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娘子拿起梳子,紅玉蹙了蹙眉,心道:白娘子的出身,能在今日給小姐梳頭?


    “姑姑,今日讓紅楓為我梳頭。”龍二從銅鏡之中看了紅玉的表情,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娘子雖是龍二的遠房表姑,卻終究是不圓滿的人。如何不圓滿?自然是她當年任性妄為同一個仙門修士私奔,之後還生了個孩子。那孩子最終夭折,她也給那修士趕了出來。


    雖說妖族並不像人族這般呆板迂腐,但嫁娶時,還是會講究上一番。如白娘子這般的,是不可為新娘梳頭描眉,隻能觀禮。


    白娘子聽到龍二的話,手上一頓,尷尬地笑了笑,才將梳子放在了一旁,柔和地說道:“瞧姑姑這記性,姑姑怎能給小姐你梳頭。紅楓的八字好,她為你梳頭,必會帶來福氣。”


    聽到白娘子這樣說,紅楓便走了過來,她拿起方才的梳子,一隻手輕撫著龍二的長發,說道:“小姐是要咱們妖族的發式,還是要人族的?”


    龍二望著鏡中的自己,思考一番之後,答道:“人族。我是嫁給非白哥哥,隨他。”


    紅楓點頭,對著身後的紅玉,紅苕,還有白娘子說道:“小姐便交給我了,你們去忙別的吧。”


    紅苕牽著白娘子的手,帶著紅玉一同走了出去。這銅鏡之前,就剩下了龍二和紅楓。


    “小姐,人族女子成婚時,那梳頭的喜娘是要說吉祥話的。紅楓也給小姐說上一說。”


    紅楓拿著梳子,輕輕梳理著龍二的頭發,“一梳金,二梳銀,三梳兒女進家門。”


    一梳二梳,龍二都聽明白了,這三梳兒女進家門,她便有些不懂,“紅楓,為何是兒女進家門。”


    紅楓輕輕一笑,將手放在龍二肩上,低聲說道:“小姐,這三梳是要你同慕公子生上一對兒小娃娃。”


    龍二聽著,就低頭看看肚子,對紅楓又說:“如何生小娃娃?”


    紅楓賣了個關子,拉長聲音說道:“這個啊,小姐就要問慕公子嘍。”


    龍二一臉天真地轉頭看著紅楓,“非白哥哥知道?”


    紅楓捏了捏龍二的小臉,笑著說道:“他自然是知道的。”


    “慕非白就算不知道,師父也會讓他知道。”葉名揚說著又出現在龍二麵前。


    龍二鼓著小臉,看著銅鏡中的葉名揚,臉色一沉,“非白哥哥呢?師父沒欺負他?”


    葉名揚是嘿嘿一笑,說道:“師父可不敢欺負他,他有乖徒你這個靠山,別說師父了。仙門百家以後怕是都沒人敢碰他啦。乖徒,今晚洞房,雙修的要領師父寫在這紙上了。你自己看看,師父可是等著抱徒孫啊。”


    葉名揚怕被龍二打,那是扔下了紙條便跑了出去。


    龍二看看紅楓,又看看桌上的紙條,“紅楓,師父莫不是又捉弄我?”


    紅楓微微一笑,手搭在龍二肩上,說道:“小姐若是信不過,可將這紙條放在袖中,待洞房時同慕公子一起看,便知道了啊。”


    紅楓這聲音輕柔,還帶著幾分曖昧之意,聽的龍二忽然臉上一紅,難得地嬌羞柔弱一番,“紅楓——快梳頭。”


    “好、好,我給小姐梳頭!”


    ……


    正午時分,日光灑在海上宮殿的每個角落。紅色的地毯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牡丹,在暖陽之下,耀眼奪目。婢女們分列地毯兩側,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藤編花籃,花籃中是紅色的不知名小花兒。


    樂聲起,頭戴紅紗的龍二玉手纖纖,輕輕地探出。她的手因緊張而變得冰涼,落在慕非白手背上時,還有幾分不確定。停頓了一番,帶著些不知所措,龍二要收迴小手。


    然而她剛有收迴的動作,慕非白的手就翻了過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時,龍二感受到慕非白掌心的溫度,心又一次砰砰亂跳。


    “新娘子來嘍!”一個婢女輕快地喊了一句。


    這兩邊的婢女便抓起了籃子裏的紅色小花兒,向上拋灑,風吹過,漫天的紅色花瓣旋轉飄舞縈繞在這對兒新人周圍。


    一個是玉麵嬌豔,風姿綽綽,一個是朗月清風,出塵脫俗,這樣的兩個人,在漫天花雨之中,仿佛要凝滯時間,蒼老歲月。


    也許,隻有龍二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慕非白,也隻有慕非白這樣的男子才能牽得了龍二的手。


    露天的花台上,紅布蓋在方桌之上,龍鳳蠟燭分立兩邊。紅棗、桂圓、核桃、蓮子,所有吉祥的物件都擺在了桌子之上。


    龍族成婚,是不拜父母的,他們要手持檀香,對著天地立誓。


    一拜蒼天,隻願君心似我心,二拜大地,卿如明月我如星,三拜夫妻,生生世世永結心。


    禮成了,慕非白掀起龍二頭上的紅紗,花顏含羞,少女微紅的臉頰宛若春日盛開的桃花。男子淡淡一笑,將少女擁入懷中。


    禮台之下的葉名揚忽然老淚縱橫,擦了擦眼角,對著一旁的紅楓說道:“我總笑別人嫁女兒時哭哭啼啼。可如今……我的好徒兒就這般給慕家的豬拐跑了!我這心真疼啊……”


    紅楓笑著,遞給了葉名揚一塊兒手帕,說道:“島主,是你的白菜先動手的。”


    “……就是白菜先動手,我才更傷心啊。我這乖徒從此就要帶著慕非白一同欺負我了,天呐!”葉名揚的表情很是誇張,但心中是真的高興。


    他永遠記得,那八歲的小女孩換上紅衣之後,對著他們說:“我日後都要穿紅衣,非白哥哥說了,要我穿著紅衣等他來娶”。


    那時,他們將這當做一個玩笑,可現在少女真的如願以償嫁給了慕非白,他高興。


    擁抱了有一會兒,龍二輕聲對慕非白說:“非白哥哥,你看。”


    玉手指著天空,空中的靈氣飛舞成蝶,鳥兒們盤旋後落了下來,魚兒們翻騰跳躍,飛出水麵。這魚和鳥轉身化作人形,跪在地上異口同聲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慕非白有些許吃驚,他低頭看著龍二,龍二淺淺一笑,解釋道:“非白哥哥,璃兒是龍,是眾妖之主。隻要有水,璃兒便能讓它生出靈氣。你看清瑤湖的眾妖,便是依靠著璃兒生出的靈氣修煉成形。


    璃兒告訴非白哥哥這點,要非白哥哥知道,璃兒不是妖,璃兒手下之人也都不是妖。他們同璃兒一般,從小修的是仙道。


    璃兒先前答應過非白哥哥,永不入魔道,璃兒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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