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咋選的時機就這麽好的。


    別說沒法說清楚了,就算能夠說清楚,陸懷安難道還能迴來?


    北豐這邊,他可是奔著店鋪去的,臨門一腳放棄,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南坪這座大橋,可不是什麽小工程。


    就算蕭明誌願意幫他說話,事關南坪今後的發展,他肯定也不可能直接否決。


    頂多,就是來迴扯皮,扯來扯去,稍作補償,最後還是會落實的。


    這橋要是修好,對南坪發展還是挺有利的。


    說不定,這橋一修,就把苟延殘喘的西區給盤活了呢?


    那可真是個大好事兒,哪怕礙著蕭明誌,張建輝也不會拒絕的。


    在商言商,陸懷安也幹不出逼著蕭明誌出麵搞事的事兒。


    真要這麽幹,這關係用一迴就該沒了。


    “也是。”錢叔歎了口氣,揪著頭發頭疼:“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那哪能呢,陸懷安彈了彈煙灰,輕蔑地笑了:“這事沒得說,肯定是西區這些人幹的,他們能有什麽?”


    剛進國門辦廠,要說有多少人脈,他是不信的。


    更何況,張德輝可是蕭明誌旗下的,也不可能被他們輕易收買。


    那估計就是財帛動人心咯!


    畢竟是外資企業,人家有錢嘛。


    “他們既然這麽有錢,那就拿錢鋪路嘛!”陸懷安陰惻惻地笑了。


    第二天,他去了辦公廳。


    張德輝顯然早就知道他會來,昨天得了他迴了南坪的消息,他就一直在等著陸懷安過來找他。


    沒想到,陸懷安還真個耐得住性子,居然一整天都沒來。


    “坐。”張德輝揮了揮手,讓下屬出去:“泡兩杯茶進來。”


    “好的。”


    下屬跟陸懷安打了個招唿,拉開門出去了,還貼心地給他們把門帶上。


    陸懷安一看這架勢,得,看來張德輝早有準備。


    他索性也不急了,慢悠悠跟張德輝聊起天來。


    從南坪的風土人情,說到這次北豐之行。


    再說說北豐的天氣變化,又談談南坪這邊的氣候多變。


    茶都上來了,下屬進來又出去了,陸懷安還在跟他扯些吃食。


    張德輝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憋得他可難受!


    他倒也不是什麽急性子,可是……


    抬起手,張德輝看了看時間,再這麽拖下去,得耽擱他開會了。


    可是這是陸懷安,又不是他能隨便敷衍趕走的人物。


    張德輝看著陸懷安氣定神閑的模樣,在心裏歎了口氣。


    算了。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過來是想跟我說什麽……”


    陸懷安笑笑,慢條斯理喝了口茶:“我隻是太久沒見你了,想過來尋你聊會兒天。”


    唬誰呢?張德輝失笑:“得了吧,啊?咱又不是頭迴見麵了,沒必要打這機鋒。”


    他頓了頓,看了不動聲色的陸懷安一眼,才繼續道:“這個事呢,我知道,啊,是對不住你。”


    整個商貿城,一開始就是陸懷安牽的線來著。


    甚至陸懷安還投了錢的,按理說,這事不該不通知他。


    可他們也知道,這事要是通知了陸懷安,絕不可能輕易定下。


    “實在是時間不等人,我們是想著,趕緊把橋修好,哎,最好是明年就通車,然後東西聯結起來,跟商河一並,形成商坪商業區。”張建輝之所以答應,也實在是因為這前景太誘人。


    不過是搭個便車,能給市裏省裏省下多少錢啊!


    可是這是實實在在損害了陸懷安利益的,畢竟不修這條路的話,商貿城往來的客戶,有,且僅有一處能去。


    那就是陸懷安現在正在修建的酒店。


    可是這橋一架,路一修,那可說不準了。


    萬一有人就想上橋看看風景呢?


    都到了西區了,反正在哪都是睡,就順便睡西區酒店了也說不準。


    陸懷安聽完,輕輕放下茶杯:“酒店的生意,隻是一個小方麵。”


    如果隻是因著這一點點的損害,他不會太在意。


    “哦?”張德輝皺了皺眉,那會是什麽?


    陸懷安指腹輕輕摩挲著杯沿,目光陡然變得銳利:“這座橋,這條路,影響最大的,是東區所有廠子的生意。”


    東西兩區,是有很多個廠子的。


    如果沒有橋,西區這邊的廠子壓根沒有絲毫競爭力。


    畢竟前邊的廠子為什麽要搬,為什麽做不下去?因為交通不便。


    可如今能直達商貿城,而商貿城,離港口非常近。


    “這個法子當真是想得好,想得妙啊。”陸懷安輕輕地鼓掌,輕蔑地笑了:“以外資企業強大的財力,東區這些小廠子,連被打擊的機會都不會有。”


    張德輝怔住,他倒是想過這方麵,但他皺了皺眉:“我們是共同……”


    “那又如何呢?”


