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懸指著鍋裏還剩下的一點,說道:“就是不夠稠,不然就完美了,味道還是不錯的。”


    老嫗咬著牙,最後將整排牙齒都崩壞了。


    她將碎牙吐出來,從袖口裏又掏出一副牙齒,套在自己嘴裏。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懸聳肩說道:“是你讓我留下來的,你問我?”


    老嫗吐了一口氣:“我現在可以讓你離開,隻要你願意。”


    她是真的怕了,反正現在羊皮卷已經在她手中,張懸離開的話,她也不虧。


    最重要的是,張懸實在是太怪了。


    明明就算是雙魂境都無法抵抗的孟婆湯,張懸竟然幹了一大鍋,而且屁事沒有。


    直覺告訴她,麵前的這個人,很怪,也很危險。


    張懸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我還能離開這艘船,這艘船不是一直在冥河裏遊蕩嗎?”


    “隻要你樂意,我可以送你出去。”老嫗說道。


    張懸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想離開了,我要去冥府。”


    “你去冥府幹什麽?”


    “救我的朋友。”


    “冥府裏沒有你朋友。”老嫗直截了當地說。


    “沒有嗎?可是有一個老道士告訴我,有。”張懸說道。


    “我說了沒有!我還不知道冥府裏有沒有嗎?”老嫗怒道。


    “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要讓我相信,除非我進去找過。”張懸堅持己見。


    老嫗憤然離去。


    張懸則是走出房間,這一次,他沒有去看那些村民種地,而是推開了自己旁邊的一個院子。


    他想知道,那些夜晚盯著他的眼睛,到底是屬於誰的?


    但讓他吃驚的是,院子裏和屋子裏,什麽人都沒有。


    也就是說,這院子是空的。


    難道那些眼睛的主人就是那些村民?


    可是白天看的話,村民們人畜無害,就隻是一個個傀儡而已。


    莫非夜晚還會變成恐怖的生物?


    張懸思索了一會之後,不再糾結,而是推開一間間房間,確定所有的房間都沒有人之後,這才來到老嫗三人身邊。


    楊濤笑著說道:“小夥子,看來你精力旺盛,沒事的話可以去種種地,別總打開別人的房間,很沒有禮數。”


    張懸盯著那些木訥的村民,詢問楊濤:“這些村民晚上會變成別的東西嗎?”


    “哦?你總算注意到了。”楊濤笑道。


    “一上船我就發現了。”


    “看來你的實力確實強大。我告訴你吧,這些村民到了晚上會化作怨念,無窮無盡的怨念。他們每個人來這裏都是為了救迴自己最珍視的親朋好友,可最終卻成了不人不鬼永世不得輪迴的怪物。”


    楊濤解釋完之後,突然得意地望著張懸:“可惜的是,你已經沒有辦法離開這艘船了,將來的結局和他們是一樣的。”


    張懸指著老嫗:“可是她告訴我,若我願意的話,她可以送我出去。”


    楊濤轉頭望著老嫗,有些不喜。


    老嫗解釋:“這家夥今日喝了我一大鍋的孟婆湯!不送他出去你讓我怎麽辦?難道真的讓他在船上亂來嗎?我們這艘船不允許有這種人存在!”


    楊濤聽著,愣了一下,緊接著轉頭望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老者。


    老者的目光之中也有驚疑。


    三個人眼神做了交換之後,最終似乎是做出了決定。


    楊濤換了一副麵孔,點頭說道:“當然了,我們從來不做強求別人的事情,你若願意下船,我們確實可以送你離開。”


    張懸搖搖頭:“不了,我要去冥府,我要救我朋友。”


    楊濤聽著搖頭說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進入冥府,冥府裏也不可能有你的朋友。”


    張懸指著老嫗:“可是你們不是說,有那張羊皮卷就可以嗎?”


    “騙你的。”楊濤直接迴答。


    張懸有些訝異地說:“那麽草率?”


    “並非草率,而是如我們解釋那樣,憑證並不能去冥府。”


    “那能去哪裏?”


    “自然是能上船了。”楊濤說。


    張懸望著前方正在種地的小賀和阿成,再次確認地問:“也就是說,這張羊皮卷隻能到你們船上來?而不能到你們之前說的冥府去?”


    “對。”楊濤撫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小子,你們每個人都以為可以讓自己的朋友起死迴生,可你們卻不願意接受一個事實,你們的朋友死了,就根本不可能再活過來。”


    “為何?”張懸問道。


    “什麽為何?人死不能複生不是通俗易懂的道理嗎?”


    “和我講道理啊?”張懸說著,目光落到楊濤三人身上。


    “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在這裏出手,整艘船都會被破壞,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要掉入冥河之中,你昨晚也看到了,冥河之中有什麽?那可是以亡魂為食的鬼頭魚。”


    楊濤立即伸出手來,阻止張懸要出手的動作。


    老嫗也說:“對啊,到時候你沒有這艘船,也會被鬼頭魚吃掉的。”


    張懸打量三人,最後轉身迴到房間之中。


    他不斷迴憶著五柳真人和他說的話,等再次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漆黑一片。


    小賀和阿成又結伴行走。


    張懸再次走出去。


    小賀二人並不奇怪身邊少了老杜,當見到張懸之後,阿成對張懸笑了笑,而小賀卻吹了吹口哨,笑著說道:“喲,來了個新麵孔啊,不錯不錯。”


    張懸毫不違和地走上前,與他們並肩行走。


    阿成拱手問道:“不知道兄弟哪裏人?我叫阿成,玄靈王朝人士。”


    張懸拱手說道:“我也是玄靈王朝的。”


    “哦?太巧了,請問兄台,如今外麵是什麽年號?我是安武三年來到這個村子的。”阿成問道。


    “已經過去一百年了。”張懸迴答。


    “那麽快就一百年了嗎?就是不知道我那個兄弟還在不在冥河之中。”阿成搖頭歎息道。


    張懸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古籍上說的,聽說冥河能見到死去的人,甚至有本事的話,還可以將死去的人帶迴去,讓其複活。”


    “消息可靠?”張懸問。


    “你不也是知道這個事情才來這裏的嗎?”阿成疑惑地望著張懸。


    張懸笑道:“我也是聽說,並不能確定。”


    阿成說道:“可是我是真的知道有人做到這件事情,才會來的。”


    “誰?”


    “我朝薑構冥薑侍郎,他來過冥河,還將太上皇帶迴去了,讓太上皇多活了七十年。”阿成說道。


    張懸愣住了,沒曾想在這個地方還能聽到薑構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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