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是當前整個東土大陸最強大的國家。而大唐的都城長安城,則是整個東土大陸最耀眼的明珠。長安城,六十七年前由稷下三賢之一的墨子大師親自設計,曆時近三十年修建而成。這個凝結了墨子大師以及諸多墨家門人心血和智慧的城市,被譽為是上古神族文明終結後第一個人造的奇跡。


    自從勵精圖治的女帝武則天登基後,更是圍繞著長安城興建官道驛站,以海納百川之態吸引著全大陸的目光。長安的開放和繁榮,甚至被認為超越了曾經一統東土大陸的大商帝國的國都——由神族設計建造的“朝歌”。


    初升的朝陽,驅散了飄渺的霧氣,將這個城市雄偉壯麗的輪廓逐漸勾勒了出來,而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為她帶來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根據蒼穹上群星的位置,長安被劃分成了一百零八個街坊,其中一東一西兩個集市,可謂是全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此刻,在擁擠的人潮中,一個俊俏可愛的少年正提著一小袋藥材,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在青石板大街上。


    少年名為夏雲清。他父親老來得到的獨子,然而遺憾的是,夏雲清的娘親在分娩那天就因難產而死,而老夏也在小雲清三歲那年抱憾病逝。無依無靠的稚童不得不交由他叔嬸撫養。他今年十二歲,一身幹淨的粗布衣服包裹著他瘦弱的身材。精致的鵝蛋臉上是一雙帶著笑意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有靈氣。而濃密分明的劍眉和挺拔的鼻梁,又為他平添了幾分英氣和剛毅。


    隻見夏雲清輕車熟路地穿梭在街坊商鋪之間,一路上還和不少街坊鄰居熟絡地打著招唿,最終駐足在臨近西市的光德坊內一間小酒家門口——正是他父親曾經經營過的,如今被他叔叔占據的酒家。


    清晨的酒家還沒開始營業,店門還虛掩著。少年正欲推門進入,店裏頭突然傳出一陣幾乎能掀起屋頂的尖銳怒罵聲,讓他不禁停下了動作:


    “娘的!老子平時包你們吃管你們住,有事派不上一點用處!今兒還把一筐碗摔碎了!一群廢物!廢物!”


    “掌櫃的,這事也……”一個年邁的聲音哆嗦著試圖圓場。


    “閉嘴,老鬼!下次你要再敢算錯帳,也帶著棺材板給老子滾!”被稱為掌櫃的人粗暴地打斷了老者的言語。刺耳的辱罵又持續了好久,直到響起了“蹬蹬蹬”的登樓聲音後才停歇。


    夏雲清在門口屏氣等了一會後,才輕輕推門進去:一個高瘦小二正在垂頭喪氣地打掃一地的碎碗,櫃台前年邁的賬房,正低著頭用幹枯的手掌擦著眼角。少年走上前,把藥材放在櫃台上,輕聲說道:“尤爺爺,你的藥……”


    老人聽見聲音,趕緊用袖口飛快地擦拭了一下臉,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小雲清來了啊,難得你還掛念著老頭子的病。”


    “真是的!大清早就發這麽大的脾氣,還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少年憤憤不平道,聲音有些揚起。


    “噓,小聲點!”年邁的賬房趕忙捂住夏雲清的嘴:“小雲清你還是快出去玩吧,要不然給你叔叔看見了又少不得打罵。對了,到傍晚記得迴來,我給你留了點好吃的,到時候和你的小朋友一起分著吃!”


    “尤爺爺……”


    老人顫巍巍地摸著夏雲清的後腦勺,慈祥地說道:“小雲清你是個好孩子,老掌櫃生前也待我們不薄。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老頭子總要幫你想點辦法的,每天吃那些剩飯醃菜怎麽行?好了,快去吧,我們沒事的!”


    正午的太陽照在夏雲清身上,可是他心裏依然感覺一陣陣涼意。此刻他正躺在河畔的青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柳枝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心事。


    “嘿,雲清!可讓我找到你了!”突然,一個更加瘦小的少年躍了過來,一把摟住了夏雲清,親切地說道:“你猜猜我今天聽到了什麽新聞?絕對勁爆!”


    少年有著不同尋常的長相——在亂蓬蓬的黑發間,居然豎著一對遠大於常人的耳朵,有半張人臉這麽大的毛茸茸的耳朵!少年名叫李元芳,十三歲,那對不同於常人的大耳朵,昭示著他的血統:他是一個混血魔種。在三年前那次震驚整個東土大陸的“魔種進長安”事件中,他隨著諸多混血魔種一起遷入了長安。然而在充滿艱辛和血淚的遷徙中,他失去了父母的音訊。


    李元芳從小就在長安街坊間做些瑣碎的打雜來養活自己,然而縱使在長安,也總免不了歧視和欺淩。正是在一次街坊少年的鬥毆中,夏雲清和李元芳雙雙成為了一夥惡少的目標,在抱頭鼠竄中兩個少年成了患難之交,而相似的身世更拉近了他們的距離,最後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看見夏雲清沒有迴應,李元芳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什麽李靖將軍又打了一個大勝仗啦;什麽大理寺新來了一個很厲害的長官啦;什麽東麵的魏地出現了一個絕美的舞姬啦;什麽秦國的太後又因為一根白頭發而殺人啦……這些八卦新聞都是李元芳憑借著那對聽力出眾的大耳朵,在茶館酒肆中偷聽到的。


    “喂,雲清你今天怎麽啦?板著臉悶悶不樂的!又被你叔叔打了?”李元芳終於停下了講述八卦,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望向明顯有心事的好友。


    “呐,元芳。你有想過以後要成為什麽樣子的人嗎?”夏雲清突然開口問道。


    “這個嘛~我希望以後天天有新衣服穿,天天有肉吃,天天能在軟軟的床上睡懶覺!嗨,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啦?”


