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型的血肉蠕動於藥房之內,由人類外形散亂成如今這般混沌的姿態,王宇實際上並沒有感到什麽太過於特殊的知覺,痛苦,或者別的,都沒有,就和他對零柒所說的一樣,也許現在這樣僅僅是“很健康”?


    他的身軀本就由擬態血肉構築而成,束縛重構這無定型血肉的是王宇的意誌,所以理論上而言,他自身的姿態,就是可以隨其的意誌而改變且不受限製,但這也僅僅是理論上而言。


    王宇不是很了解自己的這身血肉,恰如地球上正常人類一般,他們也並不能完全理解自身軀體定位運作形式,在這間藥房之外,將自己的形態華為現在這樣的原初姿態,是伴隨巨大風險和未知數的,可能無法重歸人類形態,可能無法完全控製血肉的變化方向。


    而這些風險,在這間藥房內,他因為萬能藥效果而處於“健康”狀態的前提下,則都暫時的被清除了,正因如此,王宇才可以“肆無忌憚”的舒展自己的血肉,化為這灘未確定形態的血肉。


    “有一個問題,我現在這個狀態,好像既沒有什麽戰鬥破壞能力,也談不上防禦力出眾啊……”


    然而王宇仔細感知並且試著嚐試在這個宛若巨大軟體生物的狀態下做出行動,可不管怎麽看,他都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具備多少強大的能力。


    移動的速度因為隻能蠕動而相當慢,能夠使出的力道也在肌肉消失之後變得極其有限,唯一值得稱道的似乎是這種狀態下的可塑性,使他甚至能夠在水管大小的縫隙中通行,但說句實話,在安全區這種環境下,意義不大……


    “所以王宇你才會說,現在這個狀態隻能說得上“健康”是嗎?”


    零柒這時候才意識到王宇剛才不是在跟她開玩笑,而是真的就是這麽個情況,這個看著混沌扭曲,讓目視之人感到一種不安感的原初姿態,真沒啥本事。


    “對啊,不然你以為我逗你玩嗎,這種狀態不應該這是這樣的,我隻是暫時沒有找到該如何駕馭這個總台的肉體而已,讓我想想,未定姿態,也就意味著我可以更加自由的發揮擬態血肉的能力……”


    無奈的迴應著,王宇剛才可是實話實說,如果不就現在的狀態做些什麽改變,那這個姿態就隻剩下“健康”了,而將思緒沉入現在這個狀態身軀中的他,則在思考和本能之間,逐步發覺出如此姿態之下所真正能夠發揮的力量。


    “哢嚓,嘭!”


    電光火石之間,王宇那血肉團塊般無定型的軀體之內,一道棕褐色的東西以極其快速的速度驟然射出,在即將觸碰到藥房之內物品前的刹那被王宇控製住,而沒有擊中而破壞和萬事屋之間的約定。


    那是一根被輕便卻異常堅固的幾丁質外殼覆蓋,內部填充著高密度肌肉,以生物工程學所構造出來的尖銳利刺,就像從槍膛中發射而出的魚叉般,被王宇從無定姿態的血肉之中發射而出,雖然被控製住,但若是真的射中,威力恐怕不容小覷。


    “果然可以,這個異化形變的速度,遠超人類姿態之下需要維持著身體的“正常”構造同時進行重塑的速度,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構築出非人的特殊器官組織。”


    剛才的血肉形變僅僅花費一秒多的時間,且變形的極其徹底,變化而出的攻擊性器官,已經完全是另一種生物所會具有的器官組織,這是王宇在人類姿態之下完全做不到的。


    “那麽……”


    在心中自語著,王宇的血肉開始發生徹底的重構與塑形,無定型的原初狀態身軀一點點被其的意誌塑形改造成所期望的那般狀態,並非人類,而是某種結合了多種生物特征的怪異之物,如果硬要以某種名字為其定義,也許嵌合獸這個不錯的名稱。


    “哢哢哢。”


