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時間對於鄭東來說,就成為了早上起床後的早餐,和每天的兩節課,以及下午的河邊散步。


    直到這一天,鄭東被駱賓王帶迴來的消息嚇到了。


    此時已經是垂拱四年(公元688年)的三月,武則天剛剛帶著皇室中人和百官,親手將去年鄭東獻上來的玉米種在了壽安縣洛河南岸的皇田之中。


    而就在武則天郊遊一圈迴來之後,就接到了泉州市舶司的八百裏加急塘報,說是正月派出的一隊商船,在經過珠池南下的路上被截,按照行船速度和時間的推算,應該是在林邑國的海域之內。


    武則天大怒,找來歐陽通責問海上保安隊的過錯,但據歐陽通說,海上保安隊並沒有失職,反而是按照往常的標準,派出的護衛隊。


    但此時,不管是為了天朝上國的顏麵,還是數千大唐子民的生命,亦或是幾十條船價值幾百萬貫的貨物,都不是輕而易舉能放棄的。


    征伐林邑已經成了朝野上下文武大臣們的共識,眼下就看派誰去合適了。


    但朝野之中,那些曾經出使南詔,大食的臣子們已經故去,自太宗文皇帝稱“天可汗”,先帝威震四海之後,大唐就不需要再派人出使,而是由外藩進貢。


    於是,一時間,朝野上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主動請纓。


    三天過去了,朝堂上已經有些人將矛頭指向了曾經提出開海建議的鄭東,駱賓王帶迴這個消息的時候,鄭東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還是會走到這一步。”


    “你打算去和那些諍臣們鬥?”駱賓王擔心的說道,“你是鬥不過他們的,有些文官現在恨不得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哦?這是為何?上次出海貿易所獲之利,我聽說光是朝廷自己的商隊,就有五十萬貫的利潤,加上夏官的海上保安隊也有近十萬貫的保護費收入,這兩項加起來,幾乎是去年大唐全年賦稅的五分之一了吧?”


    鄭東分析的頭頭是道,“我給他們找到這樣一條開源的好渠道,他們為什麽要怪罪於我呢?”


    “哎,你不懂。”駱賓王歎了口氣說道,“他們這些人就是見不得一點風聲,認為就應該沒有任何風險才行,但凡有一點錯,他們都能扯到你身上,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徒兒倒是要和他們說道說道了,路子是他們自己趟的,第一趟也是他們自己走的,這才第二趟就除了差錯,那隻能說是海上保安隊無能。”


    駱賓王趕緊勸阻,“別惹事兒了,他們怎麽說就隨他們去,太後肯定是不會找到你身上的,如果要是被他們聽見了你這番話,恐怕連歐陽通都不會為你說話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說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師父也不用擔心,我明天就去上朝,如果不能狠狠的扇他們的臉,我就不叫鄭東。”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別人隱居林下,修身養性,都會越來越平和,怎麽到你這,就變得越來越霸道了?”


    “師父有所不知,我以前為了能好好完成自己的想法,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用再繼續裝下去了。”


    鄭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們都退下,我要開始裝嗶了。


    太初宮西朝堂,這裏沒有武則天主持,隻有幾位宰相,和六部的十八位堂官,當然這些人中有些人本身就是宰相。


    “壽安伯,你今天來,是來向太後和百官,還有被截的幾千生民謝罪的嗎?”


    鄭東眼睛一瞥,果然是宗楚客,目前朝堂上也隻有他,還對自己抱有那種純粹的恨意。


    但鄭東沒打算迴答他,反而先朝內史岑長倩,納言韋思謙,文昌左相蘇良嗣行了一禮,然後才施施然說道,“下官今天來,是請纓出站的。”


    蘇良嗣眼鏡瞪得極大,“你說什麽?”


    岑長倩也有些吃驚,“壽安伯,你想南下討賊?”


    鄭東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錯,下官正是此意。”


    “可你是文官,又從未經曆過戰陣,如何能去對敵?”


    “岑相多慮了,下官既然敢說出這種話,就一定有這個勇氣。”


    蘇良嗣卻不答應,“你年級太小,又未經戰陣,不可為一軍主帥,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蘇相錯會了,下官本不是要以主帥的身份前去討賊,而是向當個參軍,隨軍出征。”


    “參軍?就算你不上戰場,你一介文弱書生,去了又能幹什麽?”蘇良嗣內心是擔心鄭東的安危的,因此才不顧一切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駁斥鄭東,不留情麵。


    鄭東也能理解蘇良嗣的一片苦心,但他卻不願意就這樣放棄,“蘇相不必擔心,下官自然有下官的辦法,否則也不會輕易提出這條方略的。”


    而此時,宗楚客又開始陰陽怪氣的問道,“既然壽安伯想要出征,不知道想要點誰當這個主帥啊?”


    這就是殺人誅心了,如果鄭東真的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名字,那就是僭越了,於是鄭東便迴答道,“派誰做主帥,乃是朝廷公論,亦有太後決定,我如何能決定?”


    宗楚客見一計落空,便又緊跟上一句,“那不知壽安伯又和討賊良策,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夥都聽聽,正好也能幫你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宗侍郎,您有沒有經曆過沙場戰陣,下官無從得知,但從你剛才這一番問話中,下官可以斷定,你是連史書都未曾通讀啊。”


    “壽安伯,你不要太過分了。”宗楚客的臉憋得通紅,仿佛被戳到了痛處一般。


    鄭東便不再繼續奚落他,而是轉而看向歐陽通,“歐陽尚書,我看此事還應該先上稟太後,然後再定奪該由誰來做南征主將。”


    歐陽通反應也是非常之快,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宗楚客見鄭東居然理都不理自己,更是怒火中燒,但各部的堂官和宰相們都在場,尤其是他的頂頭上司魏玄同因為鄭東提議的國債一事進展順利,從而對鄭東極其關照,因此宗楚客此時不可能再罵街,或者動手什麽的,隻能打落牙和血吞了。


    出了西朝堂,很快鄭東就和歐陽通以及幾位宰相一起,被武則天宣召到仙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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