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沈鈺比較善與人交,葉思便開始主動同他說話,“與公子同來的那位是公子之徒嗎?”


    不知是不是巧合,當葉思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原本跟在後頭的兩人突然加快了腳步,直至與沈鈺並肩。


    沈鈺側首一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因為拿著韁繩的是寒川。沈鈺立馬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迴答她,“是的,與我們同來的那位是我的首席,閉門,親傳大弟子。”


    說完後沈鈺便悄悄瞟過去看,正好就捕捉到了寒川唇邊上一抹還未來得及收迴去的淺笑。


    “噗……”沈鈺低低的笑出了聲。


    而葉思正對著寒川想入非非,幻想著以後他叫自己師娘的樣子。聽聞沈鈺的生母身份有些低微,好像是某間樂坊的歌姬還是舞姬。而沈鈺這個風流倜儻的人,早些年又喜歡去那些煙花之地。


    他在那似乎是有一位心上人,聽聞他每次去都指名點姓要她。不過後來那位女子好像是攢夠錢贖了身,之後便離開了青樓。聽人說那位女子之後好像是嫁了人,在那之後沈鈺便再也沒踏足過煙花之地。


    所以葉思覺得以自己的外貌來看,其實是有機會的。因為沈鈺根本不在乎身份地位,且他與那位心上人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隻要自己加把勁,讓他對自己動情,那她就一定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小女從小便有個夢想”,葉思微錯開身,側目道:“就是想成為如公子這樣的修真之人。”


    普通人不都想成為這樣的人嗎?


    不過沈鈺不想掃了她的興,於是便問了一句,“修真之人的修行之路不比粗茶淡飯的日子好過,在我看來普通人的生活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葉姑娘為何會想成為修真之人?”


    “公子嚐過人間疾苦,便知生活不易”,葉思微微垂下眼簾,從這個角度上正好能看到她柔美的側顏,“我羨慕公子能匡扶正義,有扶危救困之能。所以我也想成為修真之人,望有朝一日也能斬妖除魔,除惡揚善。”


    “姑娘能有此俠肝義膽實屬難得”,沈鈺點了點頭,開始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願姑娘能常懷此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所以小女有一事相求”,葉思微微側身看向沈鈺,說道:“還望公子成全。”


    “姑娘請說,在下願為姑娘解憂”,沈鈺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善人,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屬於那種可以不思進取,但又無人敢管的那種。


    畢竟伯父伯母疼他疼得要死,所以平日裏他除了修行以外就是到處找樂子。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反倒是葉思,她的心思倒是令沈鈺感到敬佩。


    葉思說:“不知能否請公子為小女看看有無修真資質。”


    “好說”,沈鈺鬆開了韁繩,對葉思說:“隻是要看的話需要為姑娘把脈,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當然方便”,葉思眉眼彎彎,立馬伸出了手。寬袖順著抬手的幅度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來一節白皙清瘦的手腕,“那便有勞公子了。”


    沈鈺立馬就伸手進乾坤袖中想找帕子,可他翻了好一會都沒找到自己那張隨身攜帶,卻又從不使用的帕子。


    他這才想起來好像上次給寒川用過之後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於是他準備找沈駿借一張。正當他轉頭之時,一縷白色就從天而降,飄飄然落在了他的臉上。


    沈鈺將它一把扯了下來,低頭一看,發現正是他自己的那張帕子。他立馬看向寒川,發現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目視著前方。而沈駿則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沈鈺勾了勾嘴角,將帕子平鋪在了姑娘的手腕上。然後他才敢將手搭上去,沈鈺閉上雙眼從指尖上釋放了一點靈力,他認認真真的感受了一番後發覺姑娘的體內沒有任何波動。


    “抱歉”,沈鈺掀起眼簾將帕子收了迴來,惋惜地對姑娘說:“姑娘沒有修真的資質,依在下看來,哪怕是有高人相助,亦或是用再多的靈丹妙藥也無法在有生之年築基。”


    “這樣啊”,葉思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多謝公子如實相告。”


    “不必客氣”,沈鈺將帕子收迴了袖中,又重新拉上韁繩。前方的人逐漸開始減少,這意味著他們快要出城了,可以加速前進了。


    葉思突然又問:“那依公子之見,以小女的資質,若是習武的話可能有所造詣?”