    口腔器官發出怪異的聲響,身軀的表麵有著以柔韌類殼質甲胄覆蓋的數條靈活觸須,受限於體型大小,能夠用於重構軀體的物質並不是沒有限製的,因此這頭顯現在藥房之內的生物總體積和原本的王宇並沒有過大的區別。


    隻是,完全舍棄人類姿態而摒棄了那些缺陷的他,此刻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速度,都已經超乎了之前自己的極限,哪怕以穩態異化催發器將力量和速度提升的到極限的他,身體素質也無法和現在的自己相比擬。


    此刻王宇的身體外形有些類似之前在廢土所遭遇過的,由世界樹公司所製造出的生物兵器“災獸”在單純的將生物質軀體的力量發揮到極點這個方麵上,世界樹公司確實幾乎做到了最頂尖的狀態,這副姿態便是最能將能力發揮出來的形式了。


    有所不同的時,王宇的軀殼之內,外皮血肉之下,大概仍然有著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擬態血肉維持著原初形態,伴隨著以非人形式流轉全身的血液於周身移動運轉,隨時準備未受損的部位修複傷口,亦或者,重構這還未定型的原初狀態,而獲得具備新的所需能力的器官組織。


    “結合優點,留有進化餘地的空白,這才是這個形態所具備的強勢之處……隻是,在外界的話,我恐怕沒有辦法真正的掌控這個形態,那我所能做的就是,暫時讓我的血肉記下現在的這副姿態了。”


    王宇感受著現在這副在生物層麵上而言強勢無比的軀體,也隻有在“萬能藥、的影響之下他才能做到這般地步了,處於外界之時,失去的右臂,窺秘人之眼,乃至於身體內的那個未知存在都會為這個形態的使用駕馭帶來相當程度的麻煩,他根本沒有把握自己化為原初姿態後還能隨心所欲的改變自己身軀血肉的形態。


    體質檢定?通過。


    一顆骰子於虛無之處向上拋起隨後墜落顯現結果,王宇在此刻使用了這份能力,他的目的是讓自己的血肉在本能中記住這種血肉自由轉變狀態的知覺,這樣一來也許哪怕迴到外界,也有可能依靠刻入身體的本能保有一部分僅能夠於藥房之內實現的力量。


    王宇也不確定如此做是否真的有效果,僅僅是一個嚐試而已,他自身也在記憶這種狀態下身體反饋迴來的種種,雖然藥房內創造了外界絕對不可能存在的條件,但是這種驅使血肉的形式和方法卻是通用且可以複製的,區別便在於,他王宇能夠做到嗎?


    “唿,這樣一來也就差不多了,時間過去接近兩個小時,按照和萬事屋說好的,若是超過三個小時,他們便會進來“請”我離開這個舊時代遺物。”


    血肉在重塑中迴歸人類的形態,王宇再次打量了幾下自己本來已經被換成機械臂,但現在又迴到了自己肩膀之上的右臂,思緒中有些許想法一閃而過,但很快便消散開去。


    “等等,好像少了些什麽東西啊……”


    突然間意識到什麽,王宇感知了下自己身體中的事物,確實有東西少了,隻不過他剛才將注意力都放在對擬態血肉的解放與駕馭之上,因而並未察覺到那麽許多,此刻將血肉重構為人類姿態,他才發覺自己體內的異常汙染已經近乎全部消失不見。


    “剛進來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這些異常汙染是存在的,這說明被儲存於我體內的異常汙染之於我而言並非“疾病”,但它們是如何被我釋放出去的,正常來說,隻有使用儀式才能有效的消耗和釋放我體內的異常汙染,但剛剛……”


    稍作迴憶,王宇意識到自己在將血肉解放為原初狀態之時,體內所儲存容納的全部異常汙染便一次性的被釋放到了周圍的空間當中,此時的他還能感知到周圍環境內充斥著的機械海異常汙染,這些異常汙染正如往常那樣,逐步的為其身軀所吸納儲存。


