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贏長屹與陳玉皎離開後,先將其送迴聽雪宮,他自己則深夜前往萬碧宮。


    門口守門的護衛正欲稟告,贏長屹卻以眼神製止,輕聲走向後書房。


    即便夜裏,書房內還燈火通明。


    李清隨在與景媚宜聊著什麽,門忽然“吱嘎”一聲被推開。


    兩人正欲罵,見到是贏長屹,他們的臉色瞬間親和下來。


    “屹兒,這麽晚了你怎麽想起來看望母妃了?快來坐。”


    景媚宜立即起身,親自為他倒茶。


    “多謝母妃。”贏長屹走入其中,不失禮儀與涵養。


    在接過景媚宜遞來的茶水後,他與他們同坐在案桌前,才嗓音沉和道:


    “母妃,舅父,近日之事,該停手了。”


    “啊?”景媚宜一臉懵:“屹兒你在說什麽?停什麽?母妃都聽不懂。”


    李清隨也神色不解:“屹兒可否具體?”


    贏長屹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也不再多言,隻道:“長屹府已發出昭告,明日,我即啟程前往秦嶺,隱居度世。”


    “什麽!”景媚宜的聲音頓時尖利得近乎破音,“你在說什麽?屹兒,你是瘋了嗎?


    當年你就離宮,丟母妃一人在這秦宮,如今你還要去那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你是想提前去給我備棺材嗎!”


    李清隨也神情嚴肅:“屹兒,此舉的確太過,父母在,不遠遊。你所學之孝道何在?”


    “正因孝,才不能再看母妃與舅父一錯再錯。”


    贏長屹起身行了個禮,爾後長身玉立,氣質沉和:“此事我心意已決,也請母妃與舅父謹記:


    阿厲,他為華秦唯一的秦王,任何人不得侵犯、覬覦!


    我為他兄長,更會護他,護這華秦安寧清明!”


    揚出話後,他目光沉重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邁步離開。


    景媚宜氣得直摔杯子,“逆子!你簡直就是個逆子!不孝子啊!你是母妃的孩兒,你可有考慮過母妃的感受!”


    罵著,她又起身去追,邊哭邊喊:“屹兒,你迴來……你給母妃迴來!”


    可不論她怎麽喊,贏長屹此次並未迴頭,隻吩咐外麵的宮婢:“照顧好母妃。”


    景媚宜已坐迴搖椅之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是我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孩子啊!我那時候每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大著個肚子天天嘔吐,人都瘦脫相了!


    他生下來後,亦是我親手撫養他長大,我教他學走路,教他寫字,教他看書,連他每日的衣裳我都親自給他籌備挑選!


    他那個爹,成日忙於政事,或臨幸一群鶯鶯燕燕的狐狸精,一年到頭看過他幾次?”


    男人,全都是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連諸多節慶,亦是我、乃至是他的外祖父、祖母為他籌備禮物。


    為什麽他就一心向著他死去的爹?向著華秦?嗚嗚嗚……他心裏為什麽沒有我這個娘!就因他姓贏嗎?你對得起我這幾十年來的辛苦付出嗎!


    爹是爹,娘就不是娘了嗎嗚嗚……”


    景媚宜越想越心酸,哭得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李清隨隻能安撫她:“我們自小教他儒家、道家之術,一心想將他培養得仁德仁政,如今……哎,也該欣慰才是。”


    “但他都要搬去深山老林了,還怎麽欣慰?再過不久他是不是就想出家當和尚氣死我啊……”


    景媚宜提起這,更是生氣,“陳玉皎也是個不中用的,空長一副好皮囊,連屹兒的心都拿不下嗎?


    但凡屹兒喜歡她,會舍得丟下她、跑去那荊棘叢生的地方?


    但凡他有了個孩子,他會不為孩子考慮、不爭不搶嗎!”


    李清隨提起這,也是沉沉歎息。


    早知屹兒喜歡盛趙國公主,當年他們就算是與北齊作對,也要圓了屹兒的心願。如今……


    李清隨喚來貼身護衛,吩咐:“你立即去安排一番,不可讓屹兒輕易離京!


    切記,贏帝多疑,萬事以謹慎為主,切勿激進。”


    隻是……


    當晚。


    贏長屹的昭告發出去,還以八百裏加急,傳至每個郡縣。


    昭告言,他無心爭奪皇位,懇請天下眾人勿被有心之勢力利用。


    每一份昭告,全是他親手所寫,上麵還蓋著他的貼身印章。


    一夜時間,本該發酵得極好,按捺下諸多流言蜚語。


    隻可惜……


    另一股聲音喧然而起:


    “太可惡了!贏帝當初將長屹君逼出皇宮,如今還要將其逼至深山!”


    “自己暴政,還容不得他人行仁政之舉嗎?”


    “長屹君定是被贏厲威脅,才會發此昭告!”


    “暴君不仁,殘害忠臣,天理不容!”


    “除暴帝!扶仁君!”


    這樣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大,集結的勢力越來越多。


    早朝時期。


    朝堂上一片混亂。


    “報,隴西郡集結一萬人馬!與當地官府發生血戰!”


    “報,西河郡已有八千逆黨!”


    “報,漢中郡集結兩萬逆黨……”


    一個接著一個軍報傳來。


    幾乎各地全都有揭竿起義者!


    因華秦律法的確十分嚴苛,生產物品每個工匠務必刻上名字,稍有質量問題便誅九族;


    亂扔穢物,會判黥刑;一人犯罪,全家連坐!


    這是因當年的華秦初期隻是一個蠻夷之國,等同於北戎西戎之作風,許多兄弟父族甚至同享一個女人,野蠻風化甚行。


    後來設立一係列嚴苛之法律,才使得華秦一步步成為如今的七國列強之一。


    但百姓們常年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日日膽顫心驚,現在一受挑撥,便有無數人跟著揭竿起義,加入反暴陣營。


    甚至連一些獄卒、將士等,也陣前倒戈,紛紛反叛。


    這場暴亂,頃刻間就聲勢浩大。


    “報!”


    又有人傳來軍報:“各地叛軍送來上告書!要求贏帝禪位於長屹君!


    否則……他們將攻各地郡縣衙門,生死不論!”


    這等同於逼宮!


    是要贏長屹與贏厲之間,必須死一個嗎……


    贏厲,那抹巍峻挺拔的身軀,坐在高台之上,一襲龍袍籠罩著風起雲湧之寒戾。


    陳玉皎坐在台上,眉心也緊緊蹙著。


    國內忽而暴亂四起,如同雨後春筍紛紛湧出。


    即便贏長屹要走,他們也不放他離開……


    他們到底是要逼得二人手足相殘、或者是要贏厲親手殺了贏長屹才肯罷休?


    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欲攪弄這一盤大棋!


    是贏舟,還是李清隨……還是六國之中的哪一位高人……


    陳玉皎正想看贏舟和李清隨的神色,可這個時候,又有人來報:


    “邊境急報!”


    “六國君王皆送來告書!”


    “六國皆言:暴君無道,華秦應由仁君上位!”


    “若贏帝不禪位,六國將救華秦萬千百姓於水火之中!出兵攻秦!”


    “如今,他們六國已整軍往華秦邊境出發!”


    這是打著救百姓除暴君的名號,要六國聯合攻秦!


    內亂也就罷了,還外敵橫生。


    這一局,八麵埋伏,十麵楚歌。


    陳玉皎思索間,眸色越來越深邃。


    在那緊張氣氛中,她忽然起身道:“君上,臣有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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