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這天夜裏,天上見不到半點雲彩,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下阿溪的兩岸,兩邊的營寨都靜謐的出奇。


    然而就在徐敬業大營上遊一裏處,高知義和雷仁智已經早早的埋伏在一大片蘆葦叢中。


    五百軍士蹲伏在各自的舢板或臨時紮起來的竹筏上,每條船上都有一人手持火鐮,燧石等引火之物,數百人按照命令,各自呆在那裏一動不動,隻能聽見緩緩的流水聲。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陣風吹過來,高知義撚起一根蘆葦穗,放在眼前,感受一下風向,結果真同劉知柔說的一樣,是西北風。


    高知義與雷仁智商量著,等風稍微大一些,就能依計縱火了,雷仁智點點頭表示同意,高知義正要坐下,忽然見到南邊火起,看方向和距離,應該是叛軍後營。


    高知義,雷仁智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後者狠狠的點了點頭,高知義便招手下令,每條小船都點著了火,船上的其他士兵則負責把小船推向南岸的蘆葦叢裏。


    命令一下達,數百條船上都燃起了大火,火隨風起,風助火勢,順著蘆葦叢直燒到岸上的雜草地上,冬日裏氣候幹燥,火勢一起便不可阻擋!


    營中徐敬業剛剛躺下,突然聽到親兵來報說後營火起,徐敬業還以為是營中士兵不小心弄翻了火盆,點著了帳篷,便讓親兵立刻帶人去處置。


    話音未落,一人衝突至帳中,單膝跪地,言語中透露著惶恐和驚懼,“大都督!禍事了,官軍在河岸放火,已經燒到大營了!”


    “什麽!”徐敬業這才聽出來跪在地上的是薛仲璋,聽到薛仲璋這麽說,徐敬業驚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翻起來,衝著薛仲璋大叫,“巡哨的人呢?臨水紮營還能被人家縱火,你們是有多蠢!”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薛仲璋和親兵頭子一起跪趴在地上,頭磕的梆梆作響。


    “起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快出去穩住大軍,隻要抵擋住李孝逸的第一波進攻,就還能守住!”


    徐敬業嘶吼著喊出來,薛仲璋和親兵頭子連忙爬起來,出了帳篷。


    一下子睡意全無,胡亂穿了衣甲,提劍在手,也出了大帳。


    眼看四麵火起,左右營都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了。


    士兵們一個個都像沒頭的蒼蠅,在營中亂竄。


    有的被撞倒在火堆裏,然後被燒的幾哇亂叫。


    狂亂之間,又有幾座帳篷被點著。


    徐敬業一臉的憤怒,但無論他如何喝止,人群中竟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他這才明白過來,倉促集結的烏合之眾,從根源上就比不過訓練有素的官軍。


    徐敬業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被一人推上了馬,徐敬業低頭一看,原來是小管家徐飛。


    徐飛協助徐敬業上了馬,自己也飛身上馬,帶著徐敬業往東南方向奔去。


    途中,徐飛告訴徐敬業,唐之奇、韋超、魏思溫等人已經先行一步逃走了,還在營中整肅兵馬的是陳寧方和王那相兩人,徐飛也告訴兩人要盡快跟上來。


    徐敬業怒火攻心,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將唐之奇等人生吞活剝了,一邊又感慨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徐飛也顧不得自家老爺的心思,一心隻想帶著老爺活著逃出去…


    另一邊,李孝逸等人見南邊已經是一片火海,知道是高知義縱火成功,於是親率大軍,直衝敵軍大營。


    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久經戰陣的官軍士兵麵對這些遇到大火就手足無措的烏合之眾,簡直像砍瓜切菜一般,高知義和雷仁智二人更是如出去無人之境。


    火光中衝出二將,直取李孝逸,高知義一馬當先,接住陳寧方廝殺開來,雷仁智攔住王那相,一拚高下。


    四人兩兩交戰,各騁英雄,李知十下令放箭,卻被李孝逸攔住,魏元忠也說,此時放箭,可能會傷到友軍。


    雷仁智與王那相鬥到三十餘合,依然勝負部分,雷仁智大吼一聲,一手挺槍,直插王那相麵門。


    王那相揮刀隔開,雷仁智抓住機會,掙脫馬鞍,順著被彈開的力道飛了起來。


    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鏈子錘,覷的親切,朝王那相的腦袋揮了過去。


    而王那相為了隔開方才的長槍,用力過猛,慌亂間又沒抓緊韁繩,無處借力。


    眼看銅錘飛來,卻無處可躲,電光火石間,左邊飛來一柄長劍,當的一聲,鏈子錘從王那相頭頂上甩了過去,王那相趁機撤出圈子。


    雷仁智扭頭看去,發現那柄劍是和高知義纏鬥的陳寧方甩出來的,王那相向陳寧方投去感激的眼神。


    誰知就這一瞬間,橫刀劃過陳寧方的脖子,頓時鮮血噴湧,倒撞在馬下,眼看是不活了。


    王那相震驚不已,卻聽見高知義嘲弄的說道,


    “真是不知死活,和本將交手,居然還有心思擔心別人,也太小覷我了吧!”


    王那相驚懼間連連後退,卻沒注意到,幾把橫刀已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雷仁智上前,高高舉起橫刀,朝王那相的脖子砍去。


    “住手!”


    “刀下留人!”


    雷仁智連忙收迴力氣,調轉刀鋒,橫刀側麵拍在了王那相的頭盔上,把王那相震得有些發暈。


    雷仁智迴頭一看,喝住自己的原來是魏元忠和薛克構。


    雷仁智正要發問,魏元忠先說話了,


    “來人,把這個叛軍的將軍押過來!”


    雷仁智看了看李孝逸,李孝逸點了點頭,幾名士兵便下了王那相的兵器,頭盔,又把他推下了馬,押著他來到李孝逸麵前。


    “你是什麽人?”


    “小人王那相!”


    “在徐敬業軍中所居何職?”


    “大都督…哎不!徐敬業封我為中郎將…”王那相畏畏縮縮,一臉的恐懼。


    “中郎將?”李孝逸笑道,“他徐敬業好大的口氣啊,連你這種人都封了中郎將!”


    “那個人是誰?”魏元忠指了指陳寧方的屍體。


    “中郎將陳寧方~”


    “陳寧方?倒是一員猛將!”李孝逸撚著胡子,“高將軍,這陳寧方武藝如何?”


    “迴大總管,此人武藝了得,若不是他分心去救人,恐怕末將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高知義拱手迴答道。


    “哎…可惜!”李孝逸歎了口氣,旋即又盯著跪在地上的王那相,惡狠狠的問道,“王那相,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王那相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聲音顫抖著說道,“小人附逆,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你既然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那就好辦多了!來人呐,把這廝推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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