家之言,但神秀與慧能同為禪宗,還是師兄弟,尚且理念不合,更遑論是整個佛門?君不見,禪宗律宗,還有那什麽密宗什麽的,曾經一度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了麽?


    所以說,基本上不存在有別的哪脈會插上一把手——當然了,這其中真假虛實,也不排除會有人蓄意嫁禍,誤導他們兩個之可能……


    但這樣其實是說不通的。畢竟周雲舒與張蕪荻兩人,除了張蕪荻身後還有一位巨佬,他們兩個真心沒有多大的存在感——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兩個大羅還沒有成就的“螻蟻”罷了。而對方的手段高廟,既然能夠脫離他們兩個的視線,少說也是準聖大能!堂堂準聖大能,還需要嫁禍同門異脈來坑害周張二人麽?至少,周雲舒張蕪荻是不這樣認為的。


    既然如此,也就隻能先抓著那一條比在明麵上的線索去挖掘了。反正他們兩個迴到小銜接,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要做。誤導修行什麽的,重點不在他們本尊,而是在那小千中千無數世界裏麵。換言之,這時候的周雲舒張蕪荻,其實是很“閑暇”的,左右無事,那便走上一遭,看看能否有什麽發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甚至於,氣勢周雲舒張蕪荻並不介意與那擺在明麵上的那位做過一場,若真的是那位手臂,那便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若不是,那便順水推舟,看看能不能把魚兒給釣出來……總之,就看誰的手段更為高明,神通更為廣大了!


    氣勢周雲舒張蕪荻隱隱有所猜測,那算計他們的,十之八九,會少不了異界的一點手腳——畢竟不管怎樣,隻要爆發了衝突,都會牽連觸摸大的影響,最終受損的,終究是洪荒本界這邊兒的戰鬥力。誰受益,誰就有嫌疑的說法雖然過於絕地,但也並非沒有道理。隻是若是異界之人參與,那麽對方又是如何瞞過了洪荒這邊的耳目?須知道,算計洪荒高層,以小棋局撬動大勢,等閑之人可是決計難以施為,非得有大神通大法力之輩,方有機會成功布局。但異界之人,能夠潛入小仙界的,斷然不會有那等厲害人物——一旦出現,就絕對無法掩藏,勢必暴露自身,迎來滅頂打擊!


    多想無益,周雲舒張蕪荻索性將這些念頭沉入心底,折身往那東勝神洲駕雲而去。隻是在出發之前,一枚玉簡,化作一道流光,往那九天之上的天庭飛去,也不知道是在傳遞著什麽訊息……


    其實周雲舒張蕪荻兩個雖然思慮萬千,卻不知道,他們是想的越多,距離真相,可能就偏得越遠!此時,靈山之上,那迦葉尊者正在整理佛經,但卻在某一刻,展顏一笑,眉宇間沒有慈悲之色,反倒是精明無雙,有一種算計得逞的的狡黠與歡喜。


    隻不過這一點神色變換,倏忽即逝。那迦葉尊者麵上再一次湧現出一種寶相莊嚴,眉目中透露著幾分書香墨魂的感覺的時候,忽的一聲澄淨而又浩大的聲音,在他耳邊想起:“迦葉尊者,你的這般算計,可是有些過了,何以要把因果轉嫁到月光菩薩身上?須知道,佛法東川關係著我佛門期數,萬萬不可大意。若是平添因果,怕是會變數恆生,壞了我佛門氣數!”


    迦葉尊者臉上閃過一抹智者的微笑,恭敬起身,向著某一個方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世尊容秉!弟子一片公義之心,我佛可鑒!弟子之所以把因果轉嫁在月光菩薩身上,自有一番計較,卻是斷然不會折損我佛門氣數。若是運作得當,便是讓我沙門氣數,再增長個兩成,也不在話下!”


    “此話從何說起,你且細細道來!”那世尊如來的聲音再度響起,使得迦葉尊者心中暗喜,知道世尊如來多半踩到了自己的打算,卻並沒有表示反對之意。如此一來,可見世尊心中,也是認同自己的設想的!既然如此,那邊大可以盡情東由佛門資源,把這一局做的盡善盡美,才算不辜負自己勞神苦思的辛苦一場!


    一念及此,那迦葉尊者麵上卻依舊是恭謹有加的姿態:“世尊容秉。那月光菩薩因為裏哦啊鎮河上的事情,早就與那周張二人結下了莫大因果。便是沒有底子專家尹國的舉動,他們也必將做過一場,此其一也!”


