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事?


    一說到這個,周樂誠就頭大。


    他舉起手,投降了:“叔,叔叔叔,你這才剛來呢,先喝茶,啊,喝茶先,這個問題咱們過後再說,昂?”


    說著,還使了個眼色,眼睛裏寫滿了懇求:給我留點麵子吧!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周叔沒舍得讓他丟人。


    笑嗬嗬地逗著孩子,打個岔,把這事繞了過去。


    周樂誠鬆了口氣,但他也知道,這事沒完。


    不過能混一天是一天吧!


    為了轉移注意力,周樂誠帶著周叔到處轉了轉。


    陸懷安怕他們出行不便,主動提出開車帶他們去。


    “沒事嗎?”周樂誠知道他很忙,有些遲疑:“陸哥你今天不忙嗎?”


    忙肯定是忙的。


    但是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有些事情總得抽時間出來做的。


    周叔於他是長輩,更有大恩,陸懷安怎麽也得陪一陪。


    聽到樓下的動靜後,沈如芸也已經起來洗漱了。


    把孩子送進去,沈如芸趕緊接了過來:“你們要出去嗎?”


    “嗯。”兒子傻乎乎的衝他樂,咧開的小嘴淌著口水,陸懷安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軟乎乎:“樂誠的意思是,想帶周叔到處看看。”


    上次來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城裏變化還是挺大的,尤其現在他有車了,出行也方便,確實該出去轉轉。


    沈如芸哦了一聲,想想又追出來:“那我等會去買些菜,你們迴來吃飯的吧?”


    那肯定得迴。


    得到肯定答複,沈如芸放心了,跟著出來給周叔打了聲招唿,又目送他們出去。


    她也閑不了,和嬸子一個推一個娃出去,她們得趕緊去菜市場買菜迴來做飯。


    在市裏頭轉了一圈,周叔頗為感歎。


    尤其在知道這車居然就是陸懷安自己買的以後,他更是嚇了一跳。


    “我的個老天爺誒!”


    他知道陸懷安有本事,也知道他肯定掙了錢,但他真的沒想到,他居然能掙到這麽多錢。


    等車子開到新安村以後,他更是整個人都驚呆了。


    從前,他也來過新安村的。


    那時候,新安村雖然還不錯,但也就那樣。


    有些人家過的也不咋地,還沒他們村裏頭的好呢!


    可現在呢?


    他們村裏頭,原來啥樣現在還啥樣。


    爛泥巴路一踩一個坑,有的起了新屋子,有的還是土坯房。


    可新安村呢?


    一條水泥路直接通到村裏頭,從村頭走到村尾,連鞋底都沒啥灰!


    村裏頭幹幹淨淨的,那菜長得可肥,這麽好的菜,擱他們村裏,肯定三天兩頭被偷,然後互相叫罵詛咒,再來找他扯皮。


    想到這個,周叔都忍不住頭疼:“懷安,這,你們這有村支書麽?”


    “那肯定有啊。”陸懷安停好車,指給他看:“喏,那棟沒貼瓷磚的屋子,就是支書家。”


    村支書可一點都不窮,但是他死活不肯給屋子貼瓷磚,說是什麽說出去不好。


    於是,他成了新安村裏最特立獨行的那一個,一直住在毛坯房裏。


    “大智慧啊。”周叔聽了,負手而立,頗為感慨地道:“果然是聰明人。”


    越是這樣,在上頭看來,這人辦事就越靠譜。


    全村都富了,領導卻兩袖清風,可想而知,這是多麽的廉潔!


    陸懷安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最讓周叔無法理解的是,這個村子裏,基本都是笑臉迎人的。


    鄰居見了麵,彼此熱情地打著招唿。


    “哎呀,我剛才去了地裏,那菜長得可真不錯!多虧了你教我的方法!”


    “嘿嘿是吧?我家那口子啊,搞種可是把好手,迴頭他發了苗,我讓他給你留一畦。”


    “那可敢情好,中午來我家吃飯噻?你男人又不在家。”


    倆個婦女聊著天,從他們邊上過去了。


    周叔看得皺著眉頭,低聲問陸懷安:“他們是親戚?”


    “不是啊。”


    一個是原先本村裏的人,另一個是後邊才搬過來的。


    那還這親熱?


    周叔不能理解。


    結果後麵走了一路,見到的全是這般景象。


    想起他們村裏頭,天天為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翻了天的情景,周叔第一次有點無力的感覺。


    忙活一輩子,他們村裏咋就做不到這般呢?


    看了廠子,又看了水潭,周叔心事重重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頭。


    陸懷安以為他累了,便說要迴去吃飯。


    “留這吃飯噻?”做飯的嬸子擦著手,熱情地招唿著:“今天燒了肉呢!”


