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察覺到自己的這份能力起,王宇就有思考過意誌和靈感對於他的影響了,少量的實驗加上推斷,使他初步確定了兩者的一些規則。


    首先意誌這個屬性作用在他的身上,很顯然不會影響什麽疼痛耐受力,或者容不容易心態爆炸之類更像是一個人性格的特質,而應該是確切地影響了什麽和靈感這個屬性有關的東西,


    不然的話,意誌再高,麵對吐真劑之類直接對大腦進行影響的玩意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如果真是這麽迴事,那意誌就該直接歸類到體質這個屬性所影響的耐藥性裏麵了。


    意誌這個屬性在王宇看來就是和靈感的負麵作用相對應之物,將他從深淵邊界拉迴來的一道鎖鏈,當靈感狂增,san值驟降,意誌便是唯一有機會截斷他和那些偉大存在聯係的屬性。


    而他每日的兩次拋擲骰子機會,隻會出現成功的結果,所以隻要他那殘破不堪的意識還能拋擲出骰子進行意誌檢定,那他就可以中斷這名為“潛淵者”的“自殺”儀式。


    意誌判定通過的刹那,似有數道憑空出現的虛無鎖鏈猛然綁縛在王宇的軀體之上,將其身軀更進一步脫離正常世界的進程打斷,“潛淵者”這個理論上不可能中止的儀式,也同樣強行中斷,王宇在墜入深淵的最後一刻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嘔!”


    意誌檢定通過隻是將王宇從徹底瘋狂的邊緣拽了迴來,並不會消除儀式為其帶來的一係列影響,腦海裏除了混亂就是難受。


    疼痛,眩暈,恐懼,悲傷,狂躁,混雜一體,讓這個剛撿迴一命的家夥倒在地上,完全無法自控地抽搐個不停,張開嘴,大聲嘔吐著。


    明明肚子裏啥東西都沒有,營養劑吃下去以後根本不會留下正常食物那樣的半消化物,但是王宇就愣是從喉嚨裏吐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汙穢之物。


    猩紅的液體混雜著雜七雜八的血塊殘渣噴在地麵之上,四處迸濺,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這些東西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中就那麽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王宇的肚腹裏,此刻順著腦子裏的那股反胃惡心感被他一股腦吐了出來。


    “嗬,嗬嗬,活下來了,我現在san值降到什麽程度,已經瘋掉了嗎,感覺,好像還行啊。”


    隨著肚子裏亂七八糟的玩意被吐出來,王宇用右手在喉嚨那裏掏了掏,將一根卡住的好像是斷裂手指的玩意拔出來,隨手甩掉,他感覺好了不少,撐著身子爬起,王宇看了看四周,發出虛弱但又放肆的笑聲。


    “嘭!”


    “別吵,你在害怕什麽,現在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王宇剛從地上爬起,就突然給了自己腦袋一拳,極其不滿地吼道,而隨著這莫名其妙的行為,腦子裏混雜在一起的不適感也很快減弱下去。


    他算是搞明白了,剛開始感覺到的那陣難受,其實是寄生蟲在自己腦子裏不安分亂鬧導致的,而對方這突然的行為,王宇也通過和寄生蟲的那份聯係知曉原因,它正在害怕。


    但是有什麽好害怕的呢,現在不正應該是感到高興的時候嗎,瘋狂的決策讓自己活下來了,同時…


    “哢哢…”


    王宇拽了拽纏在自己腰間的纜繩,那後麵連接的背包和貨倉被帶著在地麵上摩擦了一段路,此次的目的圓滿達成,他活著把足以改變自己命運軌跡的東西帶了出來,同時還沒受到斷手斷腳的嚴重傷害,這一切,簡直完美啊。


    至於說,靈感屬性驟增,估計san值也掉了不知道多少,自己會不會瘋掉這個問題,王宇還真迴答不了,但他覺得自己沒有瘋。


    寄生蟲不再亂動,難受感褪去,他現在的思維還是很順暢的,腦子也並不混沌,身軀除了右肩膀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外沒別的不適,也不對,嘴裏那股血腥味還彌漫著,估計要些時間在能把肚子裏的血肉殘塊處理幹淨。


