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被,芙蓉帳,跳動的燭光中,鴛鴦帕從沈傾城的頭頂滑落,露出一張明豔的臉龐。


    她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散去,臉上的血色卻因為胸口那突如其來的銳痛在頃刻間褪盡。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對麵的男子,明明在他的身上是一襲喜慶的喜袍,在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喜色。


    在他的瞳孔裏,倒映著她的影子,隻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溫度,隻有憎恨和厭惡。


    他怨毒了她!


    沈傾城一隻手緊握著胸口利刃,劍刃不知是被她心口的血還是手上的鮮血染成了刺目的紅色。


    心口,手心,無處不痛,卻不及心頭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為什麽?”沈傾城唇角揚起一抹笑,眼中卻泛著淚光。


    “這一劍是你欠婉兒的。”葉止修眸底似乎淬著毒,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你應該慶幸陛下下了旨,如若不然,你已經死了。”


    沈傾城心頭一刺,頓覺滿口腥甜,刺目的鮮血不聽使喚般地從唇角滲出,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低低問道,“你就這般的恨我?”


    “若不是你,婉兒便不會死。”


    “她的死隻是個意外。”


    “是麽?如果不是你向聖上請旨賜婚,婉兒怎會自.盡?”


    溫婉是在聽聞聖上賜婚之後自.裁的,葉止修說的沒錯,無論是直接間接,她的確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不管你信不信,這一切並非我所願,我隻是……”


    葉止修將劍從女子的胸膛中拔出,冷然轉身,“你不必與我解釋,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既然是這般,那麽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對我誤解很深,無論我是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但是,你可曾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你說過,待到我長大之後會娶我。”


    “不過是孩童時的一句戲言,豈能當真?”


    “可是我一直記得。”


    “我寧願你什麽都不記得。”


    不記得麽?


    沈傾城苦笑,可他永遠不知道,那是她在最絕望的時候所抓的唯一一束光。


    這些年,一直是那束光在支撐著她,讓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每當她孤獨,痛苦,無望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他曾經對自己所說過的話,他讓她好好活著,他說讓她不要哭鼻子,他說待到山河不再破碎,他就會娶她。


    原來,她一直都記得的一切,早已被遺忘,變成了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沈傾城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眼淚逼迴去。沈傾城,你不能哭,再痛也不能哭,因為你是沈家的後人。


    葉止修這一劍雖然沒有刺穿她的心髒,卻是下了狠手的。沈傾城足足休養了七日,才勉強能下床。


    “少將軍,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今日早朝還是別去了吧?”阿梨但有望向她。


    “我沒事。”沈傾城笑了笑,緩緩從床上下來,對阿梨道,“把衣服給我拿來。”


    阿梨躊躇了一下,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沈傾城說一不二,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她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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