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躬身行禮:“多謝大人相救……”


    “不……”中年男子一把扶住她,望著她的發髻,然後一臉震驚的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蕭琴抬起頭,看著他的神情,也愣住了。想了一想才迴答:“蕭琴。”


    中年男子的瞳孔驟然緊縮:“你的母親是……”


    她的心跳仿佛也要終止了一般,望著中年男子,然後吐出了那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名字。


    “訾孤萍。”


    中年男子徹底震驚了:“蕪水訾孤萍?”


    “……是。”


    中年男子望著她,嘴角微微沁出一抹笑意。蕭琴震驚的望向他,然後他哈哈大笑著說:“好!好!真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了!!……你和你母親還挺像……”他驚喜的望著,一邊說:“我是你父親啊!”他拍著她的肩重複道:“女兒……我是你的父親啊!”


    童星海打開江雅秀的臥室時,便看到江雅秀一個人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的望著床帳。


    瑞腦香的氣息在風中靜靜流動,他的神情分不清是什麽含義,隻是站在房門口,看著床上的少女,但她並沒有因為聽到門的打開而迴頭。


    身上仍然穿著七夕那夜的藍衫,發髻已經有些蓬鬆。


    他喚了一聲:“秀兒。”然而沒有迴響,躺在床上的女孩,便似是失去了所有知覺一樣。


    他的心微微一顫,然後走上前去。


    離床越來越近,他終於快步走到床沿,蒼白的臉色透露出他內心的著急和慌張。


    她把眸子轉了過來,望著他。他在床前坐下,臉色微微鬆緩。然後迅速被更深的冷意覆蓋,江雅秀卻仍然是那麽望著他,那麽冷靜那麽鎮定也那麽讓人心酸的望著他。


    他突然想起那個七夕的夜晚,他問她:“為什麽?”


    她抬眼望了望他,卻沒有迴答。


    “是因為……你愛他嗎?”


    她卻隻是這麽說:“抱歉。但是仍然求你……放過他。”


    那一瞬間,心底有無可掩飾的哀傷與恨意,乍然升起。在她這麽說的那一瞬,他覺得天的一角似乎都崩陷了。他望著她的神色,望著站在月光之下她單薄的影子。然後想張口罵她,但不知道應該罵什麽。他生氣,卻不知該如何發泄這股氣。


    於是他暴跳如雷的命令她迴去,她沒有躊躇沒有辯論沒有生氣沒有反抗,隻是二話不說的轉身離開。


    然後便到了今天,整整三天。


    現在他坐在她的床前,壓抑著內心的情緒,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說:“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之間……也會有今天?”


    她微微一怔,然後無助的轉了轉視線,他繼續問:“是我做得不夠好嗎?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我們之間好象疏遠了……我們……真的疏遠了嗎?”


    她低了低眼,然後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在無比安靜的夜色裏,在搖曳的燈火中,她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麽有今天。”


    童星海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然後也不知想起了什麽,迴頭的瞬間,冷哼了一聲。


    “蕭文虹不喜歡你,他討厭你,你幫他又能得到什麽?”


    “不知道。”


    “……那你還願意幫他?!”童星海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聲音微微的抬高,仿佛是在恐嚇,就是不希望她再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


    江雅秀沒有看他,隻是把頭偏到床裏麵去:“算了。哥奴。”童星海吸了一口氣,然後聽到她的語中夾雜了幾聲輕笑,說:“實際你從來沒有發現,實際你從來都自以為如此,實際上……你也從來沒有愛過我。”


    一個耳光甩了過來,響亮的一聲過去,她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痛。


    她顫抖著合上眼。然後聽到童星海冷笑著說:“好!蕭文虹愛你是不是?”她蹙緊了眉頭,然後感覺到他從她的床前兀地站起,便往外走去。走了幾步頓了頓,又迴過頭來。


    她幾乎是屈辱的睜開眼來,斜睨著他,看著他俊秀的臉上布滿陰霾的神情。然後他快速的走到了她的床前,俯身,在她的額前吻了一下。


    他站起身來,燭火搖曳出他瞬間冷笑的視線,她也冷冷的望著他。


    然後聽到他冷笑著說道:“恭喜你吧!”


    她的目中傳出疑惑的光,他繼續冷笑著說:“你馬上就可以,嫁給你愛並愛你的人了。”


    “蕭琴?……你怎麽叫了這麽一個名字?你娘親怎麽樣?這些年來,還好嗎?”


    蕭明達的話打斷了蕭琴注視他的視線,怔了一怔之後,迴過神來,忍住酸澀即將湧出的眼淚,別過臉去的瞬間,也退後,避開了蕭明達扶住她肩膀的雙手。


    她冷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原來……你還記得我的母親麽?”


