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夏憐夢閉上眼睛,反正不知道哪個才是,誰也不看就對了。


    “老大,你終於坐不住了嗎?”


    沒有了視覺的幹擾,夏憐夢反而可以敏銳的聽出琴兒帶些庸懶的聲音:“不是‘終於’,而是我從來也沒打算‘長坐’。”


    空氣因周圍兩人的位置變換而有一絲細微的波動,夏憐夢知道爭眼隻會混亂,索性一直閉著。


    “那你準備怎麽辦?不會是拋下我們吧……”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憐夢,你這話說得真讓人傷心,你老大我不是那種人啊。”


    夏憐夢不作聲,希望她能接受到自己無聲的鄙視。


    對方似乎有點尷尬:“安心,你能走就盡量走,主要是豐雅可能……”


    “我沒有問題。”


    清冽的嗓音,是豐雅。


    琴兒一擊掌:“好,那就這麽辦……”


    ……~~~~~~~


    借題發揮,降低他的警戒心,又聲東擊西,濮陽昔不得不承認琴兒這一招高明,隻是……


    眼見不遠處,究極樓的弟子已經將‘豐雅’團團圍住,濮陽昔微笑著走了過去。


    隻是……她操之過急。


    若是再過一會兒,‘豐雅’出門,他是不會起一點疑心的,可偏偏這一切趕得太巧了。


    她最大的敗筆就是讓豐雅和夏憐夢摔東西。


    琴兒的脾氣說什麽也不至於嬌縱到那種地步,竟然還拿客棧裏的東西出氣。他對這個徒弟的涵養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


    因此,隻需將前因後果一聯係,不難發現破綻。


    笑咪咪地走上前,濮陽昔道:“琴兒,你這招走得不夠穩妥啊。”薑還是老得辣呢。


    “蕭琴”望著眼前的師長,深沉的眸子裏看不出多大情緒,甚至缺了些被識破後的懊惱。


    “破綻在哪裏?”


    很好,知錯而立即知改,不氣惱而是但求下次不犯,濮陽昔對這態度很滿意。雖說如今已是敵對關係,這兩招他還是“不吝賜教”的。


    “第一,不該叫文紅二人在樓上演戲。”


    “琴兒”垂下眼簾,又抬起來。


    “還有呢?”


    “女俠,你看我的眼神有古怪。”


    “還有呢?”


    “還有?”濮夢塵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瞪向“蕭琴”。


    “蕭琴”緩緩抬手至頰邊,撕下人皮麵具:“我家小姐說,她一共設計了三處破綻,怎麽相爺隻看出兩處,讓小姐白費了許多心機呢。”


    濮陽昔手心緊攥。


    褚高馳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那麵具下的哪裏是蕭琴,竟然真的是落日山莊的管家——豐雅。


    “第三處,便是字體了,小姐的字體豐雅練了好久,卻總是不像,想必是因為用水書寫,相爺才忽視了吧。”


    褚高馳見濮陽昔不動,以為他是氣昏頭了,當下吩咐人手迴客棧堵人,希望還來得及。


    沒想到,派去的人很快就迴來,卻隻帶來夏憐夢。


    據稟報的人講:是客棧裏的那位“申姑娘”從客棧西邊的小巷逃走,夏憐夢正斷後,被攔了迴來。


    好一招調虎離山!


    她看準了此地究極樓弟子數量有限的弱點,故意讓豐雅引起他懷疑,然後自己乘虛而逃。


    好一個蕭琴!


    想到此,濮陽昔卻是不怒反笑!


    他教的好學生,滑溜得像條泥鰍,怪誰?


    早知如此,當年就留兩手,濮陽昔不無懊惱地如是想。


    好在,他手裏還有兩個丫頭,不怕她不出現,濮陽昔隻有如此自我安慰。


    他看向豐雅和夏憐夢,笑道:“兩位做好替主子死的準備了麽?”


    豐雅卻是不懼:“小姐交代,她有要事,暫不能留此做客了,這才留我等代以致歉。相爺不滿,我等自該帶主受過。隻是……”


    她轉身麵向褚高馳。


    “門主莫忘了,我和夏憐夢也都是受了究極樓銀鈴箭的,若這是究極樓待客之道,我等也無怨言……”眼一瞥,冷聲道,“‘三鈴箭禮’,不過如此。”


    “你!”褚高馳畢竟人小,禁不得激。


    濮陽昔卻是朗聲長笑,眼裏透著些激賞。


    “落日山莊的申姑娘果然名不虛傳!濮某服了。還是那句話,我這學生有你這位體貼的幫手,真是福氣!”


