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門兒一拍,把事全幹完了。


    迴頭才想起這不合法,不合規。


    郭鳴真的是要被這豬隊友給氣死了!


    他隻是想賺點錢,撈點好處賺個好名聲,不是想英年早逝!


    陸懷安捧著杯子喝熱茶,一臉無奈:“這個,沒辦法,新分出來的廠子,我隻來得及把工人招到,機器都運過來了,隻等你這邊手續一齊,就開工交貨了。”


    對哦,綜合商場這邊他還要交貨的呢。


    “你招到人了?”


    “對。”


    “機器也都運過來了?”指著外頭的大雪,郭鳴一臉狐疑:“頂著這麽大的雪?”


    陸懷安點點頭,肯定地道:“我們有貨車的呐。”


    也是。


    看了下文件名,郭鳴發現他們目前的機器隻有縫紉機和裁布機。


    這,確實不多啊,一趟貨車拉迴來的確是有可能的。


    郭鳴皺著眉頭,開始琢磨。


    這事,能不能幹呢?


    “我也知道你難。”陸懷安放下茶杯,歎了口氣:“畢竟淮揚這麽大的製衣廠,咱們市裏就這一個,領導也不一定會批準我們諾亞進來,我們廠子原來是大,現在規模縮減了些,不過產量還是很可觀的,至少,供應綜合商場這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能切割出諾亞這樣一個製衣廠的廠子,那得是多大?


    淮揚為什麽能得到這麽多的支持?因為它解決了很多人的用工問題。


    如果……


    郭鳴眸光微閃,如果,他給市裏新引進一個製衣廠,和淮揚不相上下呢?


    來了一個新的製衣廠,就帶動了周邊的紡織廠。


    紡織廠運轉加速,工人就得加招。


    更不用說諾亞這邊還能招些工,也能和淮揚更光明正大地競爭,可以達到領導想要的平衡。


    領導年前盯上的升遷職位,怕是就穩了。


    而領導升遷穩了,他後頭還怕升不上去?


    難是難了點,可這事有搞頭啊!


    盯著他的神色,知道他把話聽進去了,陸懷安才搖搖頭,歎息著:“如果實在為難的話,我再想想辦法吧……”


    “唉?”郭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裝模作樣地歎氣:“也就是我了,這事是挺難,不過也不是不能辦,隻是麻煩了點……你們先迴去吧,我迴頭琢磨琢磨怎麽弄。”


    陸懷安好好感謝了他一番,說好事成之後一定請他吃飯,才帶著沈茂實走了。


    他們剛走,郭鳴就穿戴整齊直奔領導家。


    一直等到中午,何廠長這邊才總算等到了黑子的電話。


    “廠長,我去了一趟餘唐製衣廠。”


    “怎麽樣了?”何廠長想了想:“查到諾亞了嗎?”


    黑子似乎遲疑了一會,才道:“這個廠子,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叫餘唐製衣廠。”


    他借自己是進貨商的理由,進了廠子四處查看。


    “他們廠長姓柯,叫柯有金。”黑子一邊說,一邊翻自己的記錄:“沒有姓陸的,往前幾個廠長,都不姓陸。”


    照陸懷安這年紀,總不可能是幾十年前的廠長吧?


    鄧部長都不敢相信,連忙追問:“那你有沒有問這柯廠長,他知不知道諾亞呢?”


    “他不知道。”黑子頓了頓,迴憶起來還有些狐疑:“但他神色有異,目光挺躲閃的,我誇諾亞質量好,他也是一臉不以為然。”


    如果真的知道諾亞,就該深以為然才對。


    如果不知道,那也是無所謂。


    這不以為然嘛……就很耐人尋味了……


    “你確定,地址沒錯?”


    “沒錯。”這個黑子很肯定,他非常確定:“這邊就這一家製衣廠,我問了很多人。”


    鄧部長還在震驚,何廠長微微眯起眼睛:“口說無憑。”


    “這……”


    這能找什麽證據呢?


    “拿錢砸。”何廠長握緊電話筒,果斷地道:“你不是帶了一筆錢嗎,不用來收購布料了,錢要用在刀刃上,先砸開這廠長的嘴。”


    既然不是鐵板一塊,就索性砸大一點。


    黑子哦了一聲,答應下來:“但是這樣的關係很不穩定的,我要不要讓他簽點東西?”


    簽東西,人也不是傻子,肯定不會願意把把柄留他們手裏頭。


    在屋裏踱了兩圈,何廠長眼神一厲,重新抓起電話:“你跟餘唐簽一份合同,記住,要把地址寫上去,買一批衣服,然後讓柯有金親自簽字,蓋章,財務收錢也要蓋章。”


    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句:“衣服一定要拿,數量無所謂,錢可以多給,明白了嗎?”


