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琴從小就是好學生。”濮陽昔笑得越發囂張,“不過,老師也教過你們,作人要厚道,所以——慕容老伯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內力完全提不上來呢?這種毒叫做‘如夢’。嘖嘖,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沒聽過,當然了,本少的藥可是千金難求啊。說通俗一點好啦,就是民間傳說的化、功、散,當然藥效怎麽說也要比市井上的質量要上乘一些……”


    “‘如夢’,幾十年內力功虧一簣,真是如大夢初醒一般,大少,好名字啊。”褚茹雪煞有其事地讚歎。


    當年他們三人出了名的“一唱兩和”,可是玩遍後宮無敵手,連皇上和皇後娘娘也素手無策呢。


    “不可能,老夫不信!”他幾十年的功力怎麽可能毀在這麽已包小粉末上。


    “慕容前輩,濮丞相方才撒得不過是毒引而已,你這幾日睡前飲得安神散才是主要功臣哪。”


    “豐之康,你竟然買通我身邊的人,你……早有預謀!”


    “老前輩不能這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原來您不懂啊?”


    豐之康沒說得是,棋子是他早早埋下的,其實不隻是慕容家,四大家族,包括落日山莊以及宮內重臣之間,都有他埋下的眼線。不如此,他豐家何以百年屹立不倒?難道真靠那狗屁不通的天命?並非他豐家人訓練有素,隻是每個眼線潛伏時都不會去主動探索什麽不該泄露的秘密,隻有在利益於豐家相關之時,他們才會施展所長。豐家人深深相信一點,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什麽也不知道,就隻能等死。


    凡事,中庸是福。


    搖了搖扇子,豐之康眸中閃過一絲陰冷:“我豐家不動無仇之人,慕容勝,你是自找的。”


    豐家隻是商人,豐家卻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


    慕容勝麵色越發陰沉,片刻後,經是怒極反笑:“好,好,你們很好。老夫一生機關算盡,誰料一身功力竟會葬送在你們幾個小輩身上,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還有長江後浪推前浪,慕容勝,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哼,蕭琴,你是真以為自己贏了?”


    “贏?”這次卻是蕭琴冷笑,“慕容勝,虧我還敬你是前輩,這麽荒謬的字眼兒你也說得出來,我贏了?我蕭琴何德何能,哪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運,這也能算得上一個‘贏’,我過去二十年所承受得種種又要如何計算,你這一條命,頂得過我一雙眼睛嗎?頂得過我一次毒發的痛苦嗎!”


    “那又於我何幹?”慕容勝某種是深入骨髓的陰狠,“怪隻怪你生錯了地方,認錯了爹,我本欲饒你一命,你卻偏要與我作對,你自尋死路由不得我留你!”


    蕭琴正欲發怒,卻被褚茹雪攔住。


    “他在激你。”


    “放心,我忍了這麽多年,不會聽不進他幾句話。我擔心他在拖延時間,茹雪,你最好動身迴京看看,我有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我怎麽走?”


    “你……”算了,蕭琴也知道自己說不動他,快快結束這場爭執才是要事。


    “慕容勝,如今慕容家已經沒有勝算了,你服是不服?”


    “慕容?我又不是慕容家的人,他們輸贏與我何幹?”


    “慕容勝!”慕容碟怒道:“我慕容家在你的指示下白白送了多少人命,你如今竟能說出如此狼心狗肺的話來!”


    “慕容家與我大業相比好似兒戲,怎可並論!蕭琴,老夫承認如今你們人多勢眾,但是……勝敗尚難分曉!”


    蕭琴麵色一凜:“廢話少說,給我拿下!”


    她就不信了,這麽多人,撲也要撲死這老鬼!


    突然,猛地一股勁風逼來,蕭琴被猛地一帶退出老遠,褚茹雪的聲音傳來:“早告訴你別走那麽近,那老家夥功夫了得,便是強弩之末也十足危險,小心為上。”


    “怕什麽?如今他一身功力已泄了一半,我一掌便震死她。”


    “你閉嘴!我早告訴過你,不許妄動內力,你的內力是用來壓製毒性的,不是用來拚死拚活的。”


    蕭琴心知如今有這家夥在自己是再也別想自由了,隻得屈服:“好好,不動不動,我的內力是擺設啊擺設,留著強身健體,長命百歲。”


    這邊他們說話的功夫,另一邊百裏煜城早已不管不蕭地殺了過去,而東郭從露竟是說什麽也不聽封皮棟勸阻,金玲紅綢一陣唿嘯卷了上來。


    隻是,這鈴音雜亂虛浮……蕭琴皺眉:“從露是不是受傷了?”


