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看著眼前的荒漠,心中充滿了好奇。


    不是沒看過電影,隻是這種電影還是頭一次看。


    荒漠中刮起幹澀額風,楊舟清晰的感覺到風在耳邊唿嘯,在麵龐上剮蹭,甚至鑽進鼻孔對抗唿吸。


    畫麵中逐漸出現一人,楊舟和柳仔細的看了看,鶴發童顏,稍微佝僂著腰背,是丘處機無疑了。


    丘處機一步一頓,艱難著在荒漠中前行。


    楊舟迴憶起關於丘處機的故事,猛地想到:丘處機七十四歲時曾被成吉大汗召見,年邁的丘處機翻越崇山峻嶺來到蒙古,麵見成吉大汗,這裏展示的應該就是這一段秘辛。


    楊舟和柳輕聲說著自己的想法,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續聚精會神盯著眼前的荒漠。


    異域的疆土,烈日灼灼在空中,縱然丘處機一身純陽內功,也口舌發幹,唇角開裂。


    這一路注定艱辛,背負中原武林的罵名踏上去往蒙古的路,楊舟也分不清,眼前這個固執的老頭兒,到底是對是錯。


    丘處機每走幾步,雙腳都會深深陷進沙子中,楊舟心有感慨:再牛逼的輕功,終究也是自然中的螻蟻。


    又寂寞的看著丘處機走了一會,楊舟突然在沙漠前麵看見一支駝隊!


    與此同時,丘處機也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駝隊駐足。


    楊舟深有同感,在荒漠中困頓難耐,連口舌中都是風沙的時候,看見一支駝隊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丘處機努力運著內力,掙紮著踏著全真金雁功飛馳到駝隊邊。


    本來平地起飛的金雁功,在這茫茫沙漠之中,竟成了快跑,楊舟也無奈的笑了笑。


    駝隊中立即有人看到丘處機,喊了幾聲讓駝隊停下,那人高出丘處機一截,滿臉絡腮的大胡子,胡子上掛著窸窸窣窣的沙子。


    “貧道……貧道……”丘處機張了兩次嘴,卻隻支支吾吾的說出了四個字。


    那胡子大喊連忙從腰間接下水壺,遞給丘處機道:“老前輩快喝口水。”


    楊舟沒想到,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說起話來竟無比謙恭。


    丘處機顫著手,緩緩接過水壺,使盡全身力氣,將水壺湊在嘴邊。


    被烈陽曬得略溫熱的水,觸碰到丘處機的嘴唇,轉而一汩汩流到嘴中。


    水流在舌尖上彈跳了幾下,丘處機開裂的嘴唇,幹澀發白的舌頭,又重新恢複了紅潤。


    水流在五髒六腑中流轉,是催促心髒工作的動力,也是內髒本源不可缺少的營養。


    咕咚咕咚喝完半壺水,丘處機心滿意足的輕輕閉上雙眼。


    楊舟看的出來,他是在運氣調息。


    過了一會,丘處機睜開雙眼,將手中的水壺遞給胡子大漢道:“貧道謝過了。”


    那胡子大漢微微點了點頭道:“道長若是不嫌棄,就跟我們駝隊一起走吧,出了這鬼地方,再行商議前路。”


    丘處機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閣下有水一般的心腸,貧道謝過了。”


    大漢又點了點頭:“這鬼地方不知道害死多少人,道長饅頭白發,卻駐顏有術,怎能讓你受了老天爺的折磨?”


    駝隊中本來安安靜靜,突然竄出來一個女孩,那女孩直接走到丘處機麵前道:“老前輩,敢問您多大年紀,一副麵容卻光滑似水!”


    楊舟看了看柳,尋思道:這種話題果然女人比較好奇。


    丘處機尷尬的笑了笑道:“貧道年過古稀,早就是枯樹一棵了。”


    那女孩仿佛聽不進丘處機說的話,兀自繼續道:“老道長,您該不會就是長生不老的神仙吧!”


    這句話惹得丘處機一陣發笑道:“是,你說是,那便是。”


    那女孩開心的跳腳,對著胡子大漢道:“哥!一定得讓老道長留在駝隊,我有一堆話要問他!”


    丘處機看了看那胡子大漢道:“貧道多謝閣下收留,身無長物,願解妹之問。”


    大漢哈哈一笑道:“好!一拍即合,咱們這就出發!”


    駝隊又重新踏上征程,楊舟大概看明白了:駝隊就是說話著兩兄妹的,哥哥負責駝隊的一切,妹妹負責搗亂。


    其他人則都是駝隊的力工,拉駱趕車,呆呆的走著。


    丘處機走在駝隊後麵,那女孩也跑到駝隊後麵道:“老道長,我叫青女,你叫什麽?”


    丘處機餘光看著青女緩緩道:“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鬥嬋娟。青女是掌管霜雪的人,住在天上哩!”


    丘處機的語氣全然不像一個老人,帶著幾分幽默,倒讓楊舟看到了一個真真實實的傳說人物。


    青女聽到這話,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直勾勾的盯著丘處機道:“道長,天上掌管霜雪的仙女,都像我這般嗎?”


    說完,青女一隻手攀上頭發,用力向後一撤,滿頭烏黑亮麗的頭發被她毫不費力的扯了下來。


    楊舟渾身一震,猛地感覺有術好像被人抓住,側頭一看,柳一邊抓著自己的手,一邊緊張的看著畫麵。


    青女扯下頭發,露出的是一頭銀絲,一頭白發亮著耀閃閃的銀色,在青女頭上飄揚。


    楊舟整個人完全呆住,丘處機也是如此。


    看麵容,青女不過是十幾歲的姑娘,臉上,手上都光滑如玉,怎麽也想象不到竟然是一頭白發。


    丘處機半天沒有說話,青女則微微皺著眉頭道:“道長,我生下來就是如此,”青女用手抓了抓頭發,繼續道:“十幾年我都不曾出門,直到有了這假發,才敢跟哥哥出來走走……”


    楊舟迴憶起電視上關於這種病症的報道,可憐的記憶顯然在此刻不是很夠用。


    青女頓了頓,眼中帶著一層朦朧道:“道長,我求你一件事,求你將我的臉變成七十歲的老太婆好不好……”


    楊舟聽見這話,胸口一時氣鬱,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說出的話。


    丘處機嚴肅起表情,看著青女認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青女,天上掌管霜雪的神仙,同樣是一頭白發,卻沒有你這樣銀色之美。”


    青女沉吟了片刻,全然將丘處機的話當做旁風,又急切道:“道長,道長,那求你將它變成黑色也行,我不做老太太了……”


    青女說完這句話,兩行淚水在臉頰劃過,裹著沙塵,落入地麵又迅速蒸發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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