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滴在地上,侵入土裏,不到一秒的功夫又被蒸發,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絲水漬都沒有留下。


    昊哲哪怕背部被汗水侵蝕也依舊不間斷地給青寒拔毒,無丈的昔水之毒來勢洶洶,但萬事萬物都有它的解法。


    中了昔水之毒,隻要隊伍裏有一個水靈根或者冰靈根的人在,就可以將其從體內抽取出來,如果隊伍裏沒有水靈根這一類的隊友,要麽就讓隊友封印住全身的經脈,直到遇見能解毒之人,要麽就散盡修為以此保命。


    與昊哲和青寒這邊,快不得慢不得的速度相比,顏盞這邊可謂是分秒必爭,不能讓敵人有休息時間的前提下就是自己足夠努力。


    千足剛躲過那帶有雷霆之勢的劍氣,抬眼就看到顏盞依舊飛身到了跟前,隨之而來的就是發自骨子裏的臣服和恐懼,讓他反應比以往吃頓不少。


    “嗵!”一拳,左臉頰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直接被打飛十二三米的距離。“哢哢哢。”骨裂的聲音響徹千足的腦海,整個頭骨產生強烈的共振,左邊的瞳孔更是有一兩秒的渙散。


    “噗~”吐出的鮮血裏夾帶著兩顆牙齒。


    顏盞沒有去管這些,她隻知道自己的這些攻擊還不足以讓對方投降認輸,之所以能這樣接二連三的占到上風,完全是因為對方的輕敵。隻要讓他抓住一秒的緩神空檔,自己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十二三米的距離看著不遠,但此刻的顏盞依舊不允許出現任何的誤差,千足還沒有站穩腳步,顏盞就拿出雷霆,三箭連發,封鎖對方可以活動的三個區間。


    自己則收弓,用神風術追著箭尾而去,在對方胡亂的躲過前麵三箭之後,顏盞又是一記顏家拳法內勁十足的錘在對方的胸膛上。


    千足被打得落地之後還滑行了個三四米,期間更是翻滾了兩圈,有好幾隻蜈蚣足都被折了過去,卻被堅硬的外殼接連,並沒有折斷,隻是有氣無力的耷拉著。


    上一擊錘在臉上似乎給了千足很深的影響,見到顏盞身影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擋住左臉,可惜擋錯了。


    血水混著唾液從千足的口中噴出,末了幾滴,滴落在身上,還牽連著血絲,他想開口說話,可顏盞根本就不給他任何機會。


    這一戰的賭注太大,她輸不起也不能輸。


    顏盞一腳將千足踢入半空,自己則一個下蹲蓄力,猛地起跳,雙手掐訣,雷擊術瞬間完成,而她也已經到達千足的上方。


    右腳曲起用膝蓋狠狠地擊在千足脊椎上,如同開肩一般“哢哢哢。”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千足更是唿吸一窒,頭頸和尾部不自覺的上翹,這一幕似乎在空中停頓了兩秒,給底下觀戰的人一種慢鏡頭的錯覺。


    下一瞬,千足如離弦的箭一般,砸進地裏,塵土飛揚,隨之而來的雷擊術,剛好擊在顏盞用膝蓋頂的地方,又將他整個人擊下去幾厘米,從顏盞半空中的角度看去,千足已經完全陷入地裏。


    千足疼得冷汗直流,雙手握拳。蜈蚣足更是劇烈顫抖,嘴裏不停地分泌口水,順著血水一起留下,看起來有幾分癲癇的狀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千足如此,顏盞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要不是有寒煙和龍鱗護著,她這會兒手骨和膝蓋估計已經全部碎裂。


    千足的上半身看著和人體差不多,可血脈顯現的她知道,這隻是看起來像而已,如今她身上大部分地方已經和正常皮膚沒有兩樣,但龍鱗的防禦力一點都沒有減少,普通的武器根本別想劃破半分。


    連續的全力攻擊,讓顏盞有些吃不消,哪怕有龍族血脈的恢複能力,也跟不上她這樣不留半口喘息機會的攻擊方式。


    顏盞踩著寒煙懸在半空中,大腦有些恍惚,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到眼睛裏,刺激得眼睛生疼,身體不自覺的想要去擦拭,眼睛更是本能的閉上。


    足足停頓了三個唿吸的時間。


    糟糕!