    方才說話間她是聽不出來,可是如今她卻可以確定,東郭從露內傷不輕。


    如今想來,那夜她都逃得那樣兇險,而東郭從露必然也走得不容易,隻是她早已對她有所叮囑,不該落入陷阱啊。


    封皮棟懊惱道:“那日我剛好到了慕容家,與你們走了兩路,從露趕迴來找我,挨了一掌。廬王,尊上先托付於你,我去去就迴。”說罷封皮棟飛身加入戰局,幾步去道東郭從露身邊。


    “死笙,你來幹嘛?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讓本姑娘替你挨刀嗎!”遙遙的,東郭從露略顯尖銳的聲音傳來。


    “我來看看不要命的!”封皮棟挑開她身後突來的冷箭,“受了傷還不知道安歇。”


    “你別管!慕容勝的命我要定了!”


    就在這關頭,四周竟是又已隊為數可觀的人馬衝傷無涯頂,將眾人團團圍住。


    “慕容勝的命是我落日山莊的,誰也別想動!”


    蕭琴聞聲一怔。


    “大哥?”


    “蕭文虹?”


    蕭文虹信步上前,揚聲道:“飛雲留雲!布陣,我要將這老匹夫碎屍萬段!”


    聽聞蕭文虹話中的怒氣,蕭琴與褚茹雪不由同時想道了一件事。


    蕭文虹為什麽會突然趕來?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了什麽,可是,他又知道了多少?難道是公良葉容通風報信?


    蕭文虹看到蕭琴時似乎一怔,隨即他神色竟是又陰沉了數倍:“飛雲!”


    “在!”


    蕭文虹狠狠地道:“將慕容勝的眼睛,給我挖出來!”


    聽聞漸進的腳步聲,蕭琴竟然出奇的緊張。從前他也曾幾次因為不好好養傷擅離山莊被蕭文虹親自抓迴來,可如今,已是大有不同,竟然發生了這麽多……


    蕭文虹的在她身前站定,出乎意料,他竟然最先看向褚茹雪:“可以讓我們兄妹單獨說兩句話麽?”


    褚茹雪見蕭文虹的神色與平日並無不同,隻是眉眼中似乎較往日添了愁緒。


    “你確定隻是說兩句話?”直覺地,褚茹雪知道蕭文虹是真的有話要說。


    蕭文虹不屑的冷哼:“你以為我是這總是愛以小人之心渡人的丫頭嗎?我要除她,何必等到今日。”


    蕭琴別過頭:“你要談的是我,問他幹嘛?”


    “自以為是。你現在還有什麽能耐,不妨一起使出來,我與廬王,你治住一個便算你天下第一,第二也不必當了。”


    “我……”蕭琴竟覺得有些氣悶,不禁迴嘴道,“什麽‘第一第二’,你喜歡就拿走好了,我蕭琴也不稀罕!”


    眼看兄妹爭吵愈演愈烈,褚茹雪實相地道:“我還是先迴避好了。”


    褚茹雪迴身的一刹那,清脆的響聲傳來。


    不隻是褚茹雪,連蕭琴自己都怔住。


    蕭文虹望著自己的手掌,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對蕭琴動手。


    “哥……你……”


    蕭文虹閉上眼,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琴,你恨我嗎?”


    蕭琴低頭不語。


    “你一定恨我吧。爹將你逼得萬劫不複,起先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如此,隻能加倍對你好,盼望著能補償你,盼望著你能快活。後來我明白了,在爹毀了你一生後,我無論如何補償也是無用了,因為太晚了……”


    “大哥……他做的事與你無關。”


    “可是你做的事哪件與我無關?”


    蕭琴怔住。


    “你瞞了我多少事?紅葉的事,爹的事,你我兄妹的事……蕭琴,我是天底下最混蛋的兄長,而你是天底下最蠢的妹妹,我們除了互相隱瞞,什麽都不會……”


    難道……蕭琴心中一沉,迴想起過往之事,她的猜想竟是每一次都有跡可尋。


    “你……早都知道?”


    蕭文虹長歎:“血緣又有什麽關係,天下人怎麽說又有什麽關係?我蕭文虹從小到大都記得自己有個妹子,即便是最決絕的時刻,我也不曾遺忘過……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心裏其實怪我無情。可是蕭琴,路是你自己選的,在你責怪我的時候又沒有想過,是誰先斬斷一切的?是你先全盤否定了我這個兄長!”


    蕭琴閉眼,竟是一句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我們都太自以為是了,自以為可以一個人擔起一切,早知道我當初就該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也不至於把你逼走……”


    “不是的,”蕭琴搖頭,“是我太自私……”


    “別說自私,這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說自私是錯的,可隻有你……我的妹妹蕭琴,她有資格自私,你要的隻是生存的權力而已——隻是我們都用錯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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