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怎麽也不會想到,孫匠人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來陷害自己。


    無論如何,現在鄭東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件事就是孫匠人做下的,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把配方寫的這麽詳細,也隻有他才能在洛神琉璃製造廠之外的地方燒製出如此多的高質量的琉璃器來。


    但鄭東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孫匠人,讓他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或者說,孫匠人背後還有一個更為隱蔽,更為強大的存在?


    鄭東手裏握著那張寫著配方的紙條,語氣平緩的問那波斯商人,“那人給了你這張紙條之後,有沒有說什麽?”


    “這位尊貴的殿下,我說出來,能不能放過我?我家裏還有好多人等著我養活呢。”


    “快說!”鄭東憤怒了,一個外族人居然也敢跟自己談條件了,不知道他是哪裏來的勇氣,一旁的紀秋靈也不動聲色的把手按在了劍柄上。


    波斯商人畢竟還是想活命的,見到鄭東發火,於是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他給我紙條之後,就讓我把這些琉璃按最低賤的價格賣給那些來大唐進貢的使臣,還讓我告訴他們,這是大唐最聰明的鄭爵爺賞賜給大家的。”


    聽到這話,鄭東有些站不穩了,扶著額頭,眼看就要往後倒了,幸虧紀秋靈眼疾手快,扶住了鄭東。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匹夫,我誓殺汝!”


    鄭東惡狠狠的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迴的往門外走,背後的波斯商人朝紀秋靈苦苦哀求要放了他,但鄭東猛迴頭的眼神,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出,“紀將軍,還要麻煩你看住這個人,在我調查清楚之前,不能放走。”


    “是,一切聽少卿的安排。”


    不管身後的波斯商人如何哭喊,鄭東都不為所動。


    現在已經是證據確鑿了,當著紀秋靈的麵審問出的結果,到武則天那裏鄭東也好處理一些,至少不用自己辯白了。


    先是到恭安坊叫上了程伯獻,從他家裏找了匹快馬,他要先行一步去琉璃廠,讓程伯獻叫上秦晙隨後跟上。


    琉璃廠裏。


    一切仿佛都和從前一樣,陳阿三在廠裏不用進貨出貨的時候,就迴去其他幾個廠巡查,沈芸有時候也會跟著一起去學習,但今天她留在了琉璃廠。


    自從昨天爵爺來過琉璃廠查賬之後,沈芸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果不其然,一匹快馬衝過了廠房的大門,站在門口的一名保安一直追到辦公區前麵才看清坐在馬上的是老東家,遠遠地見個禮就要迴去,沒想到又有兩騎要衝撞大門,保安還以為是來追殺自家爵爺的,趕緊要上去攔住。


    “讓開,那是我帶來的!”


    鄭東的聲音有些發顫,沈芸能聽出來,這是生氣的表現。


    “兩位兄長,跟我一起進去吧,待會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驚訝,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賢弟,到底是怎麽迴事?”程伯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秦晙在一旁拍了他一下,“賢弟都說了不要問,等結束了不就知道了嘛。”


    剛才的一陣馬鳴,也驚動了廠房裏的工人,但都被孫匠人鎮住了好奇心,都依舊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鄭東三人走了進來,站在角落那個工位的孫匠人便要起身過來迎接,但鄭東這次沒有朝他擺手。


    孫匠人動作僵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朝鄭東走來。


    “孫老伯,這兩天辛苦你了。”


    “爵爺說的是什麽話,我們這些人都是拿了工錢的,又不是白幹。”


    “哎,明天就是中秋節了,本來想著以訂單為重的,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太殘忍了,你去跟大家說一下,現在就可以放假了,等十七再過來開工吧。”


    “啊?”孫匠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爵爺,現在還不到中午,現在就放假嗎?還有啊,十七再來,會不會太遲了些?”


    “不遲,你隻管去跟他們說。”


    畢竟是東家的意思,孫匠人也不敢當麵違背,便按照鄭東說的,去給工人們都放了假。


    天底下沒有人不喜歡放假,工人們有說有笑的,過來給鄭東又是行禮又是道謝的,鄭東嗬嗬一笑,大家便都走了。


    “孫老伯,你先留一下。”


    “誒,爵爺,您還有什麽吩咐?”


    “有件事呢,我不想當著大家夥的麵跟你說,所以才讓他們都提前放假,現在這裏就隻有我們四個人,有什麽話我就直說了,孫老伯也不要見怪。”


    “爵爺您這是?”


    “孫老伯,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裝糊塗了,你做的事呢,我都知道了,但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懲罰別人,所以隻要你把前前後後的因果都說出來,你我之間也就算是兩清了,今後我絕不幹擾你,但你也就和我洛神琉璃製造廠沒有任何關係了。”


    孫匠人眼睛裏含著淚光,一臉震驚的看著鄭東,“爵爺您這是要卸磨殺驢嗎?”


    “哼,不是我鄭東卸磨殺驢,而是孫老伯你做的有些過分了,難聽的話我都不好意思說。”


    “敢問爵爺聽到別人說什麽了,要如此折磨老朽?”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孫匠人依舊是一頭霧水,程伯獻也是雲裏霧裏的,不知道鄭東和孫匠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淚水終於決堤,不爭氣的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往下滑落,撲通一聲,孫匠人跪在地上,“老朽實在不知道爵爺想說什麽,如果老朽有哪裏做的不對,得罪了爵爺,還請爵爺明示,也讓老朽做個明白鬼。”


    “那我問你,你是如何吃裏扒外,不僅把燒製琉璃的配方拱手送與波斯人,還在外麵燒了那麽多的琉璃來和我作對?”


    孫匠人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就連一旁的秦、程二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爵爺為何說是老朽做下了這些事?”


    “我自有證據。”


    “請爵爺明示。”


    “和你聯係的那個波斯商人,已經全都招了,你就不用再裝傻充愣了。”


    “可是老朽根本不認識什麽波斯商人啊。”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現在,你敢跟我一起去和那個波斯商人當麵對質嗎?”


    “老朽求之不得,正好請爵爺還老朽一個清白。”


    “走!”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來到了南市靠北邊的那家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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