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望著張懸:“我記得你還有一劍,那一劍我曾經在洞天仙境已經見識過了。”


    張懸笑了笑:“我不打算出那一劍。”


    “哦?看來這二十年來,你學到了不得了的劍招。”鹿邑並沒在意那麽多。


    他將手中的劍丟在地上,隻見到長劍自劍尖開始,寸寸盡斷。


    鹿邑指著張懸手中的神劍:“自從我入了劍仙之境,世上便沒有一柄長劍能夠配得上我,倒是今日,你手中的長劍能讓我多少提起些興趣。”


    “哦。”


    張懸深吸一口氣,心中仿佛有無數的壯誌,這些壯誌似乎又並非他自己的。


    他想到了王一傑,想到了林城,想到了那些為了整個天下而死的人。


    這一刻,一個曾經的畫麵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個化作廢墟的村落,村落之中有一棵老樹,老樹上,還吊著一個老人家。


    似乎,那老人家最後也沒有閉上自己的眼睛。


    張懸並不懂自己為何會在這時候想起對方,明明在他的旅途之中,那個老人家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存在。


    天地間,色變。


    鹿邑感受到了什麽,兩隻手張開,隻見到劍塚上,所有的長劍都化作了流星,千百把紛紛脫離劍塚石碑。


    它們紛紛飄懸在空中,緊接著附著著滔天的劍氣。


    就好像有千百位實力強盛的武者緊握長劍,麵露殺意。


    鹿邑抓住一柄長劍,朝天一指。


    天空有一道曙光落到鹿邑身上,他抬眼望著張懸。


    他也感覺到了張懸身上的不同,甚至可以說,他在張懸這個隻不過是斬屍境的武者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他滿意地點點頭:“至少可以看得出,你的天賦極佳,而且擁有的機遇也比常人要多。”


    “隻可惜的是,你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氣盛,總覺得天下之大,沒有什麽地方是你不能去的,沒有什麽人是你不能挑戰的。”


    “這種想法,不僅是讓你,也讓許多天賦妖孽的天才在修行的路途之中折戟沉沙。”


    “他們死了,而你與他們一樣。”


    “張懸,我承認你確實強大,可你依舊會死在自己的自大之中。”


    鹿邑說完,隻見到千百把長劍飛射,化作毒龍,張大了利刃所化的血盆大口,誓要將張懸撕碎。


    心中無劍!


    這是鹿邑如今修煉的劍意,與其他劍客的劍意相比,鹿邑的劍意更加純粹。


    純粹到隻剩下斬斷一切的犀利。


    張懸的劍意不同,他的心中無劍,攜帶著太多的東西了。


    有不甘,期盼,生機,夙願……


    他的劍意看似駁雜,如同最沒有用的劍意。


    可就在那麽一瞬間,張懸動了。


    他隻是對著鹿邑的所有攻勢遞出了一劍。


    他的眼眸化作了淡金色,天地間的氣運,都被他注視著,快速匯聚在他的劍上。


    幹將似乎感受到了如此宏大的氣運,蜂鳴聲震徹天地。


    一道波紋蕩開。


    張懸的長劍與鹿邑的所有長劍相撞,莫邪四柄長劍護在身邊。


    他與鹿邑距離瞬間拉近到兩步之遙。


    鹿邑換了一柄長劍,一劍刺向張懸。


    依舊是濃烈的殺機。


    張懸也順勢刺出一劍。


    兩個人就好像是普通的武者在對戰,甚至失去了真氣一般。


    隻不過那些退出到城外的武者們才看到,在張懸和鹿邑周邊,方圓五裏,劍氣早已經將整個地麵都削平,而且還下陷了三尺。


    劍氣還在擴張。


    他們一退再退,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隻剩下無盡的恐慌。


    這還是人嗎?


    這兩個人還是人嗎?!


    什麽武者能造成這樣的破壞啊?


    張懸二人不斷激戰,打得天昏地暗。


    一個時辰之後,二人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遙遙相望。


    張懸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又吐了一口血水出來,望著前方狼狽的鹿邑。


    張懸無法支撐神瞳,也無力再支撐自己將劍意升起。


    但前方那人,他必須要打敗。


    不為別的,就因為對方在洞天仙境欺負過自己。


    張懸不認為自己大度,反而他知道自己這個人是很小氣的,別人欺負了自己,怎麽樣也要打迴去。


    這樣才能心情愉悅。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出現在張懸和鹿邑中間。


    他張開雙手,大喊道:“停手吧!鹿邑,你停手,張懸,那姑娘也還有救,但你若繼續和鹿邑僵持下去,她真的沒救了。”


    張懸望著匆匆趕來的五柳真人,又望了一眼鹿邑。


    鹿邑淡然說道:“五柳真人,你覺得我會輸給他?”


    “不,隻是繼續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是你欺負小輩,有些卑鄙。”五柳真人直接說道。


    他似乎並不怕得罪鹿邑。


    鹿邑大手一揮,所有的長劍紛紛落到地上,碎成了片段。


    還能完整的長劍,並不多了,它們飛迴了劍塚之中。


    五柳真人望著張懸,張懸指著鹿邑,如同街上要打架的混混一般,擼著袖子:“怎麽了?不打了?你剛才不是很能嗎?”


    鹿邑橫眉冷對。


    五柳真人對張懸說道:“怎麽?要為了自己的麵子,舍棄慕楚楚的生命?若真如此,幾十年之後,你會不會後悔這一刻沒有去救她呢?”


    張懸聽著放了句狠話:“等我將事情都辦完了再來找你,我就不相信你那麽能扛!”


    鹿邑淡然說道:“隨時奉陪。”


    張懸根本就沒有等鹿邑說完,閃身到了龍宗主身邊,他望著早已經失去任何生機的慕楚楚,蹲下身來,將她橫抱起來。


    龍宗主站起來說道:“張少俠,楚楚她……已經死了。”


    “五柳真人那混蛋說她還沒死,還能救。”


    龍宗主自然聽說過五柳真人,望著五柳真人匆匆趕來,她並不相信。


    她歎了一口氣:“明白了,若你們能救的話,就救吧,若最後失敗了,記得將楚楚的屍體送迴絕情宗來。”


    張懸打了個明白的手勢。


    龍宗主最終獨自一人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張懸則是望著已經在布置法陣的五柳真人:“你說,怎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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