    “不了,家裏做了飯的。”


    他們一行人出來,一群小孩子嬉笑著跑過。


    路過的時候,都利索地叫人,一點不帶含糊的。


    “哎,跑慢點啊。”陸懷安一一應了,笑眯眯地囑咐。


    “知道……啦~~~”


    小娃兒們過去了,周叔眉頭皺得死緊,終於忍不住了:“懷安,我想去你們支書家坐坐。”


    支書?


    陸懷安有些詫異,倒也沒拒絕:“成,反正還早,我打個電話問問他在不在家。”


    他進去打電話去了,周叔站在門前,看著那群孩子捉迷藏。


    他心裏,忽然很是迷惘。


    不是他說,他們村裏頭的小娃兒,就沒一個這般大方的,見了人全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半晌打不出一個屁來。


    要麽就皮得不行,三五個大人都攔不住。


    尤其是聽周樂誠說,他們這些孩子,全都在讀書,沒一個輟學的以後,他真是心中酸澀不已。


    這支書也太厲害了吧,怎麽做到的?


    他一定得去取取經。


    陸懷安打完電話,笑著走了出來:“叔,走吧,支書在家呢。”


    三人一過去,不僅支書在,連村長都剛好在這邊喝茶。


    周叔也沒拐彎抹角的,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寒喧過後便直入主題。


    等他說完,村支書和村長都愣住了。


    “啊?”


    取經?


    “村,村民的管理和協調?”村支書一臉懵逼地看著他,遲疑地:“我沒有啊!”


    原先的村民都是租的屋子,哪敢吵架啊,生怕被人告了在這邊住不下去,討好別人還來不及呢。


    至於新來的村民,那都是家裏頭遭了難過來的,原住民都同病相憐,有時幾棵菜種歪了什麽的,壓根也不會過去說。


    “這個……”村支書放下碗,實在沒臉討這個功,實話實說地道:“我都沒做過這些,我的工作一般都是做報告。”


    難道,是村長?


    見眾人看向他,村長都嗆了一下,咳了兩聲連連擺手:“我,我也沒有,我一般都是做規劃來的。”


    他忙著幫村民們發家致富呢,矛盾什麽的,不都是村民們自行解決嗎?


    就算有吵架的,那迴頭就合好了,壓根也不需要他出麵啊!


    周叔聽完,沉默了。


    頓了頓,他才鼓起勇氣:“那……你們是怎麽說服他們,不讓孩子輟學的?”


    天知道這個工作,他開展起來有多難,學校找過來,他都要作陪的。


    “啊……”村支書和村長對視一眼,有些尷尬:“我們沒了解過這個啊,讀書……這不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就算有想輟學的,那也是孩子自己想,家裏又不缺這個錢,隻要娃肯讀,那都是往死裏送的。


    能讀到哪,就送到哪。


    村民們的思想,就是這麽的樸實。


    周叔心微微一動,是啊:“不缺這個錢……”


    他忽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是的,財富的差距。


    因為有錢,所以新安村的村民們壓根不會為了一兩棵菜去吵架,有這功夫不如多種兩棵呢。


    因為有錢,所以他們更不會去故意占人便宜,說出去名聲還臭了。


    也因為有錢,所以他們的孩子不會輟學,因為這點學費,他們壓根不當迴事。


    一切的一切,源頭還是在於,他們村裏的人,都太窮了。


    想清楚了這一點,周叔迴去的路上,忍不住問陸懷安:“他們是怎麽富起來的啊?”


    難道,是因為諾亞這個廠子?


    “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陸懷安笑了笑,不過也不全是:“大頭還是在他們的賣菜收入上。”


    賣菜啊……


    不過想想,他們村裏太遠了,這個可能不合適。


    周叔一直在琢磨,他們村裏能靠啥賺點錢。


    不過這事,陸懷安也愛莫能助。


    那一村的人,除了村長和周叔,其他人都不咋地。


    到家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沈如芸和嬸子忙活了一上午,做了滿滿一桌的菜出來。


    她笑吟吟地迎出來,非常熱情地請周叔上坐。


    “裏頭光線有點暗,我幹脆把桌子搬外頭來了。”


    打開風扇,堂屋裏比餐廳還涼快些。


    正準備吃飯呢,錢叔一腳刹車停在了門口。


    “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小芸,添雙筷子。”


    陸懷安招唿錢叔過來坐,結果錢叔抹了把汗,跟周叔他們打完招唿後,有些遲疑地道:“懷安,來一下,我有話給你說。”


    啥事啊?整的這麽神秘兮兮的。


    給周叔說了一聲,陸懷安放下酒杯,起身跟著他走到門外。


    周叔有些慌亂,開門見山地道:“你這邊有錢嗎?你個人的。”


    “要多少?”


    錢叔頓了頓,還是實話告訴他:“要十萬,老馬這邊現在差十萬,交不出來他可能要抓起來了。”


    嗯?陸懷安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你不是已經借給他了?”


    “嗐!我借他的他交上去了,但他沒說,他還跟銀行貸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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