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對邊上的十九道:“十九,你以後便跟在忽姨娘身邊,照顧她的起居。”


    雖然人踢得夠遠,但得隨時隨地知道她的動向。


    十九沒有絲毫疑惑,微微朝離桑福身:


    “是,夫人。”


    說罷,便朝著屏風那邊走去。


    “姨娘,奴婢服侍您更衣。”


    離桑沒有再多待,直接帶著紅霞與阿七離開了梨春院。


    ……


    得知府中又來了新人,最焦急的自然是小荷院的梁兮。


    她急哄哄的去了老夫人院中,想讓老夫人故技重施,把陸延驍叫來。


    陸延驍今日沒上值,但也在為離桑昨日遇刺一事奔波。


    去了一趟順天府,又去了一趟金吾衛那邊,暮色昏黃才疲憊的迴了侯府。


    一進了門,便聽說老夫人那邊叫他過去。


    他心知這又是梁兮的手段,沒有多做理會,反而問起了離桑。


    “今日夫人去了何處?”


    管家應道:“夫人迴了一趟娘家,上午出去,下午就迴來了。”


    陸延驍皺眉,她迴娘家做什麽?


    他腳下一轉,剛打算去扶風院看看,便聽管家又道:“侯爺,今日陛下賞賜的美人入府了,夫人將她安排到了月明院。”


    “夫人親自安排的?”陸延驍問。


    管家應道:“對,夫人先安排人查驗過,才收入月明院的。”


    陸延驍頷首。


    從西域送來的,的確是該查驗過再收入後宅。


    很快,永安院那邊的丫鬟又來了。


    “侯爺,老夫人說,小小姐許久未見您,讓您去永安院一同用晚膳。”


    邊上的管家暗自擦汗,這梁姨娘為了壓過新姨娘的勢頭,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老夫人竟然為了她,連小小姐的名頭都用上了。


    想到最近越來越乖的陸子語,陸延驍眼眸中一陣鬆動。


    “行,本侯這就去看看她。”


    離桑還能有閑心操持新人入府的事,想來是沒受什麽影響。


    他腳下一轉,往永安院的方向去了。


    一路闊步而行,片刻後便抵達了永安院門口。


    裏頭的梁兮見了他,麵上堆笑,起身過來相迎。


    陸延驍卻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十分悅耳動聽。


    他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便見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在道路盡頭走過。


    黃紗交織藍色綬帶,美得像大漠的風中神女。


    隻一眼望去,便讓人醉心。


    忽明娜的美麗是張揚的,熾熱的,像盛開的焰火。


    輕而易舉就將小家碧玉的梁兮襯得寡淡無味。


    忽明娜站在門前許久,仰頭細看。


    上麵寫著月明院三個字,院門口栽著兩株木樨樹。


    “夫人對我真好,這院子又大又漂亮。”


    她唇角含笑,“這裏以後,就是我的家了。”


    語氣很輕,神色卻透出淡淡的落寞。


    十九跟在後麵,低聲應道:“是的姨娘,以後侯府就是您的家。”


    月明院離永安院不算太近,但中間毫無遮擋,能一眼看到那邊的景象。


    陸延驍能百步穿楊的眼力,自然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落寞。


    迴想起她背井離鄉奔赴異國,為了留在他身邊而冒險求皇上的恩典,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疼惜。


    踏入永安院的半隻腳都退了出來,往月明院轉過去。


    “讓老夫人和小小姐先吃,我明日再來看她們。”


    陸延驍大步流星的離去,快步追出來的梁兮隻聽到這樣一句話。


    “侯爺,侯爺!”


    她想追過去,卻見陸延驍快步走向了忽明娜的院子,一時間隻覺得咬牙切齒的憤怒。


    她緊緊撕扯著手中的帕子,麵色一度扭曲。


    賤人,這個賤人!


    剛入府就敢跟她對著幹!


    ……


    入夜,扶風院。


    離桑那邊得到十九的消息,絲毫不覺得意外。


    梁兮獨寵多日,在府中張揚跋扈,也該有人來治治她了。


    “夫人,您是故意將忽姨娘送到那邊去的嗎?”


    “夫人高瞻遠矚,真厲害!”


    紅霞忍不住誇讚道。


    離桑翻動手上的冊子,聞言淡笑不語。


    忽明娜那樣的絕色,沒有一個男人能坐懷不亂。


    以陸延驍這般涼薄的心性,隻要她不願,梁兮恐怕連多見陸延驍一麵都費勁。


    “讓十九繼續看著,一旦忽明娜有什麽風吹草動,即刻匯報過來。”


    離桑開口,與那傳信的人道。


    那丫鬟領命離開,紅霞去外邊忙活為離桑準備晚膳,房中便隻剩下阿七一人。


    離桑看了她一眼。


    “阿七,你與十九原本同進同出,情如姐妹。”


    “今日我將她調走迫使你二人分離,你可有怨言。”


    阿七盈盈下跪,立在離桑麵前。


    “夫人,阿七的性命都是您的,怎會心生怨氣?”


    “您將十九派遣出去,自然有您的道理,阿七不敢妄自揣測。”


    離桑眉頭微挑,“我要你的性命做什麽,你先起來。”


    阿七聞言站起身,“夫人仁善,自然不會取阿七性命。”


    “阿七的意思是,可以為夫人獻出性命。”


    離桑對上她堅毅的目光,有些無言。


    也不知道白玉和青煉是怎麽訓的,忠心些有能耐就夠了,哪裏用得上要死要活的?


    “這幾日我便不出府了,你替我去外麵跑一趟。”


    離桑抬手將她招過來,將冊子上的一個名字著重點給她看。


    “詳查此人。”


    “他是上一屆科舉落榜的學子,明日傍晚前,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信息。”


    阿七仔細記住那個名為【李蘭序】的人,點頭領命。


    “是,夫人。”


    離桑擺手,“去吧,不要讓我失望。”


    這是她第一次給阿七交付任務,算是對她能力的一種考驗。


    阿七自然明白,也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


    離桑合上手中的冊子,閉目沉思。


    這是三皇子給她查的東西。


    根據記錄,這裏麵有三五個落榜書生,曾狀告過考官自己的試卷被人取代,而後他們的聲音便消失在吃人的官場之中。


    為什麽點出李蘭序,是因為他狀告的路子最正確,也最狠。


    在其他人四處奔走,各路求告的時候。


    他敲響了登聞鼓,滾過釘床,想要麵見聖上告禦狀。


    隻是可惜,書生體弱。


    他死在了滾過釘床後,麵見皇帝的路上。


    如今離桑翻閱書冊,從字裏行間便能看出端倪。


    這李蘭序究竟是死於體弱,還是其他……


    實在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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