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在機修方麵的天賦還真是好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你是哪裏人?”


    老魚頭背對著王宇,但他能夠清晰地聽見王宇把桌子上的一塊融合能源電池行雲流水地拆成最小號的零件,隨口問道。


    “廢城人。”


    王宇同樣隨意地迴答道,稍稍停頓後,把融合電池中心儲能元件的裂縫用焊槍給焊上,然後又順著拆開的次序很快重新裝配完畢,將其放到老魚頭麵前的工作台上。


    “你這樣迴答就沒意思了,能在廢城活著長到這麽大,居然還是個完整的自然人,怎麽也不應該混到現在這個份上啊。”


    老魚頭邊說邊將王宇修複好的融合電池接上用於檢查的設備,隨著電流的導入,所有的綠色指示燈一一亮起,這說明這顆電池的修複沒有任何問題可言。


    “那你呢,也不至於在犬舍當個機修工不是嗎?”


    王宇反問了句,緊接著將身邊一台碎裂有些嚴重的個人終端拿起,看了眼內部那複雜而精密的電子集成元件,皺了皺眉頭,將這東西扔給了老魚頭,他暫時還沒能力處理這個。


    “好吧好吧,說不過你,沒點變故誰也不至於混到這個地步,我在犬舍這裏當機修工,你在這給我當學徒。”


    “所以說,天軸集團的產品你已經試的差不多了吧,該拿給我嘍,那個舊時代遺物我就不收你的錢了,就當你這兩天給我打白工的報酬。”


    老魚頭沒辦法地撓撓腦袋,王宇這話他真沒辦法接,隻能將話題轉到王宇手裏那個天軸集團的產品上。


    這幾天王宇一有空就來老魚頭這裏學習機修,而他高達90的機械維修技能使其把極強的學習天賦展現給了老魚頭,兩天時間學習基礎知識順便給老魚頭打下手,之後就已經直接能上手進行簡單的機械維修。


    現在都是簡單的活讓王宇這個因為身體素質好而手快得很的家夥處理掉,他處理不了的老魚頭再接手下去,犬舍這地方的居民哪有多少複雜的物件,大部分王宇這個半桶水的還真就能給修好,倒也是給老魚頭省了不少力氣。


    但這也不是說老魚頭在白坑王宇的力氣,將知識轉化為自己掌握的能力必然需要經過“練手”這一步,而沒幾個機修工會樂意白給學徒練手


    一旦修出問題來那是要虧維修費的,試錯成本來就是學徒自己需要負責的東西,老魚頭把活給王宇幹,也相當於給他很多練手的機會了,算是雙贏。


    “今天差不多吧,十二點以後我就給你拿過來。”


    王宇將手邊最後一個內部有破片卡死,槍管因為大力撞擊而彎折扭曲的動能手槍修好,起身迴答了老魚頭的問題。


    “你是真往死裏糾結那五天的時間啊,一定要卡這五天的點嗎?算了,隨你隨你,時間到了趕緊給我拿下來,這是那個舊時代遺物。”


    老魚頭擺手,將一個小玩意甩給了王宇。


    王宇隨手接過,發現這玩意是個帶別針的小配飾,略厚的五角星形狀,還是那種帶電的發聲玩具,像他小時候小賣部裏五毛錢一個的物件。


    “打開以後放著聽就能舒緩精神了,注意啊,發現它聲音好像沒電了就趕緊關掉,不然就完全是反效果了,明白嗎?”


    老魚頭給王宇說了下這個舊時代遺物的作用,同時將對應的禁忌告知他。


    “好。”


    王宇答應下來,隨後便推開門向著樓上走去,現在是第四天的十一點多些,他已經用幸運骰子試了密碼的其中八位,剩下的兩位十二點一過他就會輸進去,成敗也便在此一舉了。


    “哐…”


    老魚頭家的後門被王宇手動關上,他記得這東西明明是自動的機械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變成手動的了。


    “哢噠。”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隨手將那個黃色五角星飾物別到胸前的衣服上,王宇扣動後麵的開關,這個小玩意當即就開始唱起王宇相當耳熟的音樂。


    揚了揚眉毛,王宇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見熟悉的音樂,但仔細聆聽,他卻也感知到了細微的不一樣與違和感,歌詞隻是不斷重複著這兩句,旋律也並非完全一致。


