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一不懷著沉重的心情,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讓周慶元付出相應的代價,一定要盡可能的及時止損,盡量挽迴,好告慰那些死去的同伴,以及無辜的凡民。


    他們雖來的早,但等到達無盡門的入口時,才發現眾多門派已經基本到齊。整個無盡門的入口被包圍的水泄不通,人如織,密密麻麻,難以計數。遠遠看上去人影綽綽,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人海。


    前方等候頓時的人忍不住說道:“這家夥,無塵之境跟無師之巔居然是一起來的。”


    畢竟在這種場合之下,習修輔助,治療之道的門派可以缺少,但攻伐之道不能缺,無師之巔就算了,但無塵之境不一樣,畢竟它在眾門派中屬於是主心骨的存在了。


    “這有什麽稀奇的”,另一人不以為然,說道:“這兩派相隔不遠,一起來也正常。”


    一提到無塵之境,立馬就有不少人想到了寒川,緊跟著聯想到的還有多年未曾露麵的浮生玄微,畢竟此行他們也來了。


    “欸,你聽說了嗎?”不知誰家的弟子說了一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次浮生玄微也來人了。”


    “雖然來不到十個人”,另一個人說:“但估計已是浮生玄微的極限了。”


    “可不是麽?”那人表示讚同,嘀咕道:“本就是小門小戶,老兩口老來得子。好不容易出了個比武魁首,勉強出了個名,結果第二年就被寒二一掌打到床上躺了幾年,今年總算是好了,居然都能來參與討伐這種事了。”


    “你說這倆人要是碰到一起”,另一個人壓低了聲線,說道:“會不會打起來啊哈哈哈。”


    “噓!”見人走近了,那人趕緊提醒道:“別說了,無塵之境來人了。”


    十二嶼的人作為默許的修真界第一派,如今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在隊伍的最前方。身後的各大門派井然有序的排列成一排排,按門派所修之道,以攻伐之道為主,以此往下,所以無師之巔跟無塵之境進入後便插到了偏中間的位置,身後跟著的山河月影為輔助係代表,以此往下就是各種輔助,治療係的門派。


    每支隊伍為首的人都舉著一麵象征著門派顏色,圖案的旗子,這其中最耀眼的還得是十二嶼的金色旗子,他們的旗子上的是由金絲繡製的一個特殊的太陽紋,象征著光明。


    無師之巔的旗子自然得由沈駿拿著,旗麵是標誌性的天藍色,不過圖案就有些複雜,看上去像是雲紋,但細看又像一條龍。像是兩者被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神秘而又複雜。


    無塵之境跟山河月影的非常巧妙,一個簡單的圓形,中間用一條彎線勾勒出一輪彎月,用銀絲填滿,空白部分則有一顆星星。山河月影則是相反,他們的月亮在左邊,星星在右邊,想來應該是以太極圖為原型設計出來的圖案。


    按理來說無塵之境舉旗的應該是寒川,不過以他的性子來看,他自然也不會去做這種事,所以最前方是寒若曦,以及舉旗的寒檀。


    從集結起,晏聽的目光就不時往後瞥去,見到熟悉的顏色進入,他還沒開口呢,晏海就側首輕聲對他說:“沈鈺來了。”


    “知道”,晏聽不動聲色的迴過頭來,在寬袖的遮掩下,他攥緊了晏海的手,試圖想用這種方式給足他安全感。對於沈鈺他隻字未提,神色冷靜,語氣平淡的對他說道:“你在最前方,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晏海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更加用力的攥緊了他小小的手,溫聲道:“你別亂走,盡量跟著輔助係的人,等我生擒周慶元後,立馬就來跟你匯合。此時周慶元還不知身在何處,所以盡量不要進那些主要的殿宇裏,你身上還有傷,可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看著被他用堅持不懈,多得溢出的愛意所灌澆,馴服出來的晏聽,像是一件作品,他隻覺得非常滿意,愛不釋手。


    “基本都到齊了吧?”十二嶼身後跟著的是雲中觀,見人基本就位了,有人忍不住抬頭看向前方的十二嶼,高聲問道:“十二嶼還在等什麽?等周慶元發力嗎!?”