    “這我就不知道了”,沈鈺實話實說,“若是姑娘有興趣的話待我空閑之餘,可教姑娘一些簡單的防身術。若我無空的話姑娘也可到無師之巔,我迴頭跟派中的師兄弟們打聲招唿。姑娘去時直接報我名號就行,屆時自然會有人教姑娘。”


    “多謝公子”,葉思頓時喜笑顏開,大抵是高興過了頭,一不小心便不小心失了分寸,“月塵哥哥待小女真好。”


    “嗯?”沈鈺愣了愣,對這個稱唿感到有些疑惑。因為他記得葉思好像比他大一些,不過他也沒往心裏去。一個稱唿罷了,隨她去吧。於是沈鈺笑著迴應道:“小事而已,姑娘不必掛懷。”


    見他們聊得這麽好,沈駿忍不住提醒道:“前方就是城門了,出了城門後我們就該加速前進了。請姑娘坐好,不然容易被馬顛下去。”


    “哦,多謝公子提醒”,葉思斂了笑,迴正了身子乖乖扶好馬鞍。奈何她實在是太高興了,嘴角比想象中的難壓。她隻能稍稍抿起唇瓣,努力平複心中之喜悅。


    沈駿對此感到:“………”


    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簡單,她雖知道沈鈺脾性好。但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好說話,自己居然說什麽他都能答應。這種情況下葉思認為原因隻有兩種,一種就是他對此事無所謂。還有一種就是他真的對自己動了情,不過葉思更傾向於第二種。


    畢竟他說要親自教自己防身術,還要迴派中告知他的師兄弟們。這意味著整個無師之巔都會知道她葉思的名字,都會知道她與沈鈺相識。都會知道她是沈鈺的人……


    “駕——”,沈駿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城門,他從寒川手裏要迴了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再一甩韁繩。立馬開始加速前進,把沈鈺甩到後頭。


    而沈鈺因為帶了個葉思,所以隻能勻速前行。葉思見他們走遠了,就又想跟沈鈺說話,“小女是不是拖累月塵哥哥了?”


    確實是拖累了,沈鈺抬頭看了看天。從太陽所在的位置上能看得出現在已經接近晌午時分了,他的紅燒肉已經泡湯了。


    既然吃不上紅燒肉已成為定數,那沈鈺便沒什麽好著急的了,他迴答道:“那倒沒有,慢些也好。這個速度對葉姑娘來說,相對於安全些。”


    葉思再一次被沈鈺的體貼給暖到了,她恨不得立刻,現在,馬上就嫁給沈鈺。她將那些什麽冰心玉潔,矜持不苟全都拋之於腦後。


    “不如月塵哥哥教我騎術吧”,葉思不斷的在試探他,“若是日後還有機會騎馬,小女就不用再像今日這般這麽束手無措了。”


    沈鈺想了想覺得教她也行,這樣正好可以加快點速度。一會該吃午膳了,他跟沈駿少吃一頓不要緊。主要是寒川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得吃飯。


    “那姑娘拉住韁繩”,沈鈺把腦袋往前湊了湊,說道:“不用害怕,我會控製好它。”


    兩人挨得很近,沈鈺說話時的吐息落在姑娘的脖頸上。溫暖的氣息與秋末的氣溫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的脖頸立馬變得又酥又麻。


    耳根在不覺間已紅透,葉思試探性的抓住了韁繩的末端,問道:“是這兒嗎?”


    “……不是”,看她幾乎就是摸著馬兒的腦袋,沈鈺頓時感到有些無言,他解釋道:“就是我抓的這個位置。”


    於是葉思又往上了些,問道:“那是這兒嗎?”


    “……得罪了”,沈鈺看不下去了,直接捉住她的手放到了正確的位置上,然後雙腿一夾馬腹說道:“抓緊了!”


