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家清晨在新春,”冀仲珺頑皮,“那都是他們沒見過這裏,明明是深秋,賽過新春半綠。”


    “這裏簡直是玉平,怎的叫東平。”高韶誠也舒暢,“來這裏不需此行。”


    “這幾天咱們可說好,上午一起玩兒,至於其他時間,各玩各的。”冀仲珺如同剛出籠子的鳥兒,一時不知飛向哪裏。


    “自然,不過每晚可要迴青雲客棧,”高韶誠碎碎念,“劉叔千叮嚀萬囑咐,那裏安全。”


    “我們都這麽大了……”本來想反駁,冀仲珺轉念一想,“沒錯,一定。”二人都知道一出門潛在的危險就要來了。


    在青石間嬉戲許久,二人進城找到青雲客棧歇下。一切早已安排妥當,石櫃台一個和藹的老掌櫃一聽二人自報家門,立刻領著二人去了房間。


    “這裏很久沒來過生人了,”三人慢悠悠上著台階,老掌櫃緩緩地講,“這幾天真熱鬧,你們的幾個朋友就住在你們旁邊,年輕人就是熱鬧。”


    “大爺,我們朋友?”冀仲珺一瞬間知道了什麽,看向高韶誠,繼續問道,“他們已經來了嗎?”


    老掌櫃走到二樓東廂房,敲了敲門,才迴答道,“昨天剛到,就住這裏。”


    高韶誠下意識拉著冀仲珺向樓下跑,房門突然打開,“著急跑什麽呀你,”熟悉的聲音將二人吸引迴來。


    高韶誠和冀仲珺看著蘿卜頭,冀仲珺滿腦子開心,拉著高韶誠又跑了迴來,“剛才看著這滿眼青岩,我就覺得這是你老家,天啊,”冀仲珺捏了捏蘿卜頭胳膊,“你是土地吧,哪裏都有你。”


    “說什麽呢,”喻康適正色,“二位請進。”說完便挨了冀仲珺一腦瓜蹦,看著二人走了進去。


    剛進房,就看到另一雙熟悉的盯著他們的眼睛,在房門合上的同時,高韶誠和冀仲珺二人是又驚又呆。


    “我得緩緩,”冀仲珺理了理思緒,看著二娃,“難道你是?”二娃點點頭,“我叫莊意致。”高韶誠一動不動,對這個結果頗為震驚。


    喻康適看著二人呆若木雞,整個人樂開了花,開始止不住講述自己的傳奇經曆,不過直到結束,冀仲珺隻知道,莊意致是太子,喻康適是伴讀。


    高韶誠內心莫名不安,夾雜著焦躁,喜悅之情反而沒有那麽多,冀仲珺大不一樣,整個人一副見到神仙的態度,拉著高韶誠在一旁坐下,連連驚歎。


    “我說嘛!二娃怎麽會是池中之物,”冀仲珺眉開眼笑,“來頭這麽大,以後吃喝不愁啊。”看著三人注視的目光,忽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略微收斂了些。


    “你們這兩年在扶風?”高韶誠開口。“嗯,最近剛從宮裏出來,一言難盡。”莊意致麵帶微笑,身著白衣,不複印象中粗衣破布的形象。


    在冀仲珺眼中,莊意致用皎如玉樹臨風前形容尚不為過。她滿心歡喜,可能是舊友重聚之喜,可能是曾經一處好奇得以圓滿之喜,僅剩激動二字縈繞心頭。


    高韶誠看著冀仲珺的表情,內心逐漸喜悅起來,這時他鄉遇故知的感情才開始泛濫。


    喻康適在一旁大談,宮中如何艱難,太子如何一步一步化險為夷扭轉局勢,說得津津有味,聽書人看起來都也聽得難以自拔。


    不覺已是黃昏時分,四人分別後的故事才暫告一段落。


    喻康適感慨,“沒想到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冀永安的女兒。”


    “怎麽,和你眼裏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啊。”


    “差別大了,你身上那個包那麽醜,哪裏像是大家閨秀。冀永安怎麽就把你塞過來了。”


    “你才被塞過來呢,我那包裏都是寶貝。”


    這時四人都想到了現實的問題,冀仲珺看著莊意致,想著他也不錯,廚藝精湛,飽讀詩書,英俊瀟灑,至高無上,適合做丈夫,便直接開口,“莊意致,你有心上人嗎?”


    莊意致大笑,“當然沒有。”冀仲珺滿意,開始自我推銷,“那你覺得我怎麽樣,充滿智慧,又美麗,武功還高……”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點,”高韶誠雖然嬉鬧著說,心裏始終感覺不舒服,想是來到這裏水土不服,“哪有自己誇自己的。”


    “哇,你是準側妃,”喻康適突然想到,“旁邊那一位可是正妃啊,就你這樣,我要是二娃,肯定不選你。”


    話還沒落地,冀仲珺追著打了過去,喻康適連忙討饒,逗得莊意致發笑,“等你有了心上人,我自然有辦法退婚,不然我的後半輩子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看你那張牙舞爪的樣子,”高韶誠一時暢快許多,“誰還敢娶你,委屈莊意致了,哈哈哈。”


    此時門外想起敲門聲,“客官晚飯哪裏吃?”


    “還是昨天包廂,先上菜吧。”東廂房內驟然安靜。


    “等等,什麽是旁邊那位?”冀仲珺反應過來。“自然是席斯年了。”喻康適遠遠躲開。


    “她怎麽也在這裏?”


    “我們其實一個月前一起來的。”喻康適連忙看向高韶誠,“喜挺好的,沒有什麽大小姐的架子。”


    冀仲珺又追了過去,“你是非要抬高人家踩低我了。”


    “好了好了,吃飯去,我們會一會這席斯年便知道了。”高韶誠都忍不住笑了。


    “蕭琴,相信你也會喜歡她的。”坐在一旁看熱鬧的莊意致,冀仲珺不得不安靜下來。


    包廂之內,早有人等待。


    一襲紅衣上有蓮花,一絲絲香氣若有若無,鑽入鼻尖。一雙冷冽的雙眼,仿佛隻是世間過客,萬物崩壞我自巋然不動。若不是旁邊的丫鬟一眼風塵,大家都會停下來細細觀賞。


    這畫一般的女子總覺得似曾相識,冀仲珺和高韶誠不約而同望向對方,確實記不清何時見過。


    “這是席斯年,這是冀仲珺和高韶誠。”喻康適打破寂靜,“我們先入座,熟悉熟悉。”


    “這次見麵,想必大家早就知道,”喻康適一臉正經,“反正將來都是一家人,不如早些適應。”


    冀仲珺心裏憤憤,如果知道會這樣子,還不如自己悄悄前來,累贅。表麵已然轉換角色,不能敗下陣來。


    “看席斯年你頗合眼緣,甚是歡喜,”冀仲珺繼續縐著,“我素好江湖風氣,為人略微不羈了些,這幾日還望擔待。”


    “蕭琴,阿誠,看到你們,我也很是親切。”席斯年剛見麵就如此熱情,卻並不令人煩惱。


    高韶誠一改往日形象,話竟多了起來,“喜是嗎,紅衣確實適合你,眼前青紅翠綠,別有一番雅致。”


    冀仲珺一下子氣不順了,又必須保持大家風度,隻好先動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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