    這段時日除了空青司以外,最遭殃的就是雲中觀,他們無一不盼著圍剿之日的到來。如今一個二個是無比的痛恨無盡門的一切,恨不得立刻,現在,馬上就衝進去殺光無盡門所有人,可偏偏十二嶼那邊卻沒什麽動靜。


    明明他們與周慶元之間隻有一牆之隔,明明他們有這麽多人,可他們卻全部都隻能在這裏等候指示。更何況十二嶼帶頭的還是年紀不大的晏海,眾人自然不服,如今他們是如坐針氈,無比煎熬。


    “催什麽催!?”暴脾氣的晏濤立馬就直起身板,臉紅脖子粗的迴應道:“你知道無盡門內部什麽狀況嗎你就催!?這麽著急,是想要送死嗎!?”


    “晏無雙!”見他如此無禮,晏海趕忙拽了他一把,蹙著眉頭壓低了聲線,提醒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昨夜在空青司留宿的那些門派,為了不耽誤事,今日一大早天不亮就動身前來川烏了,他們甚至連早膳都是在趕路的途中將就解決的。如今已到了晌午時分,正是一日之中太陽最烈最毒的時刻,一個兩個的早就汗流浹背,迫不及待了,見有人帶頭催促,立馬就有人相跟上。


    “那你們什麽意思!?”這聲音聽起來像是鳳吟閣的陳岸,他質問道:“我等已經在這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了,是打還是不打倒是給句準話啊!?讓這麽多人在烈陽下幹等著作甚!?”


    “就是”,百靈殿那邊的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這十二嶼安的是什麽心,主要人物就來了兩個少主,還有一二劍,那三四五六劍居然都不來!”


    “你這都看不出來?”另一人迴應道:“不就是仗著今日人多,擺明了要晏海一戰成名麽?”


    “我看夠嗆”,那人看著前方的身影,搖了搖頭嘖嘖諷刺道:“光是周岩一人就能把那兩位少主打趴下。”


    晏海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他跟陳岸多少有點不對付,聞言他也有點控製不住了,立馬仰高了頭正準備發作:“你!咳咳!”


    這突如其來的嗔怒,使得傷寒未好的他嗓子一癢,猛的咳嗽了幾下,整張臉立馬就紅了起來。他們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哪裏都需要幫忙,不管是桃都還是川烏,許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昨夜基本是一夜無眠,大清早還得接晏南坤,還要商量事宜。


    等到現在他們的難受程度不比他們要少,更何況晏海還染了風寒,晏聽還負傷在身。


    晏聽立馬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試圖幫他順氣,提醒道:“當心身子。”


    身後的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出片刻的功夫全部人都開始議論十二嶼,指責十二嶼。畢竟當初在十二嶼的雅集之上,當餘新康提出滅了無盡門時。除了常悅宮以外,唯一一個說要留下無盡門的就是晏南坤,可如今他自己卻留在空青司當上了甩手掌櫃,讓這個年紀不大的晏海跟他那個討人厭的弟弟來帶頭。如此行徑,早就讓他們心生不滿了。


    周圍的喧囂聲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蜂巢之中,就像有無數隻蜜蜂在耳邊嗡嗡作響。


    晏濤氣得麵紅耳赤,可礙於自家大哥在,他也不好發作了,而晏海也急得不行,想說點什麽,但關鍵時刻喉嚨又總給他掉鏈子。他心急如焚,恨鐵不成鋼。


    三人在最前方,就像窩囊廢一樣被淹沒在唾沫之中,晏聽也聽不下去了,他一個起身直接站立在了馬背上,對著一眾人,他撚了個擴音訣,嚴肅而又鄭重的說道:“各位稍安勿躁。”


