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南道:“陣法我有所了解,其奇妙之處在於千變萬化,想必是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什麽。”


    螭吻點頭,“其實大概是因為……我們……”


    花南看著一臉迷惑的領隊解釋:“我也明說了,這陣法完全是因為我們才啟動的。人與妖的氣不同,對待的方式也有不同。如果以前的月草鎮隻是沉睡,我們的到來想必讓它徹底蘇醒了。”


    他們並沒有驚訝,畢竟能帶著一個像顧九一樣的小女孩出來的隊伍肯定不簡單。


    領隊道:“姑娘這麽好看,一定不是人界的大家閨秀,我們早有猜測了。”


    螭吻低聲道,“我隱約感覺這陣法有連環效應,也就是說,剛才破解一個陣,如果我們繼續深入,還會有無數個奇怪的陣法等著我們。”


    陣法這東西花南並不陌生,從盜取屠魔大陣開始,花南沒少在藏經閣偷看陣法。


    隻是螭吻這話一說,一行人都有些嚴肅起來。連環陣,可是大手筆。


    “這還多謝花姑娘搭救了。”領隊一行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雖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他們的實力,凡人之軀脆弱的很。


    “如此一來,我們也知道自己的實力。今年既然有變,我們也不在這裏停留了,梅姑娘你們保重。”


    花南看著領隊蒼老的麵容有點愧疚,畢竟這陣法全然是她們引出來的,此次他們無功而返不知虧損多少,迴去的路上沒有她們庇佑肯定又受野獸侵擾。


    她想了想掏出幾個果子給領隊,笑道“這果子是我家屋種的,能避禍。”


    領隊本想拒絕但是花南大力的很,他竟然推不開,隻能被迫接受,“多謝花姑娘。”


    花南神神秘秘地說“如果它忽然不見了也不礙事,這玩意可是活物。”


    “活,活物?!”領隊嚇得胡子都豎起來了,細細看了那東西半天道:“花兄弟就愛說玩笑,你看這果子,哪裏能是活物。”


    商隊已經整裝待發原路返迴,領隊抱緊了果子揮手告別“我們要走了,花姑娘有緣再會!”


    “再會再會。”花南笑得像個招財貓。


    *


    這黢黑的泥土,這迷蒙的月光,這笨重的大石門,還有兩邊長勢瘋狂的荊棘,以及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像個死城。


    花南一眼看穿了這城的真麵目,對於現在合體期的她而言,看破偽裝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幻術和陣法相交織,弄出一個無人敢靠近的怪物鎮子。


    花南把琉璃簪握緊,蠢蠢欲動要施展自己的破鏡重圓一術,打破幻境,迴歸本體。但凡當初黃金沙漠有這個術法,她也不至於那麽受製於人。


    花南不敢亂動,因為她身邊仍然空無一人,沒有顧九有卿和螭吻,也就是說,她不能保證這是否是一重幻境。


    陣法和幻術有所不同,如若疊加在一起,也是極其難對付的。


    腳底下的枯枝爛葉咯吱咯吱地響,她雖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但現在已月上柳梢,漸漸入夜了,約莫是戌時。


    月草鎮的夜晚,每個角落都感覺人影綽綽,陰風陣陣,吹到皮膚上像冰粒子打著似的。眼前雖然霧氣散去,但寂寥無人,僅僅有一條路在中間可走,兩邊都是破敗的房屋,一邊高一邊低,門窗朝東南方向,花南害怕下一秒出現個什麽喪屍圍城,或者什麽萬鬼啃屍。


    有時候,人就喜歡自己嚇自己,花南也不例外。


    花南是不可能承認自己膽小怕鬼的,她隻能故作淡定硬著頭皮分析道:“南離火,西兌金,北坎水,東震木。”她指了指東北,“生門,艮土!”


    花南朝那邊走了幾步都無異樣,仔細聽來也隻有她的腳步聲。如果生門是對的話,那麽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對,她怎麽能出去?


    顧九螭吻他們不知死活,可不能把他們拋棄在這個鬼地方。


    花南頓住了腳步。


    然而隻是這一頓而已,忽然感覺天旋地轉,那街道石門荊棘和歪脖子柳樹全部變換了方位,地下仿若有怪獸頂撞著地麵想破土而出!