    “其實味道還行,有挺久沒吃到實實在在的肉了來著,所以我現在應該確實沒有瘋就是,隻是,能看到更多的東西,或者說這個世界更“真實”的模樣”。


    摩擦了一下自己的牙齒,口腔角落裏不知道來自於什麽生物的碎肉被舌頭卷動,將微鹹略腥的味道反饋給王宇的大腦,習慣以後就沒那麽糟了,而舉目四望,他也稍稍察覺了些自己的改變。


    這裏已經遠離礦場有些距離,近海的迷霧將周邊景物籠罩,哪怕現在的時間還算是白天,周圍依舊是一片讓人感到不適的昏暗,王宇就是為了防止礦場的人察覺才往這個有些特殊的地點前行的。


    “啊…原來這地方會出現那些異常現象是因為這家夥嗎,看起確實很大。”


    目光穿過迷霧看向近海的方向,他生活在廢城的這些時日裏已經不止一次地看向近海海岸了,但這次他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東西。


    在迷霧籠罩的海麵之上,有一個漆黑的人形巨影存在著,它的下半個身子被海水遮擋,隻露出由迷霧模糊了麵孔的上半身,此刻似乎正抱著膝蓋沉眠,海浪起伏,王宇拖著箱子和背包從海岸邊經過,這個至少有幾十米高的龐大黑影也沒做出任何舉動。


    這片區域被稱為“寂靜地帶”,在一天中的某幾個隻能大致確定範圍的時間段內,不能在這片區域裏發出超過一定分貝的聲音,否則便會被無形之力拍成糊在地上的肉泥。


    王宇就曾有幸見過某個知曉這片區域規則的倒黴鬼,因為自己的兩條義體改造腿突然出現故障而倒在地上,下一刻,這家夥就成了一灘汙穢爛泥。


    從頭涼到頭頂的恐懼感王宇記憶深刻,但他甚至連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都必須遏製,那次,當他走迴自己位於犬舍的家,徹底放鬆下來後,直接脫力到數個小時難以動彈。


    不過現在他倒是沒啥恐懼感了,隻要在這個海邊巨影沉睡的時間段裏走過,那不管發出多大聲音都沒有問題,甚至因為沒有人會主動跑到這片“寂靜地帶”,他這個從礦場裏逃出來的家夥也絕不會被發現。


    “嗯,這是什麽東西,算了,不管,先讓老魚頭把機械心髒的錢給我再說。


    邊看著近海迷霧之中的巨影,王宇邊拖拽自己的收獲向犬舍的方向行去,突然他注意到右臂上好像多了個什麽東西,便抬起手臂放在眼前查看。


    他看見在自己右手手腕內側多了一個純黑的圓形印子,當他看向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漆黑圖樣時,他居然產生了一種自己被吸入的錯覺,但現在王宇也沒興趣管這麽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


    此刻的礦場出口處,礦場守衛隊長聽見輕微的鳴響,當即便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吊墜”拿了下來,這看起來像是一個很樸素的沙漏,就在剛剛,最後一顆沙子從上方落下,這個沙漏也發出一聲明顯的輕響。


    “好,礦場內部已經不存在還活著的礦工,我們的任務結束,通知上頭那些人來確認就沒問題了。”


    再次確認自己脖子上這被稱為“舊時代遺物”的沙漏,其中一邊的沙子已經漏完,礦場守衛隊長愉快地吹了個口哨,將任務完成的消息告知身旁的其它隊員。


    任務完成的比預計要快很多,藥劑投放後不超過一天那些礦工就死完了,這樣他們便可以拿到這次任務尤其豐厚的報酬並換份另外的工作了。


    “好啊,比想象中的快很多,隊長你已經通知了吧。”


    “可以,這次的報酬足夠享受一段日子了,讓我想想,是幻夢還是迷城更加適合我呢。”


    “你可算了吧,那裏麵的高端服務價格多高你又不是不清楚,再多的錢也用不了多久,你不如買個高端些的性偶迴去慢慢享受。”


    “……”