    “誰知道呢,想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曆史以及其和地球的關係,至少需要等到有能力接入網絡,現在,還不是分心於這些事的時候。”


    不再多想,轉而認真聆聽這不斷重複兩句歌詞的小星星,那沒什麽特色也談不上多好聽的歌曲進入耳中,居然讓王宇真切地感受到了一陣舒坦,些許緊張與焦慮隨著這陣音樂一點點地消解下去,稍帶渾噩的思維也隨之變得清明。


    “不愧是舊時代遺物,不知道對於靈感這個屬性是否有效果,如果可以把之前因為儀式加上去的靈感減下去一點就好了。”


    王宇自語,邊聽邊繼續上行。


    舊時代遺物,目前就王宇所知指的是一些具有特殊性質的物件,總體而言與王宇所知曉的“基金會收容物”很像。


    稍顯不同的是,正如這些東西“舊時代遺物”的名字一樣,它們的外觀都是舊時代的事物,包括橡皮,鬧鍾,八音盒之類早就已經被這個時代淘汰掉的物件。


    至於出現規律以及能否被破壞這些王宇就不知道了,但廢城是有些舊時代遺物流通的,以及,似乎無論新都還是廢城都有著組織,對其中會造成大規模危害的舊時代遺物進行迴收。


    “一閃…一閃……,亮……晶,晶,晶,晶…”


    想著,耳邊那悠揚的歌聲突然就開始變調,像收音機沒電所發出的聲音那般扭曲而嘶啞,原本舒緩精神的效果自然瞬間蕩然無存,轉而開始讓聲音傳達之處的環境變得詭異起來,周遭角落的陰影和樓道中間似乎都開始有東西蠢動著。


    “哢噠…”


    在事情變得難以預料之前王宇毫不猶豫地把其關掉,打開了自己居所的房門。


    走進屋內,坐在床上,王宇默默等待著虛無之中的兩顆骰子恢複,以便其進行最後兩位密碼的輸入。


    時間過得還算快,於等待中,兩顆被消耗的骰子重新出現於王宇的感知中,其當即將放置於床下的金屬箱子拖出,喚起輸入麵板,拋擲出兩顆骰子。


    幸運檢定?通過。


    最後兩位密碼由王宇輸入,金屬箱自動為他確認輸入的結果,輸入麵板閃爍一陣後收迴箱體之內,整個金屬箱都開始微微顫動。


    王宇就坐在床上看著金屬箱的變化,他並不知道密碼錯誤和正確金屬箱反應會有什麽不同,隻能帶著略微的緊張等待最後的結果。


    “哢擦…”


    有些煎熬的等待沒有持續太久,在一聲解鎖的響動中,本來找不到任何裂縫的嚴絲合縫金屬箱從中間緩緩展開,將內部一個占據空間很小的凹槽陳列在了王宇的麵前,放置其中的是一個很精致的透明容器。


    “成功了?”


    王宇也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成功了,隻能先看看裏麵究竟是天軸集團的什麽東西,便伸手將那個呈現淺藍色的容器拿起,放在自己的麵前觀察。


    “這是,輔助芯片?”


    麵前的透明容器之內盛滿了幽藍的澄澈液體,而這些液體的中央則懸浮著一片不大的晶片,其的外觀和形態與王宇所知曉的輔助芯片異常相似。


    鋪助芯片——這個時代幾乎有條件者都會植入腦中的科技,與神經接駁,能夠直接將信息與畫麵投射在植入者的腦海裏,輔助計算與思考。


    並可以代替儲蓄密鑰等一係列智能事物,實時聯網獲取資訊也沒有問題,與個人終端相結合更可以讓植入輔助芯片者和非植入者之間形成一條極難逾越的分界線。


    同時這也是支配全身改造義體的核心部件,可以說沒有輔助芯片植入的義體改造充其量隻能說是殘疾人使用的“義肢”,而非好過原生肢體的強化改造。


    “07,是這個芯片的編號嗎,但,這個芯片怎麽是殘缺的?”


    王宇端詳著懸浮在液體之中的芯片,在它的其中一麵上印著一個清晰可見的編號“07”,應該對應其的編號,但更讓王宇感到疑惑的是,這枚芯片很明顯地有著裂紋,在最下方甚至直接缺了部分。


    “難不成這東西被扔進“墓園”那個垃圾場的原因就是殘缺?”


