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向後推移三四個小時。熟睡的人也都從夢中醒來。當他們坐到自家的餐桌前,準備在飯前閱讀一下報紙。這個時候,他們驚訝的發現,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聖誕之前的樣子了!


    哦!我的上帝!有人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看到今天報紙的頭條是真的——大爆炸、各區的搶劫案件···昨天晚上就發生了這麽多大事情!


    等這些人打開電視之後,各大電台媒體也確實在報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脫口秀主持人辛辣低俗的語言諷刺執政黨的不作為。首相上台發言,表示團隊會盡最大的努力完成善後處理的工作。


    蒼白的陳詞濫調和往日出事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不至於引人反感,但也沒有什麽別樣的煽動性。


    但問題是,這次可不是什麽地震海嘯颶風,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恐怖襲擊。就在倫敦,在一個生活區,炸彈把一座酒吧炸傷了天!發生了這種事情,用‘目前還在調查’這種言語來搪塞,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好在很快,電視上就刊登了事件的最新進展:銀行的搶劫案在事發後三個小時就被追迴,其他的小案件也都按照程序被追究責任。


    到中午的時候,就隻剩下大爆炸的問題還在調查之中了。


    凱瑟琳一覺睡過了頭,等她醒過來,把昨天晚上參加宴會的妝卸掉,脫掉那身皺巴巴的禮服,換上風衣和長筒靴。冬天的早晨並沒有那麽容易起床。


    尤其是在凱瑟琳和安娜裝修好了房子之後——地暖設備源源不斷的供應熱量,柔軟的羽絨被和溫馨的房間裝飾,讓人恨不得變成一床被子,永遠和大床相依為命。


    凱瑟琳今天計劃到對角巷去一次。但等她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凱瑟琳隨手找了一個禮品袋,裝上之前在巫師界定做的長袍,預備到對角巷去換。


    出門之前,凱瑟琳在更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保自己看上去沒有熬夜之後再晚起的頹廢感。


    安娜這個時候已經上完一個早班了。她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吐槽凱瑟琳:“徹夜不歸,我都懷疑你昨天也參加了炸彈爆炸的案件了!不過看看你的樣子···還是算了吧。”誰家的犯罪份子會下午兩點鍾才起床的,等凱瑟琳準備好作案了,估計樓下便利店都關門了。


    凱瑟琳假笑了一下,沒有迴頭,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可別提有多精彩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大快人心。”


    想象麥克羅夫特聽到‘飛機’這個單詞的時候可能會出現的難看臉色。真遺憾,當時她竟然沒能和麥克羅夫特麵對麵的交談,沒能看到他被人威脅的時候的表情。


    安娜從不過問凱瑟琳去了那裏。她又找了本雜誌打發時間。


    等凱瑟琳的手已經夠到了門把上,安娜突然想起來:“哦!對了。樓下有你的信件。我放在你的床頭櫃上了,等你迴來之後記得拆開看看。”


    凱瑟琳停頓了一下。隨意的點點頭,打開了房門。


    麥克羅夫特在辦公室一直工作到現在。首相這次破釜沉舟,給了麥克羅夫特很大的權力。


    大權也同樣意味著龐大的工作量和巨大的責任。一個上午的時間裏,辛西婭的電話就沒有停頓過。不同的文件交匯到女秘書的手中,再由辛西婭提供給麥克羅夫特。


    大英政府的案頭上的文件堆積如山,相對應的,他的電腦裏也儲存了很多不同的內部文件。


    ——昨天晚上和凱瑟琳的合作相當順利。


    ‘合作’。真是一個粉飾太平的詞匯。


    麥克羅夫特合上一份關於銀行搶劫案件的後續調查。凱瑟琳諾蘭這個名字在其中被提出了三次。


    麥克羅夫特在凱瑟琳的名字下麵打了個圈。這種標記表明高度重視。大英政府在這個忙碌的早晨,記憶宮殿裏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已經故去的諾蘭先生。


    諾蘭先生當初的辦公室就是這裏。而那個時候,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還隻是一個小卒。諾蘭的死是一個警醒,這位先生在人生中最後的一個階段裏,力挺福爾摩斯——他給麥克羅夫特安排過一個秘書長的工作。