    駿馬得到加速的指令,立馬仰蹄向前衝刺。


    “啊!”,這突如其來的大起大落使得葉思的雙眸猝然睜大,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嚇得她立馬鬆開了韁繩抓住了沈鈺的衣袖,吃驚道:“月塵哥哥,我怕!”


    這要學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沈鈺無言至極,但他又不可能和姑娘計較。於是便說:“那你抓緊馬鞍,我來駕馭。”


    誰知葉思並沒有鬆開沈鈺,她像是沒有聽到,聲音有些發抖,“我…我不會被顛下去吧?”


    “不會”,沈鈺篤定的說:“可若姑娘一直這樣拽著我,我便無法駕馭,屆時了就說不準了。”


    葉思又“啊”了一聲,終於乖乖鬆開了手。


    沈鈺不想在跟她拉扯了,見狀立馬猛抽韁繩,再次加緊馬腹,提醒道:“姑娘抓穩了,我要加快了。”


    “駕——”


    不多時,沈鈺便追上了沈駿。他們就在前方,停駐在燕林外已經下了馬。看樣子已經等候了有一段時間了。


    “籲——”


    駿馬仰蹄而落,熾熱的氣息從鼻中噴出。沈鈺利索的下了馬,兩步來到寒川麵前蹲下,笑吟吟地問他:“二公子餓不餓?”


    寒川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經了風吹臉色看上去有些泛白。他搖了搖頭,說道:“鬆了。”


    沈鈺這才瞧見他氅衣係著的節開了,此刻正鬆鬆垮垮的掛在肩上。沈鈺正準備幫他重新係上時,他的身後傳來了葉思弱弱的聲音:“……月塵哥哥。”


    沈鈺迴頭一看,才發現葉思居然還騎在馬上沒有下來。於是他便抬頭看向沈駿,說道:“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快扶人下來。”


    對於這對師徒沈駿早就見怪不怪了,他白了沈鈺一眼,走過去對葉思伸出了手。


    “多謝公子”,葉思借力翻身下了馬,再抬頭時正好就對上了寒川極黑的雙眸。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可不知為何葉思心裏卻有些發毛。


    “葉姑娘”,沈駿收迴了手,問道:“前方的道路較為複雜,且枝葉茂盛。馬兒進不去了,得勞駕姑娘帶路。”


    葉思微微點了點頭,對他們說:“兩位請隨我來。”


    葉思走在了最前麵,寒川很自然的拉上了沈鈺的手。幾人跟在葉思後麵進入了燕林,小道還算寬敞。葉思帶著他們在裏麵經曆了幾次七拐八拐之後,越往裏走道路就明顯越來越窄。


    頭上的枝葉也越來越茂密,原先的光線還算敞亮。現在卻隻剩下零星幾束堅強的光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進來,沈駿也被迫跟在了沈鈺身後。


    沒有陽光的照射,周邊的溫度也明顯下降了很多。葉思隱隱感到不安,漸漸放慢了腳步。由此可見這條路平時確實無人涉及,不僅如此。就連他們身旁的枝葉也越來越密集,寒川的氅衣被勾到了好幾次。


    沈鈺幹脆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大抵是知道自己的重體不似從前。寒川就順勢摟住沈鈺了的脖頸,以此來減輕負擔。沈鈺發覺他與寒川之間越來越默契了,很多事他們都無需多言,心照不宣。


    葉思的披風也被勾住了好幾次,再加上前麵根本看不清路。他們現在幾乎就是徒手撥開枝葉強行走出一條路來,葉思走著走著,不覺間就與沈鈺並肩了。


    本來路就窄,葉思這一擠過來沈鈺反而不好落腳了。但他又不好意思明了說,於是便問道:“葉姑娘可是害怕?”


    葉思眼波流轉,微微抿唇。手在寬袖的遮掩下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那你走我後麵吧”,沈鈺抱著寒川上前一步,問道:“是不是穿過這片林子就到了?”


    “嗯”,葉思點了點頭,說道:“從這穿過之後便會看到一條小道,沿著小道向下走便能看到那間草屋了。”


    “好”,沈鈺改為單手抱著寒川,另一隻手召喚出佩劍一刀揮出,當即斬斷了不少樹枝,“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三人自會護姑娘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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