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的夫人一直堅定得站在與他背道而馳的立場之上,尤其是對於他對蕭琴的做法。迴靜陸洞已隱居快半年的蒲單蔓除了每月一片寫著“珍重”的楓葉之外,從未給過他支字片語。所以,且不問這事是真是假,他總要聽聽對方來意。


    小兔子顫顫地道:“我……我姐姐病了,紅葉姐姐說隻有百裏神醫能治好她。她說你要去猶曄堡,可以帶我姐姐一程。”


    蕭琴和秦嬸嬸到了茶樓裏,蕭琴提出願意為他們整理帳簿後,掌櫃的對此都很疑惑。然而看著蕭琴不過是十六歲左右的丫頭,而密密匝匝的帳簿也實在頭疼,便一口答應了。將舊帳簿抱了出來,一垛一百文錢,約十本。


    尤應沂料想是在尚書亭的那次見麵,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大為意外,她說:“那時我們都還是少不更事的小孩。我在你父親的身邊見到了你,又在那棵樹下見到了你,你蹲在雪地裏,寫《離騷》的詩句,‘扈江離與薛芷兮,紉秋蘭以為佩。’然後我也跟著你寫,‘木蘭去皮而不死,宿莽經冬而不枯’。”


    然後他冷笑。原來自己遠不如自己所想的那麽鐵石心腸,也不是那樣地能夠拋棄舊情……


    不,他本就不應該迴頭。


    “尤公子……”


    忽然一聲聽到褚映城一句唿喊“琴兒”,蕭琴下意識的挪動了腳步,身子碰到了旁邊的枝椏。


    “誰!?”


    那人頭都未迴,伸手一甩,一枚銀針已經從袖口飛出,蕭琴雖離他不近,可那手法極快。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得胳膊上一緊,那枚銀針已刺破裘衣沒入了肌膚裏。


    蕭琴捂著胳膊,重重的倒在地上。蕭琴的胳膊已有些許麻痹,身邊腳步漸急,忽然一片陰影將蕭琴的臉遮擋住,逆著光,他的臉一片陰晦,銳利的眸子掃過蕭琴的臉。


    “很好。”他調整著唿吸盡量平靜地說:“這樣很好。”


    簡秋撅了撅嘴,站在他的身邊默立。她以為他也就想這樣過去了。然而他沒有,他幽幽地問:“兩次被召見進宮?她會嫁給誰呢?”


    “聽在茶館裏說這事兒的兩個人說,此次選妃便是各位王爺選妃。而惠妃娘娘的心思,誰又知道呢?”


    聽到簡秋把那麽多王的名稱都記得,尤應沂不禁也暗自歎服,莞爾中,他迴憶道:“永王比蕭琴還小吧。”


    自王皇後被廢,武氏賜號惠妃,愛傾後宮。至開元十七年曹皇後薨,因蠍王一直沒有再立後,於是惠妃在宮中的禮秩,便如同皇後。這些年來,後宮都是由武惠妃打理,此次選妃自然也是她為皇子們選的。尤應沂想到這裏,輕歎了一口氣。


    尤應沂這段時間都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江雅秀也有些感動,也因此有些不忍傷害蕭琴,因此想要放棄。但是看尤應沂這麽堅持,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不放棄。哪怕是幫他找找也好,免得他那麽著急。


    但是過了這麽久,不會是蕭琴也根本就不在這裏?在他最後唿喚了一聲後,江雅秀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畢竟她和尤應沂走的範圍也不小了啊!尤應沂來的時間,應該不會比蕭琴來的時間晚太多,那麽她也不可能跑太遠。而且尤應沂尋找的時候,她往相反的方向跑的可能性比較大,應該不會什麽都不理的往一個方向前行。


    烏宓茜幹笑兩聲:“這不是沒事了麽。放心吧,跟著我這個吉人,自有老天保佑,萬事大吉。”


    她的看法是,豐之康百分之一百二十已經看出她有破綻,隻是線索還沒有連續起來。他猜得出她與褚青嵐有交情,也猜得出她懷有某些目的,這兩點一結合,其實隻需要一點提示,她的真實身份昭然若揭。


    按理說她和豐之康本來也是盟友,隻是……商人重利,無奸不商。


    她“死掉”的這段時間,豐之康想必早已物色好了下一個合作對象——這該是他與蕭文虹同行的目的之一。


    如若此時她突然出現,難保豐之康不會又萌生什麽別的古怪念頭,她們之間的信任建立在褚青嵐的維護,隻是如今情況有變,也就別怪她無法對其全盤信任了


    “蕭文虹是個有野心的人,當年你爹將武尊令傳給了你而非他這個長子,即便蕭文虹再疼你這個親妹子,我也不信他會對此事毫無芥蒂。”


    “若你長居山莊或未曾出宮,如此相安無事便罷,隻是你不但與朝廷決裂,幾年來還殷勤奔走於江湖,這就不能怪他這個對江湖霸權早有野心的哥哥‘擔憂’了。畢竟,就算是親兄妹,江湖之主,也隻適合有一個。”


    而在蕭文虹來說,這個“傳奇女俠”的妹妹,實在是一個難以忽視的巨大威脅!


    蕭琴靜靜地聽著,最後眉頭越皺越緊:“真討厭。”


    “怎麽,我說得太直接了你不愛聽?”


    “是。我沒說榮華富貴一點都不重要啊。但是她……她是女子,非男子啊。”


    “不跟你說那麽多了!”蕭明達心情似是不錯,以手指敲著桌麵坐節拍,一邊聽著琴曲一邊道:“反正你小孩子也聽不懂什麽。”


    尤應沂坐在湖邊的大石上,月色之下,白衣勝雪。一邊聽著《離騷》,手指扣著洞簫,同時也想起她第一次拿著曲譜來尋他的模樣。


    那時候,她還是個拘泥於琴曲,疙疙瘩瘩彈不利落的女孩。


    然後她在闞夏青的指導之下,在碧羽軒裏用心彈出踏往今日的第一音。未想到得今日,此曲再傳,已是如此如夢如幻,如泣如訴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女孩啊?”尤應沂微微的笑,顯是十分意外。


    “是啊。然後我讓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芙蓉餅,我跑得那麽快那麽快,就是怕你不等我,走了。結果我拿了芙蓉餅迴來,你卻還是走了。”


    蕭琴是打算盤的好手,聞言也沒說什麽,把新的帳簿翻了開來,將舊帳簿打開,拿起算盤一搖,算珠齊整的陳列好,纖纖玉指下,算珠便劈裏啪啦的撥動了起來。


    蕭琴的字寫得也是相當可觀的。看她這熟練的模樣,掌櫃也十分滿意。秦嬸嬸便順便打聽了一下知府蕭明達的事情。他上哪裏去了,什麽時候迴來,以及他的為人等等。


    “等等!”湛飛塵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小妹妹,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你姐姐又是哪位?”湛飛塵第一次開始頭疼這天底下“姐姐”太多。


    “我姐姐就是我姐姐呀。”


    豐之康似乎是這裏最有興致的一個了:“小妹妹很勇敢嗎,怎麽找到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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