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光線昏暗的倉庫,隻有一個燈泡孤零零的被電線拉扯著垂落下來。有風的時候,本來就昏黃的燈光明明滅滅的、左右搖擺,讓這個安靜的大房子更加可怕了。


    倉庫最開始的時候是絕對安靜的,安靜的能聽到倉庫一角滲水的聲音。等你走近了,就能看到一個被綁在的椅子上,用膠帶封死了嘴巴,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男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男人被燈光和倉庫的濕冷刺激的慢慢恢複了意識。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倉庫外麵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


    高跟鞋踢踢踏踏的由遠及近,從聲音上能聽出來,這個女人穿著的高跟鞋鞋跟很細。蓋文的意識漸漸蘇醒。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是維多利亞的又一次恐嚇。


    用‘又’這個字眼是因為自從當初蓋文幫維多利亞做下了那些事情之後,這些年就麵對著持續不斷的各種麻煩。當初蓋文願意幫忙是應為維多利亞靚麗的外貌、姣好的麵容和她楚楚可憐的請求。


    雖然從那個時候開始,維多利亞的請求就和純潔善良沒有關係——在自己的男人茶杯裏加料,什麽女人會做這樣子的事情。不過有些人就好這一口,比如蓋文,早幾年的時候,他愛極了維多利亞毒寡婦、美人蟒的樣子。


    不過隨著年歲的增長,和蓋文從事同種類犯罪的人越來越多。蓋文從行業最佳變成了行業前輩。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麵,維多利亞的實力慢慢累積,一些知道她早起秘密的人秘密遭到了清理。


    蓋文還算是餘威猶存,這次還幸運的上了莫裏亞蒂的幸存名單。


    當穿著高跟鞋的女人走到蓋文的麵前的時候,刺眼的燈泡讓蓋文的視線有些模糊。視線中的女人就好像鍍上了一層光暈,她有一頭漂亮的深色長發真的非常漂亮蓋文確實有些貪戀美色的小毛病,這也是他掉在維多利亞甜蜜毒藥的陷阱裏的原因。


    可是當蓋文看清了來人的臉龐的時候,他才是真的嚇到了。


    ——你!維多利亞!


    蓋文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維多利亞畢竟已經不年輕了,走端莊路線的她也不會在步入中年之後的突發奇想的給自己染上一頭黑色的頭發雖然這樣其實挺漂亮的。


    然而麵前的這個既然不是維多利亞、她的女兒索菲亞蓋文也親眼見過,那這個和維多利亞長相神似的女人是誰?蓋文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好在這個時候綁架做了一個符合她身份的動作。凱瑟琳彎腰,硬生生的撕掉了蓋文嘴上的膠帶,這個行為扯下了蓋文很多細碎的胡渣子,疼的他齜牙咧嘴了很長時間。


    恢複溝通能力的蓋文失聲驚叫:“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哪?!你和維多利亞是什麽關係?”


    事實上,能夠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都不愚蠢。蓋文的心裏麵隱約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當初維多利亞虐待自己的小女兒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這些人中,還有少數人知道那個被稱為‘老好人最後的反撲事件’的故事。


    ‘老好人’說的自然是沒有選好妻子的諾蘭先生。‘最終的反撲’大致的意思是諾蘭先生用一定的籌碼保下了凱瑟琳,讓她能夠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那件事情出乎了維多利亞的醫療。那個女人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丈夫原來還是有些能耐的。可惜諾蘭先生當時中毒已深,他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維多利亞的事情,就一命嗚唿了。


    後來維多利亞怎麽做都沒有追蹤到她小女兒的蹤跡。很多人都以為她是不可能活下來的,畢竟那個女孩子童年慘遭虐待,後續也不會有什麽人仔細的保護。就算她活下來了也沒有道理能找到蓋文,如此光鮮亮麗的站在他的麵前啊!


    蓋文的話讓凱瑟琳笑了笑。凱瑟琳和維多利亞長的其實並不是很像,凱瑟琳有很多地方更像是諾蘭先生,不過凱瑟琳的鼻子和維多利亞相似,都是高高在上、又非常古典的樣子。


    蓋文一時眼花,等他定了定精神,也就沒有那麽慌張了。


    蓋文掙紮了幾下,很快放棄了這個行為。他更傾向於知道麵前這個女人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隻要能讓他脫身,一切都還好說。


    然而女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什麽話來,她從自己的包裏拿了一副風景畫出來,找了一個破舊的桌子,仔細的擦了擦,支在了桌子上。


    畫像的方向就對著蓋文的正臉,從角度上來說應該剛好能把兩個人的活動看的一絲不漏。然而那確實隻是一副畫像,不是鏡子,也不是攝像機。


    蓋文的心咯噔了一下。綁票隻有兩種情況,撕票和放人。這兩者之間也是有蹤跡可循的。一般來說,綁票的家夥是為了達成某種要求,他們很快就會提出自己的需要來,好讓本人或者家屬完成。撕票的情況各自不同,有時候是因為惱羞成怒,有時候是因為人質看到了綁匪的樣子!


