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會吧!”


    幾名老者出現在台上,圍在一堆嫁妝箱子前討論,“我記得這支‘紅珊瑚琉璃蘇步搖’是當年周家胡大師的作品對吧?有段時間大師沉迷用紅珊瑚做飾品,傳言是因為他曾得蘇太傅委托,以一株極品紅珊瑚為原料製作步搖,用於太傅女兒的陪嫁品,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支了?既如此,就應該是以極品紅珊瑚雕刻,再纏繞琉璃做裝飾,當年我曾有幸跟著師傅目睹過真品,但你們看啊,現在這支明顯就是雞血玉雕刻的仿品啊!!”


    “哇!!!仿品!!不會吧!”


    “天啊,怎麽迴事啊?王妃居然拿出假貨?”


    “呸!你沒聽清楚嗎?嫁妝一直在沈家,和卓王妃有什麽關係?”


    “你們忘啦?王妃是被臨時被賜婚的,接迴來一個月就出嫁了……”


    “啊?那你意思是沈府…………嗚嗚嗚,我不說我不說,你快放手!”


    沈榆驚訝道,“仿……仿品?這位老人家,請問您的意思是,我的嫁妝都是假的?但這……這是怎麽迴事呢?這些從母親在世時就一直收在庫房的,這……我……”


    付雲修接話,以一個台下都能聽清的聲音道,“王妃,這些嫁妝不能算是假的,而是被人依樣畫葫蘆,替換成廉價材質了。”


    台下:“哇!!!!”


    “王妃請看,例如這支雞血玉步搖,你從形狀看和原件相似度十分高,雖說雞血玉也是玉石,卻是最低等廉價的材料,一般成色很好的簪子,售價就在幾兩銀,而真正的紅珊瑚卻是有市無價、一件難求,尤其你這支還是極品級別,經大師之手雕琢,正常拍賣行的價格絕對在萬兩以上,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中書令李夫人聽罷也忍不住上台,一看果然是廉價雞血玉,頓時整顆心都碎了,本以為拍到心心念念多年的寶貝,現在卻告訴她是假的?


    如果從不曾擁有她就不會生出妄念,如今這種失之交臂的心疼,轉眼化為憤怒,“欺人太甚!這簡直用心險惡!如果不是王妃今日臨時拿出嫁妝拍賣,是不是代表這件事就會被掩蓋?換嫁妝的究竟是什麽人?他們究竟是想做什麽?”


    李夫人真的憤怒極了,但仔細一想便明白個中緣由,後宅慣用的陰私手段,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一旁的老人家也瞠目切齒,“這究竟是誰做的孽啊!這簡直是對老匠人們的侮辱!而且還不止一件被換過,起碼這三箱裏都是被替換過的,其他還沒開箱我不敢說,但目前看到的這十幾件都是濫竽充數!!”


    另一位老人家也站出來,“這真是欺人太甚,絕對是有人拿著真品去讓人仿冒的,否則這些早已絕跡的珍品,連手稿我們都無緣得見,更別談被仿冒得這樣相似,這根本就不可能!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比起王妃的嫁妝被換掉,這幾位老人家明顯更介意有人褻瀆前輩的心血。


    他們之中有三位的‘珍寶齋’老掌櫃,另外兩位是在‘觀眾席’受邀之列的收藏大家,老人家們與各種珍品打了一輩子交道,這些物品就像他們的老朋友,尤其是對待名匠的遺世作品,都帶著一種敬畏的心理,現在,有人居然敢對這些大師們的作品出手?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有人要糟蹋他們老朋友的心血!這是以次換真嗎?不是,這是綁架大師遺孤啊!!


    中書令李夫人急急問道,“那就是說還是有真品的對嗎?那真品去哪裏啦?”


    這時,突然有人高聲喊:“沈夫人在這裏!問問他們沈家就知道了!”


    “對對對!必須讓他們給卓王妃一個交代”


    頓時,洛雲湄周圍的群眾紛紛後退,在她和沈月身側隔出一塊空地,所有人都看著她,感覺在看著什麽大奸大惡之人,麵對各種質疑和譴責的眼神,她一下就慌了神,這些人怎麽這麽討厭!幸虧老爺不在這裏!不然讓他看到自己如此難堪的一幕……


    又有人問,“咦?但是沈夫人不是過世了?”


    “呸!這是沈繼夫人,聽聞還是個寡婦再嫁,據說還是先夫人蘇氏的表妹呢。”


    “啊?那有機會接觸到嫁妝的不就是這位沈繼夫人了嗎?”


    “沈大人不管嗎?不是說他最愛先夫人的麽?”


    “人走茶涼唄,沈大人已經不是那個為愛趕考的沈探花了喲~~”


    “沒想到高門大戶也這麽陰損啊,堂堂卓王妃的嫁妝都被偷走了,嘖嘖嘖!”


    洛城百姓是東諷刺的,洛雲湄從今日開始喜提一個專屬稱謂:沈繼夫人。


    而這位新駿的沈繼夫人麵無血色,那日接到聖旨,蘇以夏突然被追封為超品誥命,夫君曾言這是聖上對沈府不滿,叫她最近要夾著尾巴做人,誰知道這個沈榆又弄這麽一出!!


    她既不敢與人群對視,也不敢移動分毫,這一幅心虛的模樣,早就落在不遠處酒樓上的沈念眼中!雖然他表麵看來麵無波瀾,但如果洛雲湄在場肯定能分辨出,這才是他氣極了的表現。


    沈尚書眼底的暗湧像是滔天巨浪,他堂堂一品大員,曾幾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他看向高塔的方向,發現那抹明黃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不確定皇上是之前就已離開,還是這事發生後離開的,如果是後者……


    他攥緊拳頭,一雙眼眸深沉無比地盯著被人群包圍的自家夫人,本以為她隻是拿走幾件首飾無傷大雅,誰曾想居然敢以假亂真?他怒極一笑,“迴府!”剛踏出門還是說了句,“你留下,直到該怎麽做?”


    “屬下明白,大人放心!”管家作為首席心腹,又豈會不知他家大人心狠手辣的性子?


    沈繼夫人還在竭力解釋,“大家誤會了,嫁妝我都是原封不動的……”


    奈何她聲音太渺小,很快就被眾人淹沒,但沒關係,她有個迎難而上的女兒!!沈月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譴責聲,聽著他們口口聲聲要娘親給說法,她氣不過開口罵道,“你們這些人別被沈榆騙了!她說假的就是假的嗎?你們這些人見識過多少好東西?還紅珊瑚?雞血玉?你們能分辨得出來嗎?而且誰敢說不是她沈榆自己賊喊捉賊?”


    不得不說,沈月突然智商在線,還真有一部分人被她唬住。


    管家見狀馬上讓自己人上前帶節奏,“對哦!沈大人可是當當戶部尚書,得皇上看重,雖說不上富貴,卻也不家貧,何至於要貪圖前夫人的嫁妝?”


    又有一人道,“是啊,我們這樣算不算汙蔑朝廷命官啊?會不會被捉去坐牢?”


    聽著這話,方才還群情洶湧的眾人終於安靜了,也沒有繼續反駁沈月賊喊捉賊的言論,畢竟吃瓜群眾的本質隻是湊熱鬧,誰也不會真正為誰出頭,沒那個必要,也沒那個能力。


    “就是!你們可想清楚了,我爹爹是一品大官,是你們這些平民能隨便質疑的嗎?別被那些低賤的商戶隨便說幾句話就來質疑我們沈家!”見有人都為自己撐腰,沈月又更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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