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昊這麽一問,凝香兒臉色憂傷起來,眼淚沒忍住就留了出來。


    陳昊忙問:“怎麽了,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嗎?”


    凝香兒搖搖頭,說到:“這事我不知如何與你說。”


    陳昊說:“若是姑娘此生不離不棄,我陳昊對天立誓,無論什麽困境,我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聽了陳昊的話,凝香兒內心一股暖流流過,說到:“你隨我來。”說罷,起身引著陳昊往屋外走去。


    二人轉過樓閣,來到一間房前,凝香兒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陳昊也跟了進去,凝香兒順手帶上了門。


    這屋子甚是寬大,裝潢極為樸素,隻有些實木桌椅,一張素紗做的簾子,簾子後若隱若現的看得見一張床。


    凝香兒掀開簾子,床榻旁案子上的香爐裏冒著淡淡的青煙,榻上躺著一人,那人正是戴月軒的老板,名動秦州城得舒劍春。


    陳昊往上踏了一步,跟著凝香兒走到榻前。


    那舒劍春聞到響動,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凝香兒和陳昊,問道:“白芷,這位少俠是何人?”


    凝香兒說到:“兄長,這是我與你提過的,那日就是他從中調節,才免了莫大少與王員外的紛爭。”


    舒劍春微弱地說到:“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陳昊行了一禮,說到:“在下陳昊。”


    舒劍說到:“陳少俠能夠仗義相助,舒某人感激不盡,怎奈怪病纏身,沒辦法起身迴禮了。”


    聽凝香兒喚這人作兄長,又聽這人自稱舒某人,陳昊想起了方才車國定與自己說的,關於二人的兩種傳聞。看樣子這些傳聞,果然是無風不起浪。於是問道:“你就是這戴月軒的老板舒劍春嗎?”


    舒劍春微微笑了笑,說到:“不錯,正是在下。”


    陳昊疑惑到:“都說舒老板武功蓋世,怎是如此光景?”


    舒劍春看了看凝香兒,說到:“白芷,陳少俠是個義士,並非歹人,你不必隱瞞於他。”


    凝香兒聽了舒劍春的話,點了點頭,對陳昊說到:“陳大哥,我原名叫舒白芷,這是我兄長。我們舒家男人,人到中年便會得怪病,我祖父於父親,都是三十六歲而終,如今,我兄長也是三十有六,上了學初八,便得了這怪病,臥床一月多了,我差人四方尋求名醫,效果都微乎其微,看著兄長日漸消瘦,我實在是心如刀絞。”說罷,掩麵痛哭起來。


    舒劍春說到:“白芷,勿須悲傷,這便是我們舒家男人的詛咒,順應天命罷了。”


    這場景,陳昊不禁傷感起來,沒想到這戴月軒的老板舒劍春的命運,竟然如此悲愴。


    舒劍春對陳昊說到:“陳少俠,你坐過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陳昊走了過去,在榻前坐了下來。


    舒劍春看了看他,說到:“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倒是配得上我這妹子。”


    凝香兒也在陳昊身旁坐下,滿臉淚痕看著兄長舒劍春。


    舒劍春繼續說到:“我與白芷從小相依為命,幸得到高人收我們二人為徒,傳武授藝,我的三十六路劍法,白芷的琴聲,都是我們師傅所授。他六年前仙去。我便帶著白芷來到這秦州城,機緣巧合,盤下了這戴月軒,想就此過了此生,沒想到還是沒能逃脫我們家族的厄難。”


    陳昊說到:“這病也不見得就不能醫治了,我認識些醫術超群的友人,我這就去請他們前來,想來事情還有些迴旋的餘地。”


    舒劍春搖了搖頭,說到:“不要浪費力氣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現在脖子以下,都沒了知覺,想來就是這兩日的光景了。”


    凝香兒依偎在陳昊右臂,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舒劍春繼續說到:“我這臨死之人,有事相求,陳少俠可否答應我?”


    陳昊說到:“您請說,若是能做到,我絕不推脫。”


    舒劍春說到:“憑我的手中青鋒,若我在世,不懼天下任何人。但是我如今已經油盡燈枯,隻有一事放心不下,便是我這可憐的妹子,她剛剛斷奶,我們父母便雙雙撒手人寰,跟著我相依為命總算是長大成人,但是我若去了,留他一人在這世上,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陳昊聽了,說到:“您放心,隻要我陳昊一日在世,我就不會讓凝香兒收到任何傷害。”


    舒劍春點點頭,說到:“還有一事,我死之後,不可聲張,你們將這戴月軒盤出去,盡快離開這西北,遠走高飛。”


    凝香兒說到:“兄長,這戴月軒可是你這麽多年的心血,怎麽能如此輕率就放棄呢?”


    舒劍春說到:“這西北就要不太平了,我西涼府的友人,與那金鼎教時有接觸,他得到消息,金鼎教和三花堂,都準備向大宋的武林動手了,雖說宋夏如今表麵罷戰息兵,但是暗地裏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經過多年的醞釀,就快要爆發了,金刀教所在的秦州府,首當其衝,金鼎教已經開始著手對付金刀教了,我還聽聞江南的黑風門,也在此間多有走動。”


    陳昊說到:“前段時間,我與金鼎教的人交過手,有一個宋人與他們同行,我與他交手吃了虧,險些丟了性命。”


    舒劍春說到:“他們幫派的紛爭,隻是其一,還有我行走江湖多年,樹敵無數,他們早晚要尋上門來,此地你們萬萬留不得。”


    凝香兒問到:“那我們該去什麽地方呢?”


    舒劍春說到:“我與江南龍洞灣的薛三劍走過一段交情,你們可去江南拜訪他,就留在那江南吧。”


    陳昊說到:“您放心,我自會去尋一個地方,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可以傷害得到凝香兒的。”


    聽陳昊這麽一說,舒劍春舒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代梟雄,這邊關的傳奇,就這樣死在了怪病之下,可悲可歎,若是沒有那怪病,想必舒劍春的傳奇,還會繼續下去。


    見兄長斷了氣,凝香兒傷心欲絕,撲到舒劍春胸上痛苦了起來,陳昊扶住凝香兒的雙肩,安慰著他。


    屋內燈火闌珊,彌漫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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