    “不同於儀式的釋放形式,異常汙染沒法對藥房這個舊時代遺物起效果,不知道如果是在外界,這種向著周圍爆發擴散釋放出去的異常汙染會有怎麽樣的效果。”


    王宇摩挲著下巴,琢磨著這冒出來的新疑問,向著藥房之外走去。


    “零柒,麻煩你幫我看我所看,聽我所聽的事物了,按照我們的推測,你應該不受那個影響我的存在影響,若是我的記憶出現偏差之類,就得依靠你的提醒來破局。


    在臨走出萬能藥作用範圍之時,王宇在腦海中對零柒說道。


    “嗯,交給我吧。”


    零柒很認真的給予迴應,位於王宇腦中的她,除了無法直接知曉王宇在想什麽以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知曉王宇所經曆的幾乎所有事,在確保自己記憶不被歪曲這點上,王宇能依靠的也隻有零柒了。


    “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啊,就像身體被纏上了一堆繃帶,不自在得很。”


    走出藥房的王宇,身上的萬能藥效果也已經失去效果,失去的眼睛和右臂再一次消失不見,機械臂和窺秘人之眼將它們的位置取代。


    而略微習慣了藥房內的“健康”狀態,再迴到外界的環境當中,身體便本能的有種不適感,明明也談不上有病症殘疾,但就是本能的想要迴到藥房之內,隻不過這對王宇來說並不是太難克服。


    但若是身患絕症或是被病痛衰老折磨的存在,一旦進入其中,享受過萬能藥的效果後,恐怕便走不出來了吧,哪怕身體走出房間,精神上也必然再無走出對那“健康”狀態的渴求。


    “倒是又能夠控製了。”


    無形的二重身在王宇的控製下顯現而出,這個在剛剛還失控並阻止自己行動的能力在此刻又變得服從王宇的操控,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但他可記得清清楚楚之前發生過什麽。


    順著老式樓梯一路向上,王宇重迴到萬事屋那隊全副武裝的人員的視野當中,蘇珊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對方在舊時代遺物內待的雖然接近約定好的最長時間,但出來了就行。


    蘇珊不知道王宇究竟是為了何種目的而要使用萬能藥,但若是對方在裏麵待的時間太久而沉溺於其中,屆時事情便會變得很麻煩。


    若暴力把他給弄出來宰掉,在王宇已經知曉萬能藥存在的前提下,一旦對方留了什麽把這個信息散播出去的後手,事情將直接失去控製,現在這個情況,萬事屋完全能夠接受,哪怕被某種程度的威脅,至少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損失。


    “那麽我就不多留客人你了。”


    重新迴到剛見麵的那個房間當中,蘇珊並沒有和王宇再多說什麽東西,見麵的結果可以接受,但也著實不愉快,現在的結果就已經是最好的了,王宇得到他想要的,萬事屋也不麵臨更多的麻煩。


    “感謝幫助,這次帶來的麻煩我很抱歉,如果有機會的……”


    “停,萬事屋實在不想和你進行什麽合作,以後盡可能的減少和我們的接觸,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幫助。”


    王宇的話直接被蘇珊不耐煩的打斷,看來這位似乎是營業員的女士在萬事屋中的地位恐怕不是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能夠直接對“顧客”說這種話,估計好歹也是有些地位的存在了。


    “也是,幹這麽些事還指望有好臉色什麽的也實在是多想了。”


    見蘇珊的臉色不好看也沒有多聊的意思,王宇自然不會沒事找事,爽利的轉頭準備原路返迴離開萬事屋。


    “對了,十三號邊緣片區的秩序局局長,如果有什麽人對你進行襲擊之類的,我事先說一句,和我們萬事屋沒有關係,我們也不會接相對應的委托,這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到時候不要把矛頭指向我們知道嗎?”


    在王宇即將開門離開之時,蘇珊突然開口,聽聞此言的王宇站定,隨後轉頭笑著說道。


    “這個啊,我當然知道。”


    當初那條斷了的線索,看來果然和新都的某些存在有關嘛,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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