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沒有在棋盤上畫線,而他卻能看到線,這些線條,是淡藍色的光痕,緊密貼合在棋盤上,他要做的,僅僅是控製自己的力道,沿著光痕去刻。


    當然,他確實是有些實力的,不然也刻不好,就像木匠講解的那樣,這是門手藝,是一門技術活。


    接下來是棋子的雕刻,李承乾拿起一顆棋子木胚,仔細觀察起來,不得不說,木匠還是下了功夫的,他帶來的木板,棋子木胚,都是打磨的差不多,就隻剩下雕刻的那種。


    木匠見李承乾拿起棋子木胚,他本著敬業精神,亦或是最後的倔強,道:“這棋子的雕刻,真的是很有難度的,它的難點在於,需要在極小的範圍內……”


    李承乾一揮手:“你煩不煩?每次我要動手的時候,你就在那裏bb個不停,就不能仔細看我怎麽做嗎?”


    木匠尷尬,隻得閉嘴不言。


    李承乾左手拿住木胚,右手緊握刻刀,他還真的感覺有點別扭,在巴掌大的棋子上刻字,果然需要技巧和熟練。


    他強行壓住內心的別扭,思考第一個刻什麽字,最後,他決定刻卒這個字。這個字很符合他的心境,來到這裏,他無路可退,就像這個卒一樣。


    想到這裏,李承乾不免有些感慨,閉上眼睛,醞釀情緒,他的這種情緒影響到其他人,所有人都是有點莫名的憂傷感覺。


    李承乾睜眼,深吸一口氣,開始雕刻,他刻的很快,實心硬木在他這裏,如同泥巴一樣軟,雕刻起來一點不費力氣。


    刻好之後,他還是老動作,吹掉上麵的木渣,拿起來看看,在他自己看來,不說別的,起碼看著很舒服。


    “殿……殿下,能否給我看一下?”木匠說話的時候,聲音都開始顫抖。


    李承乾把棋子遞給木匠,木匠仔細看起來,越看越驚訝,這個字,有靈魂,他刻的字不差,但缺的,就是這種靈魂,有了靈魂,字才是好字,才是藝術。


    他仿佛從這個字上,看到一個小卒,明知前路艱險,一去不迴,仍然前行的身影。哪怕不會雕刻的人,也看出來這個字刻的不錯,很有感覺。


    接下來的時間,李承乾開始加速雕刻,拿起棋子木胚,兩手翻花,片刻就刻好一個字,等每個棋子刻完,圍觀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實在是太快了,看李承乾刻字,就是一種享受!剩下的,就是給棋子和棋盤上漆,這件事,由木匠親自去做。


    “字是紅色和黑色的,棋盤的線,是黑色的。”李承乾道,“至於棋盤和棋子的顏色,就用接近木頭的顏色吧。”


    “是。”


    木匠開始上漆,他的動作很慢,做的很精致,實在是李承乾刻的字太好了,他不想讓自己上漆失誤,影響整體的效果。


    按照李承乾的要求,木匠上漆的順序是先把棋盤和棋子整體刷成棕黃色,哪怕刻痕地方也是一樣,等整體刷完,稍微晾幹,再給線條和字上色。


    “看清楚,兵相帥是紅色,卒象將是黑色,其他的字一樣,五五開,分別上色。”李承乾道。


    這細節上麵的問題,他需要詳細的解釋,不然以後,就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了。


    木匠點點頭,開始用紅色和黑色的漆給棋子上色,等所有的棋子都上好漆,李承乾好奇用手摸摸,幹的挺快的。


    “不錯。”李承乾道,“梨兒,給他賞錢。”


    梨兒當場解下錢袋,給木匠賞錢一百,木匠急忙道:“殿下,太多了,這雕刻的活計,大多是殿下做的,小人隻是上漆,一百錢太多。”


    “沒事,就算賞你的了。”李承乾道,“我自己雕刻,也算是玩的開心,玩的開心比什麽都值錢。”


    木匠汗顏,太子殿下果然天人,隨便玩玩就如此厲害,不如……


    木匠道:“殿下,小人明日給您送一套雕刻工具,希望殿下不要推辭。”


    “額……行吧。”


    想要這東西,李承乾隻要說一聲,自然有人去給他弄,不過木匠既然要送,那就讓他送吧。


    而木匠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厲害的雕刻天賦,不如就順水推舟,送一套工具給他,將來說不定,木匠的地位都會提高!


    這就是木匠想多了,沉迷木匠活的皇帝並不會讓木匠的地位有多麽高的提升,這是曆史告訴我們的。


    再說了,李承乾最多就是把這個當作一次手工,至於愛好,還差得遠。


    木匠離開,李承乾右手食指按在棋盤上,想試試這棋盤到底幹了沒有,一開始,貌似是幹了,但他不信邪,非要試個清楚。


    用上力氣一按,這下好了,按了個手指印。


    “……”


    李承乾愣住,看著自己新印的指紋發呆。


    就像是有的玻璃杯,寫著不易碎,有人就非要試試到底是怎麽個不易碎,摔都不過癮,還要用大錘砸,砸一兩下不過癮,非要砸碎,而砸碎之後,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不易碎的玻璃杯,確實要拿大錘砸,才能砸碎。


    眾人看著李承乾的傻動作,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很難受。


    李承乾看看門口,木匠早就沒影了,他總不能讓人再去叫吧,那樣就顯得太沒麵子。


    不過梨兒並不在意這個,她關心道:“殿下,要不要我去追那個人?”


    “不用了,這個叫做不完美的完美,天地本不全,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棋盤。”李承乾掃一眼眾人,覺得不太對勁,“我這叫簽名,按上手印,證明這個棋盤是我的傑作,你們明白嗎?”


    他說完,惡狠狠看著周圍的侍衛,侍衛們都是慌忙點頭:“殿下說的對,殿下真是想的周到!”


    李承乾大為滿意:“梨兒,來,陪我下一盤。”


    “殿下,我不會。”


    “沒事,我教你玩。”


    侍衛們識趣離開,他們可不想惹惱李承乾。


    由於之前手指印的原因,李承乾這次變的很小心,不敢用力,而不用力拿棋子砸棋盤,這象棋的快樂就少了一半。


    少了一半的樂趣要找迴來,就隻能在別處找,李承乾看看四周,也就隻有梨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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