    王宇搓了搓下巴,猜測著這出自天軸集團的芯片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出現在“墓園”,隻是自己這麽努力了半天,就得到這麽個用不了的廢品還真是有些…


    “嗯?”


    陷入沉思中的王宇感知到了些東西,輕咦出聲,沒有焦距的眼瞳重新看向手中容器內的芯片,他剛才似乎感知到了一些什麽很微弱的情感思緒,就和他偶爾會感知到腦海中寄生蟲的情緒一樣。


    而剛才他感知到的思緒就源自於手中的芯片,這讓他一時之間不太理解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先不去談王宇為何可以感知到這份情緒,手中容器中的芯片便是那份思緒的主人,一枚輔助芯片怎麽會有想法?


    “……”


    沉默著,王宇將心沉下來,暫時減弱身體五感的作用,轉而用自身的意識去感知這枚殘缺的芯片,就像,於儀式中接觸那些偉大存在一樣。


    “身體…活下去…”


    那份意識微弱到王宇根本沒法感知到足夠組成完整句子的內容,隻能模糊地察覺到這種需要進行解讀的語句。


    “生命,這枚芯片有自己的生命,難道是因為在“墓園“當中受到機械海的影響而向生命體轉變了嗎,因為本身是殘缺的,所以無法運轉,但又受機械海轉化的影響,所以從“徹底報廢”轉向了另一種形式的苟延殘喘?”


    王宇逐漸有些理解這枚芯片此刻的狀態,以他那不完整的隱秘知識學識做出猜想,這枚殘破的芯片完全無法支撐其“生命”的維係,哪怕是受到械海轉化效果的影響也一樣,本就殘破的“身軀”能做到的隻有掙紮。


    如果不是生命特有的那種求生本能支撐著,這枚芯片可能就已經死了,雖然用“死”去描述一枚芯片的狀態可能有些詭異,但受械海影響的機械生命體,確實可以被認為有著生命。


    “要是真的讓這玩意這麽死了,我可算虧大了,有什麽辦法救一下嗎?”


    眯起眼睛,王宇琢磨著如何救這即將走向消亡的芯片一命,從這玩意傳達來近似於本能的思緒推測來看,對方似乎需要一個載體用來延續生命,簡單來說就是像植入輔助芯片那樣,和被植入者形成共生關係。


    但王宇可不會把這來路不明的玩意塞進自己的腦殼裏,更何況裏麵已經有一隻寄生蟲帶著了,他所想的是給這玩意找個類似個人終端的東西充當“身體”。


    要是之前他可能會果斷放棄這玩意,將真正可以用上的部分利用起來就行,但就像他自己覺得那樣,受潛淵者儀式的影響,他的靈感屬性顯著增長,精神狀態也因此相當之“好”。


    精神狀態很“好”的王宇在做一些決定時,就變得有些脫線,心血來潮的想法將會成為其做決定時的重要影響因素,此刻,他便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熟練地打開後蓋。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手裏能用的東西也隻有這個。”


    自言自語著打開裝著芯片的容器,王宇將其中那即將步入死亡的芯片取出,甩了甩上麵的液體後,放置在打開後蓋的手機內,然後重新將後蓋合上。


    受械海影響化為生命體的機械都有著一定的自兼容能力,活體化的機械結構可以像血肉一樣進行相當程度的適應與融合,至少不會有usb和type-c接口合不上的問題。


    王宇拿著被自己有些暴力改造的手機,他也不知道這枚出自天軸集團的芯片能否把手機這落後這個時代不知多少的玩意作為“身體”,反正等待一段時間再開機試試就知道了。


    “咚咚咚…“


    也恰好是此時,敲門聲響起,王宇放下手機起身走去,這個時候,會是誰找他呢,他可沒幾個熟人。


    利用接著外部攝像頭的顯示屏看了眼,王宇打開了門,站在外麵的正是提著一個箱子的醫生,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醫生離開自己位於四樓的居所來著


    “手術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就可以進行手術。”


    醫生將手中的箱子抬了抬,沉穩地對王宇說道。


    “好。”


    王宇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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