    沒有什麽實權,但非常受人尊敬。這個職位是麥克羅夫特的第一個踏板,因為有這份履曆的關係,麥克羅夫特後來陸續在國防部、mi6掌管過實權,最終走到現在的地位上。


    福爾摩斯的記憶宮殿永遠不會褪色。時至今日,諾蘭先生的樣貌被記憶成一幅逼真的油畫,掛在記憶宮殿走廊的牆壁上。


    畫中的諾蘭先生有一雙深邃的、如同藝術家的眼睛,他的眼神寬容而悲戚。


    ——麥克羅夫特曾經在很多人手下工作過。他的工作能力異常突出。絕大多數的政客都希望自己的手下能有一個如此忠心,又聰慧能幹的手下,他們壓製你的提升,竭盡全力離的把你留在身邊。


    用那種一顆糖果加上一棒子的拙劣手法,以為能讓人感恩戴德。這些人愚蠢,但也很聰明。


    諾蘭會給你提升的機會,並且樂於你成為他的同僚而不是下屬。這個男人有著不屬於政治家的天真,而這份天真最終導致了他的覆滅。


    隻要想到諾蘭死後,那些受過他扶持的人都轉而幫助維多利亞,顛覆諾蘭這個姓氏,就能看出,沒有報償的憐憫並不適用在叢林法則籠罩下的政治舞台。


    幸而凱瑟琳諾蘭不是這麽一個人。


    這個諾蘭隱藏的足夠深,一個秘密下還有另一個。麥克羅夫特想到昨晚得到的一些情報——這個女人並不是如同外表一般無害,同樣,也不是最開始演繹出的那樣,凱瑟琳是維多利亞的女兒,在那種無害的外表下,她也有一顆沉睡的、淩駕於人上的心。


    麥克羅夫特翻開另外一份文件,黑酒吧的調查進入了一個死角。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莫裏亞蒂的陰謀,但那場爆炸毀滅了一切,整片社區都成為一片焦土,部分地鐵受到衝擊,必須停業評估安全性。


    住房的問題或許是次要的,在這場巨大的混亂中,很多權力都會被改寫。


    桌麵上的紅色電話響了,讓人煩躁的是,麥克羅夫特的手機也響了。


    打電話過來的應該是某位高層,而手機顯示的來電人則是自己的幼弟。


    不需要做任何的權衡。兩害取其重——不接夏洛克的來電,那麥克羅夫特很可能又要到收容所裏去接自己的弟弟,想想媽媽會出現的反應···


    麥克羅夫特的心裏哀歎了一秒鍾,他拔掉紅色電話的電話線,按下手機的接通案件。


    “你可以發信息找我,還是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斷奶的孩子,希望你忙碌的長兄能給你些許的安慰?”


    典型的福爾摩斯兄弟式開場白。這種把真心隱藏在強硬諷刺的言語之下,把有刺的一麵展示給自己最關心的兄弟的交流方式,不知道被旁觀者私下吐槽了多少次。


    但這對兄弟之間的交流方式依然我行我素,這種尖刻的對白仿佛都成為某種忙裏偷閑的小情_趣。


    手機那頭,小福爾摩斯撇了撇嘴。他坐在貝克街二樓柔軟的沙發裏,膝蓋上攤著一份今早的報紙。報紙的抬頭自然是諷刺政府的工作不力。


    “你知道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你阻止我的話,我至少還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那你現在有什麽發現呢?”麥克羅夫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在電腦上做一些輸入。


    “凱瑟琳除了是個巫師,她還有很多有趣的小秘密。”夏洛克的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你來求我啊~’的嘚瑟情緒。


    麥克羅夫特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甚至懷疑自己的兄弟又嗑藥了。


    但言語上,兄長的威嚴不可摒棄,不管好奇心是不是被夏洛克提升起來了,麥克羅夫特的語氣平平,用毫不在意的語調說:“那你就自己保護好那些小發現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重要的事情?你減肥減得成功嗎?還是你的發際線又往後了!”夏洛克噴了口氣,不屑的說:“你不讓我插手爆炸的事情,至少要找一件同類的事情來讓給我打發時間。你欠我的!”


    麥克羅夫特打字的手停頓在鍵盤上。光標閃動的地方,正好有一個單詞——艾琳·艾德勒。


    “我想確實有這麽一起案件,可以讓你忙碌一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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