    難道都到了現在,還在做著共同治理,甚至南坪有管控權的美夢嗎?


    陸懷安手指在杯沿輕輕一彈,杯子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們如果真想對這些小廠子做什麽,根本不是打擊,而是輾壓。”


    不是每個廠子,都叫諾亞。


    也不是每個廠長,都叫陸懷安。


    “你也不用不信我,如果我願意的話,南坪這些小製衣廠,小紡織廠,你覺得,還有存活的機會嗎?”


    更別提之前還給他找過事的這一係列小紡紗廠。


    嗬,陸懷安要動真格的話,直接斷了他們的貨源,用低價搶走他們的大客戶,他們壓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用不著一個月,就會像當初的淮揚一般,死得無聲無息。


    微微勾起唇角,陸懷安靠上椅背,揚眉看向他:“你覺得,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張德輝怔怔地看著陸懷安,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


    一直以來,陸懷安給他的印象,都是比較普通的商人。


    不過是運氣好些,搭著了領導的路子罷了。


    從長遠來看,其實陸懷安並不太適合做領導,畢竟從他用人角度來說,還是走過不少彎路的。


    這一點,陸懷安自己應該也清楚,否則他就不會如此放權。


    可是,此時氣場大開的陸懷安,又讓張德輝遲疑了,無法肯定了。


    能從微末走到如今,陸懷安真的就是靠的運氣?


    甚至……


    他想起剛才陸懷安頓住的話題,心微微一提。


    他剛才說的,死得無聲無息的廠子,是不是……淮揚?


    想到這一點後,張德輝在心裏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一瞬間,他在心裏飛快地將整個淮揚倒閉的時間線全部複了一次盤。


    越想,他就越恐慌。


    看著他神色微變,陸懷安眯了眯眼睛,笑了:“看來,你明白了。”


    淮揚已死,有事燒紙。


    都這會子了,他也沒什麽好怕的,陸懷安兩手一疊,優雅地道:“現在,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張德輝心裏捏了把汗,認真地點頭。


    倘若陸懷安真有心算計,連淮揚這般的廠子都沒了,南坪這些小廠子哪個抵得住他的攻擊?


    他想起如今百花齊放的南坪,竟忽然有些感激陸懷安了。


    幸虧,他手下留情,否則他接手的南坪,怕是都寸草不生了。


    “我知道這橋這路已經批下來,改是不能改的了,不過,總不能全讓我們東區的廠子吃虧是不是?”


    張德輝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什,什麽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出麵,啊,讓西區順道,把我們這些廠子,到商貿城的路,給修一修,這樣的話,我相信大家都會很讚同的,就不會這麽抵製了。”


    陸懷安倒是不急,見他明白過來,輕聲一笑起了身:“你等會要開會吧?我就不多打擾了。”


    看著陸懷安步伐從容地離開,張德輝緊繃的脊背總算放鬆下來。


    他倒在椅子裏,閉上眼睛,重重地吐了口氣。


    從今日起,他得重視審視這位年紀輕輕的陸廠長了。


    之前不覺得,現在一迴想,從陸懷安進門開始,竟是已經占據了主動權。


    他做過這麽多年,竟都全程被他帶著走,一直在被動輸出。


    陸懷安也沒急著迴去,來都來了,順便去工地看了看。


    酒店這邊沒什麽好看的,眾工人揮汗如雨地工作著,壓根沒功夫理他。


    沈斌也是個做實事嘴巴子不花的,看到他來,也隻是打個招唿,問他有沒得事。


    “沒什麽。”陸懷安讓他繼續工作,不用管他:“我隻是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沈斌哦了一聲就繼續做事了。


    他這性子,也虧得是給陸懷安做事,要換成別人肯定得吃排頭的。


    陸懷安搖搖頭,笑笑就自己轉了一圈。


    工地這邊真沒得說的,每個人做事都可紮實。


    他們都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所以領導說啥就是啥。


    哪怕李佩霖提供的那些個條條框框,他們覺得完全沒必要,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嚴格實行了。


    因此,現場那可真是井井有條,看著都舒服。


    等陸懷安去了商坪大道這邊,那現場可完全不一樣了。


    吵得喲!比菜市場還不如。


    更別提到處亂放的石頭啊鏟子啊什麽的了。


    工人們倒是幹的熱火朝天的,就是現場真的太亂了。


    “嘿!”有人抬起髒兮兮的臉,衝他齜出兩排大門牙:“陸廠長!”


    這醜八怪誰啊?


    那人拎著根扁擔跳過來,抹了把臉。


    陸懷安這才認出來:“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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