    “元芳!你聽我說!”夏雲清猛地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無比認真嚴肅的表情:“我們為什麽一直要被我們討厭的人欺負?我們為什麽不能保護我們喜歡的人?我們為什麽不能吃肉穿新衣?都是因為我們太弱小了!我想好了,我要變強!我要成為大俠、成為將軍、甚至成為王者!”


    “雲清,你,你吃錯藥啦?”


    “元芳!你不也說過麽,咱們陛下曾經是一個普通女子,李靖大將軍以前也隻是個老百姓,他們可以,為什麽我們不行?嗯!以後我們每天都要訓練,我們要變強!”


    “可是怎麽訓練呢?何況我們還沒有地方……”


    “對了!城外不是有個沒人的破寺廟的麽?我們就去那裏!我想好了,以後我也不迴叔叔那了,就和你一起待在郊外!”


    “啊?”李元芳吃驚地張大了嘴。


    “元芳!就這麽定了!你先過去,我迴去拿點吃的就來找你!”夏雲清激動地一躍而起,一溜煙就跑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李元芳……


    夏雲清口中那個“沒人的破寺”名為感業寺,坐落在長安遠郊一個偏僻的地方。這個古寺早已成為了一個群鴉啼殘鍾,野狐臥朽龕的地方。深夜偶爾傳出的怵人聲響和點點綠光,更是讓這個破敗古寺成為了一個幾乎無人踏足的禁區。


    夕陽斂墟,此刻在感業寺門口的銀杏樹上,李元芳正扳手手指頭,百無聊賴地等著好友的到來。突然他耳朵一動:似乎聽到古寺裏有一男一女在對話!李元芳側耳聆聽,似乎是一個蒼老的男音和清脆的女音在吵架,等等!他們還說到什麽天書、長安、魔種!因為聽到了“魔種”一詞,身為混血魔種的李元芳頓時起了好奇之心,一躍而下悄悄往古寺的大門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古寺大殿裏到處是斷壁殘垣、蛛網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和發黴的氣味。李元芳憑借從殘瓦間散漏的星光和超人的感官,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各種障礙物,在殿裏繞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咦?怎麽會沒有人?難道真的是我幻聽了?算了,那就迴去吧!雲清等久了一定會擔心我的。”李元芳自言自語道。然而一隻腳才踏出門檻,一個威嚴蒼老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炸響:“冥頑不化!魔種隻會毀了長安!”


    李元芳頓時氣得渾身發抖!長安,是整個東土大陸,乃至全世界最包容的地方——她接納包容來自四麵八方的旅人和物產——對在很多地方被歧視,甚至被殘害的混血魔種們也張開溫暖的懷抱。正是長安,讓自己不必再整日活在恐慌之中;正是長安,讓自己能結交到了朋友;正是長安,讓自己第一次有希望!是誰要奪走我們的容身之地!


    “誰在……”李元芳忍不住大聲喝道,可沒想到“那裏”還沒來及說出口,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威壓驟然扼住了他的唿喊!那是何等可怕的威壓,李元芳感覺自己肺裏的空氣仿佛都被抽幹,渾身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意識就像暴風中的燭火一般搖搖欲滅。在昏迷前的一刻,他隱約聽到那個蒼老聲音在怒喝:“逆徒敢爾!”


    與此同時,夏雲清也拎著一包美食來到了古寺外,剛好目睹了一個驚人的異象:夜空中的點點星鬥,突然變得比往常閃耀萬倍,炫目的星光猶如瀑布一般衝擊而下,把之前一片漆黑的古寺照耀地絲縷可見,並且一陣水波般的金色光暈緊隨而至——讓夏雲清瞬間失去了意識,一頭栽倒在茂密的灌木叢中!


    光暈散開後,繁星又恢複了正常。而在殘破古寺的大殿中,瞬間閃出了兩個身影:一襲金色龍袍的窈窕女子,精美的妝容和無雙的氣質,讓人根本無法準確猜測出她的年齡。女子仍保持著傲然站立的姿勢,然而額頭沁出的汗水和起伏的胸膛,以及微微淩亂的發髻,暴露出了她此刻的逞強。


    而另一個跪倒在女子麵前的便服男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微臣罪該萬死!沒有按照計劃及時準備好陣法!讓陛下冒此風險!”


    陛下!夜裏出現在這荒郊廢墟的,居然正是大唐的主宰,女帝武則天!


    沒有在大明宮就寢,卻意外出現在此地的武則天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狄卿平身。此非卿之過。師尊的實力著實遠超朕的想象,或許陣法隻要有所苗頭就會被師父察覺。”


    定了定神,武則天眼神複雜地看著昏迷倒地的混血魔種:“也是機緣巧合,這個小魔種憑借自身特殊血統,居然能聽見結界中我們的對話。而他那一嗓子讓師尊居然出現了刹那的分神,機不可失,朕便當即使用了‘星耀封印’。真是諷刺,師尊他一輩子都對魔種厭惡不已,沒想到到頭來被封印在了一個魔種身上!”


    “此人如何處置,還望陛下明示!”


    一向殺伐果決的武則天也出現了一絲躑躅,半晌後她才緩緩道:“這個封印術,是朕從摘星樓出土的殘篇中發現的秘術,然而記載並不全麵,朕也不清楚把師父封印在活物身上會起什麽變化。這小魔種就交給你看管,稍有異常,斬立決!”


    “微臣領旨!”


    然而一閃而逝的君臣,也許是剛經曆了過度的緊張和專注,居然沒有察覺倒在灌木裏的夏雲清,以及他胸前那,閃爍幾下金光後便歸於黯淡的古樸玉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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