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文臉色蒼白,嘴唇也發幹,看來他很著急。往日裏每次都站出來為蕭琴說話的曳蓉正站在一旁,她好看的眉皺了起來,默不作聲地望著蕭琴。母親在一旁抿著嘴,近幾年來她的臉上也漸漸顯現出歲月的痕跡,眼角邊的細紋越來越明晰。她的目光雖然嚴厲,卻透出些關切,她想知道蕭琴有沒有受傷,可是卻不好問出口。


    蕭琴垂著頭,默默承受著蕭言文的責罵,蕭琴沒有一點委屈的情緒,甚至還有些欣喜。因為隻有這樣蕭琴才能肯定他們是愛蕭琴的,關心蕭琴的,他們是蕭琴的最真實的家人。


    “你在這裏老老實實的待著,哪裏都不許去。”言文又瞪了蕭琴一眼,“朝廷那邊有要務,我不久還要去巡街,先走了。”


    曳蓉和母親點點頭道:“那你小心些。”


    蕭琴張著嘴欲言又止,最後又低下頭來。待蕭言文的影子漸漸遠了,母親抬起手撫了撫蕭琴的頭,這是蕭琴小時候她喜歡的動作,在蕭琴長大之後雖然也很親近,但很少這般。蕭琴握住母親有些冰涼的手,突然深深地懊悔起來。


    之後間斷著有幾場餘震,隨即一個時辰後便平靜下來。人們的情緒穩定下來,可是大夫人卻還未迴來。天色漸漸暗下去。夕陽劃過天際,天邊突然出現絢爛蓬勃的火燒雲。蕭琴挽著母親的手坐在將軍府的前台上,心中變得很靜很靜,蕭琴想蕭琴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要蕭琴離開京城,真的不可能。隻要這裏還有蕭琴所珍愛的人,蕭琴就不會離開。


    爹爹和言文均去執行任務,看來今夜怕都迴不來。蕭琴找到管家,想要交代些事。如果管事的都不迴來,照這樣下去確實不行。


    那個管家來到蕭家便隨了蕭家的姓,在蕭家似乎也有了年頭,威信還是在的。他五十多歲的年紀,說話利索,手腳麻利,倒是精神的很。


    “你先去派個人去大姑爺那裏瞧瞧,看看大夫人是不是在那裏。大夫人要是問起來,就說是爹爹關心悅怡姐姐和姑爺的安危,特地讓去問候。大夫人若是沒有說要迴來,你們就先迴來,無序勸阻。”


    蕭琴頭一次在蕭家說話,心裏是有些忐忑的,但是爹爹和大夫人都不在,理應是蕭琴娘親管事。


    但是這位管家平日裏跟大夫人走的很近,大夫人與蕭琴娘親素來有芥蒂,雖然近兩年好了些,但是難免會有些不妥。


    蕭管家的頭發早已花白,但是打扮穿著很是講究,他保養的很好,臉上雖有褶皺卻容光煥發。他雙眼溢滿五十年來的滄桑和睿智,隻望了蕭琴一眼,便垂頭道:“小姐說的是,在下這就去辦。”


    蕭琴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爽快,有些驚訝道:“多謝。”


    “我們是下人,可當不起小姐一個‘謝’字。”


    他說完就要轉身離去,蕭琴忙叫住他。望著眼前這些焦急而無奈的仆從,有些猶豫地說道:“蕭琴一個請求,不知道蕭管家怎麽看。”


    “小姐可折煞奴才了,請講。”


    “蕭府這些小廝們雖說在蕭府當差,他們之中恐怕有許多親人都在京城,今日出了這麽大的事,心裏難免焦急,不如就放他們兩天假,也好讓他們迴去探望親人。”


    蕭琴深切明白他們這種的擔憂的心情,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深不見底,就像是麵前一片汪洋,要將自己吞沒一般。


    “既然是小姐的意思,那麽就這麽辦吧。”


    他絲毫沒有辯駁的意思,微微下彎的身子也皆是恭敬,絲毫沒有架子。蕭琴有些感動,來到這個時代這麽久,蕭琴真正在家裏待得時間卻很少,與其他仆人接觸也不是很多。可以說蕭琴對掩月居以外的人,無論是主子還是仆人都帶有些敵視,可如今看來蕭琴果然是太幼稚了。


    “蕭管家,爹爹和哥哥這幾天怕是無暇顧及家裏,就麻煩您多擔待些了。”


    “小姐不必如此客氣,這本是我分內的事。”他抬起頭來,對蕭琴笑了笑,花白的胡子也透出些有好的意味。


    蕭管家隨即召集所有的仆從,將蕭府的現狀簡短的交代了一下。忽然他將頭轉過來看向蕭琴,蕭琴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緊張的往前走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第一次在這麽人麵前講話,幾十雙眼睛似乎都聚焦在蕭琴的臉上。