    蕭明達的臉色在這一瞬,慢慢地沉了下來,蕭挺和蕭湘望著這父女兩人,剛才認姐姐的驚喜之情不禁也逐漸退了下去,忘了說話,被這詭異的氣氛所震懾疑慮。


    “她死了。”


    蕭明達震住,蕭琴靜靜地抬起眼睛,說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情也十分平靜。雖然眼中忍不住還是傳出了淒愴的氣息。


    她那麽坦然而無畏的望著他,甚至還有一些淡淡的怨恨和鄙夷,然而他仍然是她的父親。


    “至於我的名字……我怎麽知道母親為什麽要這麽給我起。”她冷笑:“不過既然是母親起的,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好反對啊。她——”她沉了沉臉,然後一字一句的說著:“是我這十幾年來,身邊唯一的親人。”


    要不是母親希望,要不是她無從選擇,她真的不會來找他。


    她的情緒無法平靜。是怨懟,是氣惱,是這麽些年來,母親所受的苦的給她最深刻的反應。這世上的男子之薄幸……而他便是她的,父親。


    “什麽?你的名字已經犯了你爸的諱你都不知道嗎?!”


    那尖利的聲音自門邊響起,蕭琴和其他人一起朝門邊望去,卻是閔夫人,正穿著單衣,披頭散發的帶著另一個少年站在門前。那少年便是蕭子博,蕭文虹的第二個弟弟。此刻正站在閔夫人的身邊,用那雙沒有什麽情緒的眸子,沉默的望著這一切。


    “娘!”蕭湘蹦蹦跳跳的朝著閔夫人奔了過去,蕭琴望著這男孩微微眯上了眼睛。閔夫人已經跨進了門檻來,站到了蕭琴的麵前,上上下下毫無顧忌的打量著她。那張豔麗的瓜子臉上不時露出的冷笑,讓蕭琴的心底再次升起了那濃濃的反感。


    “你身子不好,怎麽不好好躺著?快迴房去!”蕭明達皺著眉命令道,而閔夫人才不理會這些,仍然打量著蕭琴,聽到丈夫這麽說,才嬌滴滴的道:


    “哎喲,大人。這可是認祖歸宗的大事,我這小小的毛病算什麽呀?”


    “就是啊。好久不見,閔夫人。”


    蕭琴的臉上也掛起了一抹燦爛的笑,說:“你大概也沒有想到,我和父親會這麽相遇,對吧?”


    “姐姐你和娘親早就認識了呀?”蕭湘驚喜的問。


    “對啊!早——就認識了!”蕭琴冷笑了一聲:“今天我和父親能在此相遇,都是閔夫人的功勞,對吧?”


    “這是你二娘,什麽閔夫人閔夫人的?”蕭明達蹙眉說:“你娘親既然已經死了,以後她就是你母親了。得叫娘親!”


    “就是啊!”閔夫人也笑了起來,然後說:“你是叫蕭琴是吧?以後既然來到蕭家,也就隨著你姐妹。”


    蕭琴冷哼了一聲。


    閔夫人迴過頭去解釋道:“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在大約三月的時候,這姑娘由秦嬸嬸帶著來認親,說是蕭府的骨肉。那時我見了她們,也審了。雖然這雲珠,和蕭姐姐及大人都有幾分相象,但是我一看,她的信物不對啊!蕭姐姐最喜歡的琉光琴都斷了,這發上的玉釵,更是說丟了。我一想,這秦嬸嬸是什麽人啊?當初不知騙了蕭府多少的錢,搞不好……”


    “誰說秦嬸嬸騙錢啦!秦嬸嬸才不會騙錢呢!”蕭琴氣急敗壞的望著她:“肯定是你……”


    “好了好了!”蕭明達嗬斥了她一聲:“大吵大鬧的成什麽樣子?你二娘說得也有啊她的道理,你娘是怎麽教你的?連長幼尊卑都不懂了嗎?……好了,現在別提這些了,你先跟我們說說你和你媽的事吧。你這是從石浦來的?”


    蕭琴不服氣的低了低頭,一邊瞪了得意的閔夫人一眼,然後才應道:“是!”


    “那秦嬸嬸呢?”


    “走散了。”


    “為什麽?”


    蕭琴張了張口,然後說:“因為一些……意外的事故。不過……她現在還好好的,有人幫我找了。”


    閔氏輕笑了一聲:“真難得!還有人幫你找呢?”


    蕭琴又瞪了她一眼,蕭明達歎息了一聲,拍了拍蕭琴的肩。


    “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如今,還好你迴來了,要不然,我還真要對不起你母親一輩子。”


    蕭琴輕哼了一聲,覺得虛情假意得緊,但是心頭卻還是微微一酸,望了望父親,沒說什麽,隻是默默的聽。接著他繼續說:“也罷!現在我們是要去石浦的。”他帶著慈愛的笑容說:“難得在這裏遇到了你。明日一早我們就動身。跟我們一起去石浦吧!那兒還有你的親哥哥、親姐姐!他們……”


    “我不迴去!”蕭琴嚇了一跳,連忙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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