    拿錢砸也得留後手,他們不能被人扣上賄賂的帽子。


    他說的清楚明白,黑子立馬點頭:“好的,我懂。”


    去了餘唐,柯有金看到他還有些別扭。


    等黑子一說自己要購置一批衣服,柯有金立馬熱情起來。


    他們的衣服質量一般,銷路也不怎麽好,黑子這大手筆,可抵得上他們大半年的收入了。


    尤其是,衣服價格直接翻了倍。


    柯有金目光一閃,尷尬地笑:“我們衣服,大批量的話,價格還能更低一點的……”


    這麽多錢,對方又明裏暗裏打聽了好久陸懷安和諾亞的事情,突然這麽大手筆,為的是什麽,他心裏也門兒清。


    “柯廠長不用擔心。”黑子翹起二郎腿,端著茶淺淺啜了一口:“咱們正當交易,合法合規的,我也沒逼著你什麽,是不是?”


    這倒也是……


    實在這半年效益太差了,黑子再一提那諾亞,什麽銷量可觀,日進鬥金之類的話。


    想那龔皓,當初在餘唐也不過一普通貨色,明明是被踢出局的,現在卻打了個翻身仗……


    柯有金目光微閃,竟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下來。


    簽了合同,衣服黑子也直接帶走。


    東西太多了,加上還在下雪,柯有金在黑子的請求下,同意了派兩個工人幫著一起送貨。


    剛說話,有個男的就舉起了手:“我去吧!”


    “這……老徐你……”


    “龔皓我也認識的,不會有什麽事的。”老徐咧開嘴笑了笑,搓著手:“而且我老婆孩子在關石那邊,送完貨我想順道去看看他們。”


    “你還是別去……”


    黑子聽說這老徐認識龔皓,這柯廠長又急著攔,老徐目光閃躲。


    他看出了點什麽,勸了一下:“誒,人家過年都沒團聚,這年後見一見也好嘛,總不能打擾人家家人團聚嘛,是不是?”


    “……是是是。”


    於是就這麽敲定下來,老徐和另一個男工一起,跟著黑子送這批貨去南坪。


    路上,黑子旁敲側擊地打聽著:“老徐,你跟龔皓熟嗎?”


    “不,不熟。”


    “哦不熟啊。”黑子倒是不泄氣,跟著問:“你老婆姓啥啊?哦,姓蔡啊……”


    來之前,黑子特地了解過諾亞這堆人。


    蔡……


    他想了想,撈出個名字:“蔡勝元?”


    老徐一臉茫然,啊了一聲:“這是誰啊?”


    不是麽?黑子笑笑,說自己也有個朋友叫蔡勝元。


    “可能同姓吧,嘿嘿,姓蔡的還是挺多的。”


    似乎不常出門,有些坐不慣火車,老徐挺坐立不安的。


    黑子一直默默打量他,發現每次有乘警路過的時候,老徐都坐得特別端正。


    “老徐以前當兵的?”


    另一個工人原先不吭聲,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一聲。


    老徐非常狠戾地盯了他一眼,很不甘心,又很憋屈地迴黑子:“不,不是。”


    後麵再想問什麽,他就都不迴答了。


    也不知道當兵是不是觸到了他什麽黴頭。


    他們到底是沒能當天趕迴南坪,因為這邊雪太深了,火車停在了南坪外頭的縣裏。


    打了電話,何廠長這邊會安排人過來接。


    老徐他們幫著送到賓館,就不準備留下來了。


    另一個工人要迴去,老徐想去關石。


    “來都來了,一起去南坪玩玩唄。”黑子熱情地邀請:“老徐你不是還想跟龔皓見一麵?”


    可惜被無情地拒絕了:“不見了,我想先去看我崽。”


    老徐走得尤其匆忙,掉頭就走的這種,似乎還在為他之前的問題而生氣。


    不過就隨口問問罷了,這氣性也太大了,一直黑著臉。


    那工人倒是不急,等老徐走了,才嘿嘿一笑,神秘地道:“老板,你老追問老徐以前幹啥的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是啊,我這不,衣服太多了,想找個人幫我一起守一下,一天給十塊都行,看他挺魁梧,想著他是當兵的就想招他來著,可惜他急著見老婆孩子,沒空閑。”


    一天十塊啊?


    工人立馬來勁了,湊近了些:“我可以啊!老板!咳,不是我背後說人啊,這老徐,他真不是當兵的!”


    “那他幹啥的?”


    四下望了一眼,工人壓低嗓子:“他坐過牢的。”


    “哦……難怪。”


    黑子倒是說話算話,真掏了十塊請這人留下幫他一起看守衣服。


    那麽大一筆錢都花了,他也不在乎這十塊了。


    姓蔡的女人……


    女人一般沒啥用,他還真沒多留意。


    黑子迴了屋裏,掏出小本子一頁一頁地翻。


    “蔡……”


    突然,他停在了某一頁:“原來如此!”


    蔡勝元!


    原來不是他爸姓蔡,他是跟他媽姓的!


    坐過牢好啊,坐過牢可太好了。


    黑子腦袋裏掠過許多想法,拉住這工人:“老徐他老婆,是不是叫蔡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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