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雖然並不富裕,但是款待兩人的宴席卻是異常的豐盛,各種本地的河鮮樣式繁多,甚至有許多連林海都叫不出名字的。


    白心這和尚吃的滿嘴是油,含糊不清的跟林海說真鮮!


    村民們為了以示對林海和白心的尊敬,特意分出單獨的一桌供兩人用餐,他們那一桌也是最為豐盛鮮美的。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在一旁盯著林海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出神,林海用碗給他盛了一塊,後者剛剛要伸手去接,一個成年男子卻忽然從下麵衝了上來,幾乎是毫不留手的一巴掌拍到了男孩的後腦勺:


    “混帳東西!兩位師傅的東西也是你能吃的嗎?啊?!”


    林海與白心都看到了那一巴掌的分量,一個個皺起了眉頭。


    小男孩已經抱著頭蹲下來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子可把全村人的注意都拉了過來,村長臉上一改先前的親切和善,好像帶著很大的氣,伸手指著那個哭泣的小童與動手的成年男子:


    “大牛,你也太無法無天了,客人麵前這是幹什麽?這是幹什麽?!”


    村長發怒,連那個挨打的孩子也不敢再哭,林海正想打個圓場,卻又見村長雙眼一瞪,低喝道:


    “還在這裏丟人現眼?給我滾出去!”


    男人低頭抱著小孩急匆匆走開,村長上前來給兩人敬酒賠罪,說著鄉下人不識禮數的話,林海不得已多飲了幾杯酒,心中惦記著的始終還是妖魔的事。


    “老人家,你們今天不是要祭祀河神嗎?可是我坐在這裏半天,發現好像全村的人都聚在這裏啊,你們不用籌備祭祀的東西嗎?”


    村長嗬嗬一笑:“我們村子的祭祀比較特別,通常都是在晚上,而且如今有兩位師傅出手,又何必去懼怕一個小小河神呢?兩位師傅如果需要什麽除妖的法器,什麽黑狗血,無根水,朱砂的,我們這裏都有,盡管吩咐就是!”


    對於這些和尚道士所用的東西,林海都不太感興趣,他最強的手段是丹田中的誅仙劍胎,根本無需其他配合,聽到村長要等到晚上祭祀也不再多言。


    隨後宴席開始進入到熱鬧的氛圍中,村民不時的有人上前來敬酒,不論男女老少,上前都是先喝三杯,然後在與林海碰,搞的他很不好意思,一時間杯來就幹。


    這些酒都是村子裏自己釀的,度數不高,在林海喝來簡直就是飲料,隻是每次一杯喝下去他總要打個不長不短的酒嗝。


    隻要是酒,喝多了總會醉的。


    當林海喝空一壇之後,雖然臉沒有紅,但是看起來已經頭重腳輕的了。


    長唿出一口酒氣,林海重重的倚在椅子上,心中那股怪異之感越來越重。


    宴席四周原本歡聲笑語的吵鬧此時已經漸漸安靜下來,隨著敬酒的人越來越多,村民們望向林海這邊的目光也越發頻繁。


    不對勁,有古怪!


    林海不動聲色的坐正了身體,發覺此時宴席上竟然已經沒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自己!


    林海的一隻手悄然放在了刀柄上,心情莫名的沉重起來。


    村民們離開了桌席,自發的將林海所在的席位圍攏成圈,他們不言不語,神色詭異的打量著不動聲色的林海,神色間有些許的畏懼與怨毒。


    畏懼林海尚且能夠理解,可為什麽會怨毒?他們明明素不相識....


    難道他們想我死?


    刹那間林海似是想明白了什麽,可是此刻他的身體還沉重無比,四肢都仿佛被困鎖著無形的所練,每動一下都吃力無比。


    身旁的白心小和尚早就倒頭趴在桌子上睡的人事不省了。


    村長張有道舉起手中杯子,此刻他的臉上再無一絲親切的笑容,反而麵無表情的透著無盡冷漠:


    “小師傅,你是到了我們這兒‘酒量’最好的,整個村子的人來灌你,還能撐到現在,厲害厲害!老夫就最後敬你一杯。”


    林海現在看起來雙眼皮都在打架,手扶刀柄一副強自支撐的樣子,震懾的四周村民不敢近前,問道:


    “之前那八個替你們降妖伏魔的師傅,都是這麽死的吧?”


    “是!”


    村長直言不諱,或者說與一個將死之人,本就沒什麽好忌諱的。


    “為什麽?他們都是來幫你的....”


    “幫我們?”


    村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笑,神色間隱現瘋狂,在涉及到這個話題後,他蒼老的臉龐不再是麵無表情,反而是激動的漲紅了臉:


    “什麽叫幫我們?你知道那個河神大人每年指點我們捕撈多少大魚?能帶給我們多少財富?你知道一個貧窮落後的村子每年冬天,要凍死多少人,要餓死多少人?”


    林海沉默不語,村長一字一頓道:“你不知道。”


    “它在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修士麵前,是十惡不赦的吃人妖魔,但是在外麵張家村人這裏,它卻是能夠帶著村子熬過一個又一個荒年的守護神!”


    “守護神?吃掉你們子女的守護神?”


    林海不屑的道。


    村長聞言在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笑容,而且不止是他,所有圍住了林海的村民們都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表情。


    明明林海單手就能殺光這群人十遍,可此時此刻他在這些人的笑容下卻不寒而栗。


    宴席中,村長帶著奇特緩慢的腔調緩緩道:“誰說,一定要獻祭我們自己的子女?”


    林海閉上了眼,深吸口氣,在得知事情真相後,他身心生寒的同時,也有一團火熊熊燃起。


    隻聽那村長接著道:


    “一年一個別家的孩子而已,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那又算的了什麽?要不是近幾年河神大人的胃口越來越大,隻有修行之人的氣血氣機才能滿足它老人家,我們也不必費盡心機的散布出這樣的消息,引那些自以為是的俠客修士自動送上門來。”


    林海不說話了,隻是坐在那裏好像在困惑著什麽問題。


    村長卻深深的皺起了眉:“你怎麽還沒有倒?”


    桌上那樣式奇特的河鮮便是那冒充河神的妖魔,從地下暗河中帶出的異種魚類,修行中人吃了能夠麻痹四肢氣血,凝固丹田氣機,而敬獻的酒水則摻有很重分量的上等迷香,如此雙管齊下,村長自信就是那傳說中無定寺修為最高的白雲大師過來,也隻能飲恨。


    難道此人比那個白雲更加厲害?


    不可能的,除非是達到坐忘境的陸地深神仙,否則......


    在村長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林海緩緩從長桌上起身,抽刀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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