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每走一步,都能感覺道森森的涼意,尤其是雙腳深深陷進雪中的時候,楊舟的腿已經變得麻木了。


    天山上的雪既厚實,且堅硬,雪下麵隱藏著寬厚的冰層。


    楊舟隻能在體內運著【觀山海】的內勁,借此稍微抵禦一下寒冷。但終究無濟於事,刺骨的冰寒從全身各處襲來,讓楊舟明顯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流動都變慢了。


    楊舟起初走幾步還能往上看一看,但永遠看不到山頂,到後來也就失去了抬頭遙望的動力。


    在極寒之地,踩著冰雪默默低頭走著,是一件極其磨煉人心性的事情。


    尤其是看不到終點的時候。楊舟走到山的一半,忽然感覺體力不支,竟直直的跪倒在雪地當中。


    即使跪下,膝蓋在雪中砸出兩個大坑,楊舟的雙腳依然沒有拔出雪窩。兩條腿隨著膝蓋和腳的沉陷,很快也被厚厚的雪層淹沒。


    冰冷麻木的雙腿已經支撐不住楊舟的身體,楊舟隻得趴下將雙手抵在雪麵上。


    當手掌剛一接觸雪地時,楊舟隻覺得雙手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心中尋思道:物極必反,寒極必熱,難不成我已經要死了?


    當然,死了沒什麽可怕的,大不了喝一碗孟婆湯迴煙雨樓好好休息,但楊舟的心性絕不允許他倒在這裏。


    由於楊舟雙腿的擠壓,他腿下的雪層逐漸變成透明的冰雪,楊舟心中有些慌忙了。


    趕緊用手扒拉著腿下的冰雪,雖然腿變得麻木沒有知覺,但也不能任由它們被冰雪淹沒。


    好不容易把兩條腿從刺骨的冰雪中扒拉出來,楊舟沒有功夫鬆一口氣,便得趕緊往山上爬去。


    稍微爬的慢了一點,冰雪便又會吞沒他的雙腿。


    楊舟每爬一步,都要將刺痛的雙手相互搓著取暖,到最後搓手已經不是辦法了,楊舟隻要爬幾步便將雙手塞到衣服裏,用體溫消除手上的刺痛。


    雙手也逐漸由紅潤的肉色變成了駭人的紫色。也就是此刻,楊舟發現自己的氣血開始緩慢的往下掉著。


    雖然一萬七千多的氣血夠掉很長時間,但終究有個盡頭,楊舟不怕死,隻怕前功盡棄。


    心中堅定了信念,楊舟爬行的速度更快了,隻是手上的刺痛感也更加明顯了。兩條腿的小腿就像兩條冰溜子,可能輕輕一碰就會離開大腿遠去。


    天山的夜色隨著楊舟的攀爬逐漸到來,西域的天氣晝夜溫差大的嚇人,楊舟終於體會到比天山雪山還冷的感覺———晚上的天山雪山。


    夜色從來都是寒冷的代名詞,楊舟悶著頭爬了許久,漆黑的夜色逐漸變得深沉而濃厚。


    楊舟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向上看著,一瞬間,淚水便欲奪眶而出。


    楊舟終於看見了山頂!而且在山頂後麵,楊舟還看見一彎月亮,照耀著壯美秀奇的天山。


    楊舟徹底累得癱了,整個人成大字型趴在地上,當全身都貼在雪上時,倒不覺得有那麽冷了。


    阿青見到楊舟這個樣子,還以為大事不好,趕緊從楊舟身體裏鑽出來,查看著楊舟的情況。


    楊舟趴在雪地上,頭也貼在冰冷的雪中,看不出活著的跡象。


    阿青焦急萬分,趕緊向楊舟身上噴出溫熱的水柱,水柱剛噴出時,周圍的熱氣便被空氣凝結成水霧,刹那間甚是好看。


    楊舟感受著全身的溫暖,緩緩挺起身來,但要命的事情也隨之而來。


    水流在楊舟身上待不長久,便會很快凝結成薄薄的冰層,而這些又滲透在衣服中,貼在楊舟的皮膚上。


    楊舟進過冷熱這麽一刺激,瞬間渾身打著寒戰。


    阿青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幫了倒忙,趕緊噴出溫熱的龍息,緩慢融著楊舟身上的冰層。


    冰層被融成水滴,重新打濕了楊舟的衣服,龍息還沒有停止,很快,細小的水滴也被阿青的龍息蒸發,楊舟這才感到舒服些。


    阿青能幫到楊舟的也隻有這麽多了,隨後身子一扭,重新鑽迴了楊舟體內。


    楊舟終於振奮了精神,雖然還是匍匐前進,但身體上保留著阿青龍息的微熱,總覺得沒那麽刺痛了。


    楊舟這迴再也沒有停下,雖然一會快一會慢,但每時每刻都在拚命的爬著。


    雙手死死的摳著雪麵,潔白的雪逐漸變成淡紅色,楊舟看了看磨破的手,全然不覺得有什麽,依然拚命的爬著。


    大雪山巍巍聳立,黑夜清冷,明月昭昭。


    楊舟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終於到了接近山頂的位置。


    楊舟向上看了看,山頂處的坡度幾乎接近垂直,楊舟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喉嚨中幹澀難耐,思索著怎麽爬上這陡峭的山頂。


    楊舟想輕輕握著拳頭,但磨破的雙手瞬間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他不得不張開雙手,任由淩冽的風將傷口周圍的血液吹幹。


    感受著手上的傷口迅速結痂,楊舟先暫時坐下,打了一會坐,恢複了一下氣血。


    雖然打坐快速恢複了手上的傷口,但楊舟知道,一會盤攀爬最後一座高峰的時候,雙手隻怕要磨的更加厲害。


    身體狀態在打坐的過程中逐漸恢複,楊舟終於下定決心,衝擊最後的高峰!


    近乎垂直陡峭的岩壁上存不住雪,楊舟隻能徒手攀爬,一個不小心就是從頭再來。


    楊舟顫顫巍巍走到最後一處岩壁下,向上看著,心中激奮無比。


    終於要登頂了!


    楊舟在心中呐喊了一聲,爬上了第一塊突兀的石頭。


    雖然手上磨破的傷口已經好了,但雙手一觸碰到石塊時,楊舟還是覺得一陣麻癢,差點沒抓住。


    適應了這種麻癢的感覺,楊舟向更高的石塊發起了衝擊,


    同時腳踩在現在雙手抓著的石塊上。


    每一步楊舟都步履維艱,同時也是心驚膽戰。原來不敢往上看,現在楊舟不敢往下看了。


    要麽雙眼幹脆對著岩壁,麵壁思過,要麽向上看著不遠處的山頂。


    眼睛看著不遠,但爬起來自然是無比費勁。爬到半山腰,楊舟突然發現一個讓他絕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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