    蓋文的心緊了緊,他有些擔憂自己的猜測,於是語速飛快的質詢了更具體的問題:“你是誰?你想要什麽?你的上家是誰?”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嘛?並沒有什麽上家。”凱瑟琳放好斯內普的畫像,反問了一局之後也沒有多少繞圈子的興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凱瑟琳諾蘭。從名字應該能夠看出很多東西來,我就不多做什麽解釋了。”


    “好的,諾蘭小姐。你想要知道什麽?你又是怎麽把我弄過來的。”蓋文的眼珠子轉了轉,半真半價挺了挺胸。


    “這個你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就問你當初你參與毒殺諾蘭的人都有哪些。你們的分工合作是什麽。不要存有什麽僥幸心理,我這裏已經有了一些資料了。如果你嘴裏說出來的有一個地方對不上號的,你就沒有如果了!”


    凱瑟琳說這樣的話看似沒有什麽威脅。蓋文油滑的視線在凱瑟琳身上劃過一圈。他看凱瑟琳沒有帶上兇器,隻有一個切水果用的水果刀——凱瑟琳確實是一邊說話一邊在切水果。


    “我讓我想想。”蓋文試圖拖延時間。他很不情願的說出了幾個之情者的名字。


    “很好。你這麽積極的配合我,是想要讓我放過你不是嗎?”凱瑟琳用一把小水果刀順利的削了一個連皮的蘋果。


    “是的。我也可以為您工作,如果您要報複的話,我也可以提供幫助。”蓋文看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這個諾蘭的資曆畢竟還淺,少不得還是和當初的諾蘭先生一樣好哄簡直一點都沒有遺傳到維多利亞的陰險冷酷。


    “幫我?”凱瑟琳側側頭,順著他的話問道:“你覺得我要怎麽對待那些背叛者呢?”


    蓋文本來已經放下的心因為凱瑟琳的這個問題又重新懸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問題的答案,好像也領悟了凱瑟琳的意思。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更加慌張。


    “算了。”凱瑟琳歎了口氣,不再逼問蓋文。“或許溫和的手段對你並不適用,那麽我們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決心吧。”


    凱瑟琳就用手上的水果刀在蓋文的手臂上劃出了淺淺的痕跡。就好像裁縫給布料描線一樣,淺淺的傷痕看看戳破表皮。蓋文隻覺得有點輕微的刺痛,這種實際行動實在輕微的讓人發笑。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了。凱瑟琳第一刀留下的傷痕上麵血珠還沒有流幹。下一刀就用力到直接透過了皮肉,刀尖在骨頭上擦過。


    疼痛感因為凱瑟琳緩慢的動刀而不斷放大延長。蓋文很額頭冷汗直流,凱瑟琳的聲音化作一個個單詞在他的耳邊炸響,甚至算得上天真縱容:“不要拿死人的名字糊弄我。我要知道當初維多利亞找的其他人啊如果你現在不幫我的話,我就把你給分割利落,好好處理。你可要想想清楚,維多利亞那個人到中年的老女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付出這麽打的代價。”


    凱瑟琳話音落地,沒入蓋文胳膊的刀也被利落的抽出。凱瑟琳艱難的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被劃傷的地方都避開了動脈的位置,這是純粹的在血肉裏翻攪,血流出來很多,卻不算失控。隻不過再不滿足這個女人的要求的話,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的。


    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清晰的認知是最大的美德。深諳此道的家夥立刻做出自己的判斷。在沒有比他現在說話更快的語速了,蓋文就像是手勢嫻熟的家庭主婦給自己的小女兒編辮子一樣,不但嫻熟無比,而且很有條理的把所有他知道的、和維多利亞相關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這個叫凱瑟琳的女人讓他從心裏感到恐懼。這種恐懼是她的行為產生的,對待人體像是對待蘿卜白菜一樣,這種情況蓋文從來沒有見過,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親身經曆。


    但等他被這波恐懼驅趕著說完所有自己所熟知的消息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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