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景城。


    張懸帶著王軒走在大街上,張懸一路上和王軒講述了他們當初在雍景城的故事。


    等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販,張懸帶著王軒走上前,笑了笑:“老板,來兩個包子。”


    攤販低頭弄著包子,聽著張懸的話頭也不抬地喊了一聲:“好咧。”


    等裝好了包子遞上前,抬頭看著張懸和王軒的時候,他愣住了。


    張懸接過包子,分了一個給王軒,對攤販說道:“老板,許久沒見,長大了許多啊。”


    曾經他還在雍景城居住的時候,攤販看著就是個年輕人,如今身材強壯了一些,皮膚也黝黑且粗糙了許多。


    下頜也長了一些胡子,並沒有剃掉。


    老板迴過神來,露出開心笑容:“張少俠,陸大人,你們迴來了啊。”


    王軒聽著老板的稱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張懸。


    看來,張懸似乎並沒有說錯,城裏的人,都認識自己。


    張懸吃著包子,聊著家常:“你小子可以啊,這些年娶妻生子了吧?”


    老板點點頭,眼中充滿了希望:“是啊,年紀到了,父親給我說了媒,隔壁村的小芳。孩子都有兩個了。”


    張懸問道:“生意還好吧?日子應該不會太拮據吧?”


    老板笑道:“是啊,聖上登基之後,大改稅收,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都得到了恩惠。”


    張懸說:“看來聖上是個明君。”


    “可不是嘛,那些讀書人還說什麽女子為聖有違綱常,咱看來,隻要能讓咱們日子過得好了,那就是明君,管聖上是男是女。”


    老板眼眸裏帶著對未來的期望。


    張懸擺擺手:“不和你說了,我們還要迴去掃一掃屋子,許久不來住了,該有許多塵土。”


    老板笑嗬嗬的。


    張懸給了錢,帶著王軒迴到當初居住的宅院,推開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裏的一切都如曾經離開之時。


    可卻並無蛛網灰塵,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經常來打掃。


    張懸一臉不解。


    他走入自己的房間,看著一切都沒有變化,就連房間裏都沒有任何發黴陳舊的味道。


    王軒抵著下巴說道:“張前輩,這屋子一直有人住吧?”


    張懸疑惑地說:“應該不至於吧?還是說有誰占了這屋子?”


    正想著,外麵有人走入院子,二人走出房間,就見到一名臉上多了一些褶皺的婦人正提著掃帚前來。


    張懸愣了一下。


    “梅姐。”


    梅姐手中的掃帚掉在了地上,她望著熟悉的麵容,突然眼中蓄滿了淚水,緊接著露出笑容。


    “張少俠,迴來啦。”


    張懸走上前,撿起了地上的掃帚,然後還給了梅姐,輕聲說道:“謝謝了。”


    “不客氣,我時間多,平日裏賣完了豆腐就沒什麽事情做,正好知道你住在這裏,想著那麽久你都不迴來住,長此以往屋子要積塵,就過來打掃一下。”梅姐欣喜地說道。


    張懸看了看天色,說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去買菜。”


    梅姐擦掉臉上的淚痕,猛地點點頭:“好。”


    張懸淡然說道:“屋子那麽幹淨,不用掃了,我和陸柏這小子去看看姚叔和林子健。”


    “好。”


    張懸帶著王軒往城外墳墓走去。


    路上,王軒望著張懸,剛才來的路上,有許多人都和他打了招唿。


    他總算知道,自己和陸柏,長得確實很像,才會被認錯。


    “張前輩,能和我說說陸柏的事情嗎?”


    張懸轉頭看著王軒:“你不就是陸柏嗎?也對,你失憶了,那我就和你說一說你自己曾經做的傻事吧。”


    一路上,張懸說著,王軒聽著。


    當知道陸柏是為了玄靈王朝的百姓而死,心中肅然起敬。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算是陸柏,似乎也並不是什麽壞事。


    二人來到墳墓前,張見到幾個墓碑安靜佇立在樹下。


    張懸將沿途買來的酒和紙錢都放下,將這些墳墓上的草都拔了,再擦一擦墓碑上的塵土。


    他點了火,蹲在地上燒紙。


    王軒就站在張懸身後,望著這些墓碑。


    張懸指了指姚叔:“當初你死在姚叔前麵,姚叔壽終正寢,走得不痛苦,不過他照顧你那麽久,總該要磕個頭,盡盡孝的。”


    王軒沒有猶豫,跪在地上,給姚叔磕了三個響頭。


    張懸又指著朱子欣的墓碑:“你妻子朱子欣,跟著你受委屈了,你沒明媒正娶,她還死心塌地跟著你,給你生了娃。”


    王軒又對著朱子欣磕了三個頭。


    張懸指著陸知了的墓碑。


    王軒根本不需聽張懸的話,直接對著墓碑就磕頭。


    等抬起頭來,額頭上溢出了鮮血。


    張懸奇怪地說:“這是你未曾謀麵的女兒,陸知了,燒個紙錢就好,不用磕頭,天底下哪有老爹跪孩子的?不過呢,這個我得向你道歉的,我當初想保住她的,可是能力有限。”


    王軒望著張懸。


    張懸抿著嘴許久,等了一會才釋然:“不過我也幫你一家子都報了仇,所以啊,我不欠你的了啊。”


    王軒點頭堅定說道:“張前輩,陸前輩他……我不會怪你的。”


    張懸咧開嘴笑道:“是哇,你這小子雖然平日裏摳搜,可咱好兄弟,怎麽會怪我呢?”


    張懸望著墓碑說著,然後拍了拍陸柏的墓碑:“你看,你已經說了不怪我了,往後我可能不迴來了,你們一家子在下麵可要好好過,別再那麽傻了。”


    王軒看著四個墓碑,心中感慨,這才明白,陸柏一家子都在這裏了。


    張懸又到不遠處,給林子健也燒了錢倒了酒,給林子健倒的酒多一些。


    等黃昏來臨,張懸迴到王軒身邊,指了指城裏:“走吧。”


    王軒拱手說道:“前輩,我……”


    “行了,走吧,我帶你過來,隻是想讓陸柏那家夥知道,我見到了你這麽個有趣的人,很神奇啊,這世界上竟然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張懸露出笑容:“那家夥要是還活著,一定會和你稱兄道弟的,指不定還會讓你住進宅院裏,當然了,要收租金的。”


    想到這裏,張懸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


    二人往城裏走去。


    行了百步。


    張懸的身後突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張兄。”


    張懸迴頭望過去,墓碑下,似乎站著一家四口。


    有個小女孩騎在父親的脖子上,正歪著頭好奇地望著他。


    陸柏的笑容燦爛,就這樣望著他。


    風迷了眼睛,張懸再眨眼,一家四口消失不見,依舊是那四塊緊貼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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