    “那周張二人隨時後生晚輩,但來頭卻是大得驚人。那張無敵乃是聖人嫡傳,關門弟子,自不用說。便是那周雲舒,弟子先前還以為其不過爾爾,但近來多家研究,方知其命途明明莫測,身上不隻有道門大能如莊周等人的關注,更有那昊天上帝,在這位初成天仙之境,就被昊天上帝關照。當時那周雲舒被那鵬魔王打落江河,不省人事,卻一路有水神護持,使之不曾被江水滔滔吞噬生機,也未曾被魚蝦果腹,精怪吞食,便是明證!想那昊天上帝何等人物,也會關注周雲舒這樣一位存在,變硬料想到,其身份背景,未必就比那張蕪荻來的差了!”


    “正是因為周張二人的身份背景不凡,月光菩薩雖然道行高深,佛法無邊,卻也未必就能敵得過周張二人。畢竟神通不敵天數,那周張二人來頭甚大,而我佛門如今舉步維艱,卻難以給與月光菩薩足夠的支持,此其二也!”


    “便是基於這兩點,弟子巧施算計,本想直接挑起周張二人與妖師宮的仇怨,然後將女媧娘娘和妖師鯤鵬牽連入局。屆時洪荒力量折損,便是我佛們大顯身手之時,也能為我佛門爭取一定的氣數加持。”


    “這一紀元洪荒與異界看似勢均力敵,但洪荒準備許久,即為聖人神神秘秘,分明已經有了醞釀著一舉覆滅異界的打算!若真的成功了,我佛門想要超脫出去,豈不是難於登天?惟有洪荒遺界兩敗俱傷,我佛門才好脫離洪荒,超脫出去。屆時三足鼎立,自己程總做足,總好過在這洪荒天地被那道祖鴻鈞壓製……”當然了,這一段話,迦葉尊者之是在心頭想想,可沒膽子說出來!畢竟脫離洪荒,獨立出去這等事情,他雖然因為是世尊如來弟子,更是佛門二聖的嫡係才有資格參與進去,但貿然說出,不但毀壞了佛門大計,更會招來天譴,怕是佛門二聖,也斷然保他不住……


    世尊如來當然知道迦葉尊者未說出口的那一點兒話語,但同樣的,有些事情不能擺在明處!更何況,上個紀元的布局失敗,佛門離心離德,這個機緣當然要更加小心謹慎。不動則已,一動,便要一舉功成!要知道,繼續執行佛門的“超脫計劃”,便是連觀音菩薩,也未曾被告知……


    卻聽那迦葉尊者繼續說道:“隻是謀劃失敗,弟子便順水推舟,把因果轉嫁在月光菩薩身上。如此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那月光菩薩固然會因此而提前對上周張二人,但同樣的,‘莫須有’之事見罪於月光菩薩,豈不就是聖人弟子和道門大能無端欺壓我沙門菩薩?隻要布局更精妙一些,做足了細節,最後拿出月光菩薩一直不曾做過此事的證據。那麽理虧的便惟有聖人與道門一方。如此一來,焉能不給與我佛門補償?隻要運作得當,沙門氣數再增長個一兩成也不在話下……”


    世尊如來的聲音便再沒有響起,迦葉尊者依舊維持著之前的恭謹,約莫三五個唿吸之後,才自麵露微笑,旋即隨手招來一本佛經,繼續著之前的工作。


    誰也不知道,一場大局,就這麽定下了方向,便連其中的“犧牲品”月光菩薩,也絲毫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在那靈台方寸山上麵端坐著,就莫名其妙的給背上了一口老大的黑鍋!作為世尊如來的嫡係心腹之一,在迦葉尊者拿出的計劃之中,作為了一枚棋子也不曾被人告知,其情可憫,一至於斯!


    其實,迦葉尊者有句話沒有說出來,釋迦如來也同樣的沒有點出。但其實,他們兩個心中都有數,要攫取最大的利益,月光菩薩,又豈能夠僅僅是被冤枉一迴?天大的冤屈,莫過於身死道消,最後還汙了身後名。正所謂“爾曹身與名俱滅”,那才是最淒慘之事……


    所以,為了佛門大業,月光菩薩,也唯有死在周張二人手上,才算圓滿……事實上,上次佛門密會的時候,月光菩薩的某些表現——主要是因為那了真和尚的屢次失誤,便已經在釋迦如來的心裏麵,跌出了核心圈子。這時候拿來犧牲,世尊如來雖然微微有些不忍,但與佛門大業相比,又有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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