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鄭東一條一條的說他自己的建議,駱賓王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鄭東說完第三條,駱賓王直接打斷,


    “第四是不是你小子可以繼續和那謝家小姐天天在一起啦?”


    “不是,師父你在想什麽呢?”鄭東連忙解釋,但還是沒忍住臉紅,“師父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不是有句古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哼!”駱賓王拂袖而起,“什麽古話,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都送到人家嘴裏了,如果人家真的想殺你,豈不是易如反掌?”


    “呃……”這一下就把鄭東給問住了,呆在原地說不出來話。


    駱賓王在屋裏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對鄭東說道,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我們可以去杭州,但不是和謝家人一起,而是偷偷摸摸的去,而且就住在之前的那家客棧。他謝維楨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待在那裏!這才是你說的什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鄭東也迴過神來,點頭稱是。


    於是師徒二人商量著,明天早晨起個大早,然後偷偷摸摸的從南門出去,再兜他個幾圈,然後進城再出北門,最後繞到東門,在東門上船,經邗溝入運河,直抵杭州。


    這樣應該就能甩掉那些跟蹤的人了,計劃已定,二人便各自迴房休息去了。


    但鄭東二人還是太天真了。


    除了最後小聲商量的逃跑計劃,前麵鄭東對目的地的分析,和駱賓王最終決定去杭州悅來客棧的話,都被藏在後窗下麵的黑衣人聽的一清二楚。


    見鄭東要出來了,黑衣人幾個閃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淩晨,還沒到破曉,鄭東就早早起身,走到月亮門外等著師父出來。


    約摸過了盞茶功夫,駱賓王捏著腳步過來了,此時月亮還高高的掛在天上,遠遠的聽到幾聲梆子響,駱賓王在後麵幽幽的說已經快要五更了


    兩人打算先磨蹭一會兒再出去,不然會被抓起來的。


    在清冷的院牆下站了好一會兒,鄭東腿都要凍麻了,才看見駱賓王微微招手,便跟了上去。


    兩人各自背著包袱,走到南門的時候,天已經有些微微亮了,眼看幾個兵丁剛剛打開城門,兩人便走了過去。


    幾個兵丁見這麽早就有人出城,還背著行禮,便擋在路中間,問二人道,


    “幹什麽的?這麽早出城幹什麽去?那包袱裏鼓鼓囊囊的是什麽,怕不是偷來的東西吧?”


    誰知駱賓王早就想到了這一出,於是立刻亮出之前徐敬業給他們這些大都督府的屬官發放的魚符和相應的銀魚袋,斜著眼,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帶著些怒氣對那幾個兵丁說道,


    “我乃大都督府記室參軍駱賓王,此番我討得大都督之鈞令,把我徒弟送迴家鄉,你們是什麽東西,竟敢攔住我的路?”


    那幾個小兵中也有曉事的,認得駱賓王手中的“身份證”,幾個人小聲的商量了幾句,剛剛帶頭發問的那個人立刻跪在地上,給駱賓王磕了三個頭之後,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大人恕罪,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小人一馬!”


    然後便趴在地上不起來。


    駱賓王也不是要為難這些人,一心隻想著快點出城去,於是便朝幾個人甩甩手,說了句算了,就大步流星的要往城外走。


    這下沒人敢攔著了,立刻讓出一條路來,畢恭畢敬把二人送出了城門,還朝著師徒二人的背景喊了幾句“路上小心”什麽的,卻不知兩人正一邊走一邊捂著嘴偷笑。


    “師父,你怎麽不怕他們不相信你是大都督府的官?”


    “不是有這個嗎?”駱賓王把銀魚袋拎在手裏。


    “要是他們不認怎麽辦?”


    “那就要看你怎麽裝了。”駱賓王忽然正經了起來,停下來對鄭東說道,“今天為師就再教你一課,好好學著點。”


    “嗯。”鄭東重重的點了點頭,睜著呆萌的大眼睛看著駱賓王。


    “以後如果你要是遇到類似的情況呢,你就要學會裝,那到底該怎麽裝呢?”駱賓王又邁開了腳步,鄭東便緊緊的跟在後麵,生怕聽漏了,“首先,你得讓你自己相信你就是你要裝的那個人,可以是某個高官,也可以是某個身份,隻要裝到讓你自己相信,你也就成功一半了。


    “然後,你就要裝給別人看了。


    “比如剛才,我是要讓那些人相信我就是駱賓王,雖然我確實是,但他們並不知道,我如何讓他們相信呢?


    “就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他們淩之以威,這樣一來,他們首先是被我裝出來的樣子嚇到了,然後先入為主的再去看我手中的魚袋,那麽魚袋就成了我說的那些話的輔助證明,他們就會不得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當然,麵對他們這樣的小卒,自然是百試百靈,因為你作為一個能掌控他的未來,甚至他的性命的存在,他不敢賭,即使他心裏懷疑他也不敢當著你的麵說,因為一旦賭錯了,他就沒命了!像他們這種地痞無賴出身的人,肯定不會為了區區一份城門吏的差事丟了性命!”


    “哇!師父你對人性的了解好深啊。”鄭東不禁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嗬嗬…”駱賓王捋著胡須笑道,“這可是為師經曆了這一輩子的宦海浮沉,慢慢領悟出來的道理,你小子才十幾歲,想達到為師這個地步,還得跟著為師好好學才是!”


    鄭東拱手稱是,“多謝師傅教誨,徒兒必當永世不忘。”


    “好,那我們快走吧。”


    駱賓王拍了拍鄭東的肩膀,便朝著城外的管道走去了。


    遠處是一片林子,兩人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在南門北門之間兜兜轉轉,最終來到東門,一路上也沒有見到有什麽狗狗祟祟的人跟在後麵。


    此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兩人在河邊雇了一條帶蓬的小船,鑽進去之後就吩咐船家快快開船,船家問過目的地,便解開了纜繩,長篙抵著岸邊用力一推,船就飄向了河中央,順流而下了。


    沒過多久,船在河麵上拐了個彎,便上了運河,速度便快了起來。


    這時,駱賓王和鄭東也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在船艙中歪坐著,打算好好放鬆一下疲憊的身心。休息間,鄭東冷不丁的問了駱賓王一句,


    “師父,你說早上我們出城的時候都被查問了,那些跟蹤我們的人會不會被攔下來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師父是駱賓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客棲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客棲寒並收藏我師父是駱賓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