    其餘的隊員聽到隊長的話語都放下了手中的動能霰彈,互相之間開始打趣聊天起來,談論著怎麽使用這次的報酬。


    守衛隊長此刻卻稍稍有些沉默,個人終端上麵來自上麵人的迴複來的很快,幾乎是他剛發出十三號坑洞礦場內部肅清完畢的信息,就得到了迴應,通知他對方在五分鍾內就會趕到。


    他下意識的感到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這種迴複並不會來的這麽快,上麵的人會討論一下後再派遣人過來確認,而且會將一些注意事項告知於他,要求其進行配合。


    但這次什麽都沒有,沒有延遲,沒有更細節的要求,隻有一個人員很快就會抵達的通知,這說明,上麵這次下達的處理掉所有礦工的命令,早就已經完整安排好了之後的項事。


    “這次的任務難道還涉及其它更加重要的東西……?”


    守衛隊長的眉頭皺起,手指在動能霰彈之上摩挲著,並沒有和其它隊員一樣放下武器,說不上為什麽,但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任務越重要,就會給越高的報酬,但要是涉及之事的保密重要性高過我們的價值,那麽那群家夥……”


    “嘭。”


    守衛隊長的思緒正根據他的推斷進行下去,並往越來越危險的方向而去,也就是此刻,他的耳邊聽到了重物踏地的響動,上頭來確認任務情況的人,已經到了。


    而當守衛看到對方身著的那身裝甲以及位於胸口處那個極具辨識度的符號的瞬間,他猛然抬起了手中的動能霰彈,對著那具棱角分明,散發微微藍光的單兵裝甲轟了過去。


    “time break!”


    隻有裝甲內之人才能聽見的提示音響起,周邊一定範圍的事物在此刻進入被無限放慢的狀態,包括那些以極快速度轟向裝甲的霰彈破片。


    背部的小型推進器同步開啟,這具湛藍的盔甲在被無限放慢的時間裏自由地行動著,裹挾無匹巨力的鐵拳掃過守衛隊長的腦袋,另一隻手臂的裝甲展開,將數條閃爍電弧的細絲向著其餘礦場守衛成員彈射而去。


    “time awake。”


    提示音又一次響起,位於裝甲內部的核心裝置結束運轉,周遭的事物不再以這具裝甲為參照物而存在,迴歸原本的運行軌跡,無限放慢之時間變得正常。


    就像卡頓了一下一樣,明明守衛隊長剛剛才扣下扳機,霰彈轟掃而出,下一刹那這家夥的腦袋就已經爆炸,無頭屍體倒下,而其餘的隊員身軀則已經被什麽極鋒利的東西切過,保持著上一刻的動作與神情,碎成數塊。


    湛藍的裝甲走至守衛隊長的無頭屍體前,將無頭屍體身下那個沙漏吊飾樣的“舊時代遺物”撿起,收入裝甲內部。


    這個守衛隊長大概算是個聰明人,在認出這具裝甲時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絕望地開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槍,當然,這對於湛藍裝甲而言毫無意義。


    守衛隊長和其它隊員,沒有一個能逃過被滅除存在痕跡的機會,至於其餘礦場人員,在守衛們駐守地下時就已經沒有活口了。


    這台裝甲的名字是阿瑞斯,命名形式是四企之一,巨神公司特有的,而這具裝甲尤其特殊的一點便是其實際上是由巨神公司和天軸集團合作研發並生產的,因此在新都也頗有名氣。


    以戰神阿瑞斯為名,也宣告了這台單兵裝甲的獨一無二,和其以同樣形式命名的同係列裝甲都隻存在一台,可以說這些裝甲便是四巨企最為尖端的技術結晶,此刻卻因為某些目的出現在了廢城。


    “十三號坑洞的全部知情人士都已經處理完畢。”


    阿瑞斯裝甲內部的駕駛者將訊息發了出去。


    “幹得好,這樣的話,所有的試驗場地都已經布置完畢,接下來就是等待偉大存在影響之下的實驗結果了


    “我最期待的結果之一,就是十三號坑洞,完全相背的兩個偉大存在所產生的交界區域,到底會孕育出什麽呢。”


    來自新都的迴複話語出現於阿瑞斯裝甲駕駛者的耳際。


    “是啊,我也同樣期待,要麽殘缺,要麽新生,無論如何都會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個體吧。”


    並非駕駛者,而是裝甲本身,做出了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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