    花南凝神屏氣,想到幻境裏的未知危險。她拔下簪子準備著,做出防守的姿態。


    地麵平靜下來,第二層的粘液有些許滲出,隻是什麽也沒有出現,方位卻全然亂了。


    花南錯過了唯一一次出去的機會。


    她手心裏浸滿了汗水,一點動靜都讓她如臨大敵。


    她再次蹲下身子,扣著土層。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在大石門的門口,也是這樣一次顛倒旋轉,讓她和其他人分離開來,然後陷入幻境。如此交疊陣法與幻術極其耗費精力,光是布陣是無法催生的,一定要有咒,所謂咒便是擺陣設鏡之人殘留的術法,以根據闖入來的人數而催發不同的陣的形成。


    周圍的房屋和枯木,上麵都沒有術法的痕跡,那麽地上仍然有可能。


    花南扣來扣去,終於忍著滑膩的第二層觸感觸碰到了第三層。硬硬的,是石板,石板和指甲刮出刺耳的摩擦聲,聽得花南後槽牙一陣發緊難受。


    半晌扒拉開那兩層土,果然看見第三層的石板上密密麻麻的符號,不留一絲縫隙地刻滿了石板。花南可以想象這一大片土地之下的石板上有數以萬計的符號,覆蓋著整個月草鎮,這是怎樣浩大的工程!


    “大手筆啊大手筆!”至寶雖然要拿到手,可這的確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了,就連有卿師傅她都不能說能支撐這樣的工程。


    那至寶怎麽來自這樣一個恐怖的地方!


    這到底是誰布置的……她從腳趾頭到腦袋頂感覺到佩服。


    “大手筆啊。”一個聲音涼涼地從耳邊傳過來。


    “……”花南沒敢轉頭。


    那涼薄的聲音,悠然地再次響起,“你這麽多年,都去哪裏了……”


    花南的身子猛然僵住了,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在歸一派的時候她們是最好的朋友,雖然她不修邊幅,但是她卻是歸一派所有弟子中最有潛力和能力的人之一。


    劉戀。


    花南心頭百感交集,卻陡然轉身粲然一笑:“好久不見。”


    對方倒怔了怔,然後莞爾:“好久不見,花南。”


    花南想幸虧是劉戀她還可以故作淡定,不然如果碰見師傅一定麵紅耳赤下不了台了。


    “沒想到你還是沒怎麽變化”她拱手相讓,撇了眼劉戀的雞窩頭和黑眼圈,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你為什麽走路沒聲?”


    這話題轉的太快,劉戀蹲下邊看石板懶洋洋說,“你太入迷,不忍心打擾你,我就飄過來了。”


    飄過來的……梅藏很疑惑。


    劉戀“咦”了一聲,“你難道忘了嗎?我可是會符篆的。現在對我來說,漂浮不過是很簡單事情。連禦劍都不用了。”


    花南放心了。


    差點就以為劉戀變鬼族的了。


    劉戀聽花南這麽說笑得前仰後合。


    “你一提除了鬼族我就想到傀儡了。貴族善做傀儡,魔族也是,我們修符篆的,最怕傀儡師,不好對付。”


    花南訕訕笑了笑。


    魔族……她就是魔族,還是不倫不類的那種。


    和仙相悖啊,那她和魔在一起當朋友,劉戀不知道還會不會嫌棄她。


    花南輕咳兩聲,不留痕跡地離她遠了點。


    如果螭吻在這裏知道她內心的想法肯定會嗤笑她這個動作,嘲諷道“毫無意義!”


    劉戀撫著那些紋路,神色也是凝重的。梅藏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嚴肅的表情,輕聲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劉戀說:“這些紋路環環相扣,和陣法相連,不過因為比較古老,很多紋路都不太清楚被侵蝕掉了。”


    花南說:“所以並不會引發太多的陣法和幻境,那麽蘇爻和無塵就相對安全。”


    劉戀點點頭,站起身來“你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嗎?”


    花南搖搖頭:“還有螭吻顧九。”


    劉戀也沒問顧九是誰,即使分別這麽多年,也還是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劉戀身上多了一種更加冷傲的感覺。


    劉戀拂去袖子上的泥土,指著這幽暗小路的一邊道“縱使陣法怎麽變,這些房屋始終沒有動過,動的隻是我們的感知罷了。”


    花南思索片刻,“這些房子一邊高一邊低是為了采光充足,坐北朝南的話門多開在東南!”


    古代極其講究風水,坐北朝南的房子東邊是龍邊,那麽門的方位就是生氣方。


    “我們要找到他們,”梅藏思索說,劉戀異口同聲道,“就要去西南。”


    劉戀驚訝地看著花南:“這我們符篆派的東西沒想到你也知道一點。”


    花南:“一切都是為了來這裏做準備的。你什麽時候來的?”


    劉戀眼色微沉:“三天前。我從幻境裏出來,就碰到了你。那幻境和當初我們接受道心測試時候的感覺差不多。”


    花南想三天前?


    她知道消息不過兩天前。


    這個至寶的消息是不是別人故意放出來的還是未知數,但來的肯定不止劉戀,還有其他勢力。


    西南,她看過去。


    隱約好像有一個巨大的陰影蟄伏在錯落的房屋之中等著有人過去驚醒它,而驚醒的後果必將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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