    “剛才蕭管家也說了,府中是什麽情形大家也都看見了。在兩天之內,在京城裏有親屬的可以迴去探望,若是家中有什麽困難,記得要告訴我或者蕭管家。蕭家雖不是大家,但是絕對會盡力而為。”


    當蕭琴說到第二句的時候,人群就開始騷動起來,望著他們臉上漸漸溢出的光彩,蕭琴心裏也溫暖起來。最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便是微笑,蕭琴一直都在笑著,但並不是偽裝,是真心實意的感受到一種欣喜。


    小廝們並沒有即刻離開,而是幫著將蕭府上上下下清掃了幹淨,最後才一個一個來向蕭琴告辭。


    府中還留有一些被賣來的小丫鬟,最大的歲數不過十歲。綠翹迴家看她母親去了,蕭琴同曳蓉便將孩子們召集在一起,索性丫鬟房未坍塌,她們乖乖的躺在床上,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折騰了半日,連蕭琴他們這些大人都累了,更別說孩子們。


    娘親由春花照管著,她的母親和弟弟都在鄉下,已發了書信過去,理應安然無恙。


    離去的隻有小部分丫頭小廝,蕭家人本就不多,無需照顧什麽。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翻修庭院。


    將一切布置妥帖,蕭琴出了門,此時天已經全暗了。爹爹和言文已經捎信迴來,說不迴來吃飯了。蕭管家還在院子裏打掃院子,蕭琴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您先歇歇吧,天也不早了。”


    那管家轉過身子,臉上的褶皺如同樹中的年輪,訴說著幾十年的滄桑。


    “這將軍府我待了整整四十年了,這房子明天就要翻修了,我想再四下看看。”


    看著他有些佝僂的身子,蕭琴點了點頭。


    “對了小姐,剛剛有一個姑娘來找過您,看您再忙就沒有打擾便離開了。”


    “她說了什麽嗎?”


    蕭管家微微皺眉道:“她自稱是六皇子身邊的人。”


    蕭琴點點頭,有些擔心,祺安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那個姑娘八成是徐婉如,蕭琴必須過去一趟。


    “蕭伯,我先出門一趟,你替我跟我娘說一聲,晚些迴來。”


    “用不用找個丫鬟陪著?”


    “不必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我自己騎馬過去便可。”


    從馬廄裏牽了馬出來,蕭琴便向六皇子的府邸奔過去。祺安成親之後皇上便賜予了府邸,蕭琴去過幾次,但礙於他娶了皇妃,也便不去了。徐婉如脾氣很好但總會有顧忌,這次親自找蕭琴必是出了事。


    皇上賜予祺安的那座府邸名為昭陽宮,通報之後蕭琴便進了門。徐婉如一臉焦急見蕭琴過來忙迎了上來。


    “祺安怎麽了?”


    “他今天去城外處理地震的善後事宜,迴來時我看他臉色發白,可他非說沒事。晚上的時候便昏倒了。”


    徐婉如還小,個子隻到蕭琴的肩膀,可說話清晰,神色不亂。不愧是大家閨秀,將來定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可找太醫看過了?”


    蕭琴說著便向屋內走去,一旁的丫鬟替蕭琴褪去外袍。


    “已經來過了,方子開好了。本來已經煎好了藥,可是六爺就是一口也不喝,還嚷嚷著要起身。”


    徐婉如臉上透漏出絲絲無奈。蕭琴也覺得奇怪,祺安不是任性的人,今日怎麽會這樣。


    “屏麗娘娘那裏可知道了?”


    “還沒有,本來也沒想讓姑娘過來,隻是六爺著急非要親自去看看姑娘如何了,我便去了貴府。得知姑娘無恙便迴來了,沒想到還勞煩您親自走一趟。”


    徐婉如引著蕭琴往內屋去,蕭琴聽了點了點頭,祺安這不是什麽大病,屏麗娘娘若是知道了恐怕又會寢食難安。宮裏現在肯定也慌亂不已,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無事,祺安身子有恙我也擔心,自該過來瞧瞧。”


    祺安全身包裹在金絲被中,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雙眼緊緊的閉著,長長的睫毛映出一片陰影。依舊是姣好的容貌,隻是麵帶疲憊。


    “藥一口沒喝?”蕭琴迴頭輕聲問道。


    徐婉如點了點頭。


    “再熬一碗,我來喂他。”


    徐婉如眼神示意,周圍的丫鬟動作一致的停下手中的工作,默默地退了下去。


    蕭琴坐在床邊上,徐婉如拿著濕巾將祺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擦掉。看著她有些瘦弱的身子,低垂的眼眸和凝望的神情,蕭琴不禁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蕭琴那時正是狂放不羈,肆意妄為的年紀,而她卻早早的嫁為人婦,掌管這麽大的一個昭陽宮。


    “姑娘最近都不怎麽來這裏了。”


    徐婉如將濕巾收迴,淺笑著說道。蕭琴望著她溫和的神情,放下了心。


    “近日家中有些事,便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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