    “相爺謬讚了。”


    “哼!丟下手下,自己逃跑,算什麽好漢!”褚高馳眼中透著些不屑。


    濮陽昔笑道:“這你就錯了,高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總有些人需要在適當的時候‘犧牲’的……噢,申姑娘不要誤會,我當然沒有別的意思。究極樓定會繼續禮待二位,我相信我那學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會棄二位於不蕭的。”


    雖然是棋輸一招,卻還不忘挑撥離間,這濮相爺果然也不是省事的燈,夏憐夢心想。


    她看了看豐雅又恢複到平日的冷漠,夏憐夢有些鬱悶地道:“雅姐,我又迴來陪你了,隻盼咱倆沒跟錯了主子。”


    ……~~`


    蕭琴的成功出逃,著實讓濮陽昔大大地吃了一迴鱉。


    茹雪走了才不到兩天呢,他這當老師的不是一般的沒麵子啊,有些汗顏地想到此處,濮陽昔長長地歎息。


    誰叫他的教育工作太出色了呢?當年在宮裏,以皇後為首地那幫往死裏鄙視他的人,要是知道他把兩個孩子都教得這麽優秀,一定對他改觀呢。


    這樣自我安慰了一陣,他也就真的釋然了。


    將信鴿送出去,琴兒已走的消息也將傳出去。


    接下來的發展,已不是他所能控製的,就看他這個兩個學生哪個技高一籌了。


    反正,無論哪個嬴?他這老師都功不可沒呢。


    笑眯眯地想著,濮陽昔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下四個字:


    莊家,通殺。


    究極樓暗地裏雖是朝廷安插在江湖上的勢力,但辦起事來,還是遵守江湖規矩的。


    “三鈴禮”既然已出,豐雅夏憐夢便是客中之客,非但如此,縱有他人想要對這二人不利,究極樓也要誓死保護。


    究極樓的小門主年齡雖小,卻是很有大家風範,一諾千金不在話下,豐雅夏憐夢的起居安排果然與往日無異。


    而蕭琴不在,似乎某人也失了興致,不再動不動就給她們飯裏菜裏床上桌上筆裏墨裏香爐裏加點“料”,這令二人著實寬心了不少。


    兩個女孩家,索性也不再分房,夜裏就擠在一張床睡下,出了什麽變故也好有個照應。


    夜裏,夏憐夢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雅姐,老大不會真的丟下我們吧。”


    都一天一宿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豐雅沒動,好半天才出聲:“認了她當老大,就該信任她,她以前丟下過你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夏憐夢幾乎要坐了起來:“怎麽沒有?還好多次呢!在杭州那次,在泰山那次……”


    “咳……”豐雅突然咳嗽一聲。


    “雅姐?”


    “沒什麽,嗓子有點兒疼。”


    “病了嗎?你等著,我給你拿水。”說著,她下床到桌邊,指甲不著痕跡地在杯子上空輕掠。迴頭見豐雅果然沒有迴頭,夏憐夢端了茶水迴來:“是涼的,要不要緊?”


    “咳……沒關係。”這工夫哪有地方要熱水。


    豐雅接過茶杯,一點點適應著茶水的涼意。


    “多含一會兒再咽下去,免得涼了胃。”


    豐雅抬頭道了聲“謝”。


    夏憐夢有些失笑:“怎麽這麽客氣,多大個事兒?”


    “你知道我不是謝這個。”


    夏憐夢一怔,這才明白她話中之意。


    沒錯,以她的武藝,對付那麽幾個人,實在是不至於被拖延到對方搬救兵。


    她是故意留下來的。


    “也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我倆都走了,留你一人,實在不放心。”


    黑夜裏,就著點稀薄的月光,夏憐夢看不清什麽,隻是直覺地感到豐雅應該是笑了。可惜啊,看不到,雅姐那樣的美人兒笑起來定是傾國傾城的。


    “其實她又何嚐放心呢,”豐雅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手,“安心,就算會丟下你,她也絕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跟著我就行了。”


    “雅姐就這麽有信心?”


    “絕對。”


    “奇怪,我本來還以為雅姐其實不喜歡老大。”


    豐雅似乎怔了一下,轉過身來麵對她:“為什麽你這麽覺得?”


    黑暗中,瞬在外側的夏憐夢借著月光看到對方那一雙眸子讓月色映得特別美麗,那是黑暗也掩不住的光華。夏憐夢看得怔了一下才繼續道:“因為雅姐似乎都不怎麽和老大說話,每次都是老大主動問話呢。”


    “說來也是……”豐雅喃喃地,“那為什麽後來你又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每次我問雅姐問題,隻要涉及老大的事情,雅姐就會一反常態地說很多話。”


    “我經常和你談論……尊上?那個……我怎麽不覺得?”大概是因為咳嗽,豐雅說話竟有些支吾不清。


    “不是談論,更像是保護吧。嗬嗬,有點像老母雞一樣,哎你別踹我呀!”


    見豐雅腳下留情,夏憐夢才繼續道。


    “你總告訴我不要在尊上麵前提這個,提那個,哪怕是隻要一丁點兒可能會引起老大不開心的問題,都被你‘過濾’掉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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