    顏盞趕忙神識鎖定,可惜為時已晚,地下那個被砸出來的坑裏已經看不到千足的影子。警鍾大響,明明更加接近太陽,卻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似乎認為這樣能起到抵擋的作用。


    還沒有來得及用神識查看自己周身,就被千足的一擊掃尾,從半空打入地麵,還被推移了二三十米,土塊翻飛,飛沙走石,連地裏的一些微小生物都被翻離出來,開始往四周散去。


    顏盞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這一尾巴給擊得寸寸碎裂,要不是寒煙時刻護著,她怕是一擊殞命。


    不能有喘息的機會!哪怕再疼,哪怕現在她隻想好好的吸進去點空氣,或者是將嘴裏的泥沙吐出來。


    可她知道,下一擊很快就會到來,對方此刻正是怒氣十足的階段,隻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剝皮拆骨。


    所以不能停!


    內心的求生意誌達到頂峰,爆發出驚人的反應能力。


    千足將黑煙凝聚成劍雨,如同黑雲壓境,那架勢就是要將顏盞捅成個篩子。


    卻沒有想到顏盞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還能做出反應,不是從土堆裏爬起來,而像是被觸電一般從地裏彈跳而起,踩著寒煙,哪怕嘴裏的血不受控製的往外吐,但身體卻異常的平穩。


    禦劍的速度居然比千足的黑煙劍雨還要快上三分。


    從千足被顏盞從黑煙裏打出來,到現在成功避開千足的攻擊,前後最多兩分鍾的時間,但觀看的人卻覺得喘不過氣來。


    君義哪怕知道顏盞現在有血脈之力在身,但頂了天也隻有築基修為,正要動起真格來,必定慘白。所以幫著她說賭約的事情,就是為了盡量的拖延時間,等青寒醒來。


    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對方居然能在一開始就抓住千足輕敵的態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擊,且沒有多餘動作,不像別的女修士,招數之間講究美,講究雅,要看起來翩翩若仙。


    她根本就沒有這些噱頭,每一擊都打在要害,隨後的追擊也往前麵的傷口上疊加,不瞎打,以此來達到最有利的狀態。


    如果說一開始會願意給她顏家拳法的第二重和第三重,除了她長得有幾分像對自己好的那人以外,更多的原因她也是被家族逐出的,同是天也淪落人。


    可現在,更希望她能活下去,很好奇這樣的人以後到底能成長成一個怎樣的存在,這樣的人以後到底能有一番怎樣的作為,這樣的人是不是能成為真正的正派。


    手中執劍,心中大愛。


    下意識的撫上陶塤,仿佛下一刻就要掏出吹奏一般。還是忍住了,此刻他想看看這人的極限,似乎剛剛的爆發還不是極限。


    雖是這樣想,手卻沒有從陶塤上放下。


    無丈和苄梨從一開始的咬牙切齒到後來的目瞪口呆,在他們的意識裏,如果目標任務是一個築基期,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在幾個唿吸間快速處理完。


    更何況築基期這樣的任務也不會交到他們的手裏,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


    可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一個築基期對戰妖靈修五階,也就是相當於人修的元嬰期。開場直接被她摁著打,這就算了,可以說是輕敵,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千足在一定程度上還被改造過,他更喜愛如今這樣半獸半人的狀態。讓他既能發揮身為獸身時的全部力量,又能發揮屬於人身的靈力,可以應對的範圍更加的廣泛。


    不敢想象,如果這個人修的靈力更加雄厚一些,能支撐她再來幾招,千足怕是要被其活活打死。


    況且好不容易抓住對方在空中恍惚的空檔,緩過神來,卻沒能一擊將其擊斃,還讓她逃過了自己的第二次攻擊。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千足的尾擊可不是什麽撓癢癢的存在,被那樣擊中,卻還能爆發出如此的力量。


    無丈和苄梨在心底都開始有些發緊,在不可思議的同時伴隨著害怕,這人不可留,今日她必須要身隕在這裏,不管是不是因為任務的原因,都不能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不能讓她成長起來。


    此戰以生仇,來日再見,他們開始覺得自己會打不過。


    千足劇烈的喘息著,前麵被顏盞打得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剛剛抓住空檔給了對方狠狠兩擊。自認為足以將這個築基期的人修殺得灰飛煙滅。


    然而,此刻,千足的眼睛根本無法從顏盞的身上離開。


    對方看起來和他差不多,都是渾身是血是土,頭發也亂亂的,有幾個發釵被剛剛的尾擊不知道擊落在何處,所以大部分的青絲散落,被風吹起遮擋了一部分麵容。


    但從發絲見透露出來的銳利眼神,讓他有些被震懾住。


    況且,看起來,對方似乎比他還要平緩一些,根本沒有如此劇烈的喘息。


    兩人都死死的盯著對方,似乎進入中場休息的階段,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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