    淡黃色的衣袂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得格外耀眼,墨發在風中蹁躚,他的神色淡雅而又冷靜,見十二嶼的人終於有動靜了,還是個生麵孔,出於好奇,出於禮貌,周圍的人立馬就靜了下來,看向最前方。


    “無盡門內如今狀況如何我等一概不知”,晏聽不慌不亂,不疾不徐的沉聲解釋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十二嶼已經派出一二劍潛入無盡門內打探狀況,觀敵之動,伺機而攻。待他們摸清線路狀況後,我等自然會對無盡門發起進攻。”


    “那是誰?男的女的?”見到陌生的麵孔,立馬就有人忍不住問道:“怎的從來沒見過。”


    “從著裝上看,應該是晏海的人吧”,另一個人說:“且身份應該不低。”


    “管他低不低”,有人對十二嶼的行徑不滿,抱怨道:“居然派出一個侍從來說話,十二嶼算是完蛋了。”


    聽到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沈鈺心裏咯噔一下,立馬就仰高了頭往前看去,但太陽太過於晃眼。再加上他們在隊伍末端,這個位置看上去基本隻能看到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但看不清臉。


    “川”,沈鈺深長了脖子,努力的想要看清前方之人的相貌,他向寒川求助:“你看得見那是誰麽?怎麽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晏聽?”


    “是有點”,寒川就見過他一次,也不太敢確定,畢竟他們的位置確實偏遠了些,更何況他如今已無半點從前做下人的模樣,所以他說:“不確定。”


    “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角晦還明。”晏聽又繼續說:“諸位,修真界近年來的狀況我等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無盡門周慶元的惡行昭然若揭,狼子野心其心可誅。如今我等匯聚於此,無一不是為了還天下老百姓一個公道,爭得一個再無邪祟侵染,傀儡作惡的明天,我等守在最前方,也是心急如焚,急不可耐。周慶元活了已有三百年之久,在這三百年間,他到底煉製了多少傀儡我們一概不知。所以為了此戰的必勝,為了減少我們的傷亡,請你們再耐心的等一等。我答應你們,若消息歸來,我十二嶼必然第一個破開無盡門的派門,衝在最前方,此戰不生擒周慶元,便誓不罷休!讓我們以無畏的勇氣,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生擒周慶元!”晏海終於緩過來了,他仰頭看著此刻正在發光發亮的晏聽,高聲唿喊道:“還人間一片淨土!”


    “生擒周慶元!”晏濤見狀也趕緊跟上:“還人間一片淨土!”


    緊跟著十二嶼所有的子弟都舉起手中的武器,在烈陽之下,在無盡門門前,高聲唿喊道:“生擒周慶元!還人間一片淨土!”


    金色的錦旗隨風飄揚,在群起高昂,人聲沸鼎之中,賦予了它正義的光芒。


    前一秒還寂靜無言的人群,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感受到了共鳴。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今日出現在這裏的目的,他們懷著同樣的一顆赤子之心,他們都向往著勝利,向往著美好的明天。


    不管前方的是何人,是什麽身份,但站在這裏,出現在這裏,他們都隻有同一個目的,同一份決心。他們高高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眼裏閃爍著渴望的光芒,氣氛在這一刻徹底被燃燒起來,他們齊聲唿喊:“生擒周慶元!還人間一片淨土!”


    就在這時,一黃一白兩道身影騰空一躍,從無盡門的派門後一下躥高,衣袂烈烈翻滾,一個翻身,兩人都落在了晏海麵前,一躬身,開始向他匯報派內的情況。


    關於戰術以及布局,各大門派已經提前商議好了,所以無需多言,所有的人都蓄勢待發,隻等晏海一聲令下。


    晏聽寬袖一揮,所有的聲音不約而同的戛然而止。他一個轉身坐迴了馬鞍上,隻見晏海連連點頭,隨後拉緊了韁繩。聽完匯報後他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可下一秒又躊躇著側首對晏聽說:“要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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