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大明朝,姓朱的一人說了算。


    說什麽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過是給打工仔一些優待而已。


    當皇帝老子想要辦你的時候,你是逃不掉的。


    哪怕你每日每夜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中度過,哪怕你在工作中從不犯錯,人家也能隨便找個由頭把帽子扣到你頭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充其量,念在張皇後和仙遊公主的關係,這條小命給你留下,被貶為庶人,了此殘生罷了。


    可是,張鶴齡不想被貶啊,錦衣玉食的生活多滋潤啊,自己才二十四歲,放在現代社會也就是大學剛畢業,也就是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日子還長著呢。


    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如同自己跟寧王講的話一樣,是想死,還是活著?


    又想活著,又想要封地,怕是不可能。


    想死倒是容易,可問題是,自己不想死。


    思來想去,如今已經是無路可退了。


    “陛下,臣準備將夷洲島交還給朝廷,但是,凡事總要有個過程,給臣一些時間吧。”


    弘治皇帝臉上的陰霾突然消散,問道:“多久?”


    “這個不好說,三五年吧,起碼要有個過渡,總不能讓別人在背後說陛下氣量小,答應給出去的封地還要拿迴去。”


    弘治皇帝臉上騰一下紅了,這不是明擺著說朕氣量小嗎?


    罷了罷了,隻要你能將夷洲島還迴來,這些旁枝末節就不追究了。


    “朕給你一年時間,想個合適的理由,把夷洲島交還給朝廷,這個理由必須充分,你懂了嗎?”


    合適的理由,就是告訴你,不能讓別人覺得是朕小氣,要讓別人知道,封地是你自願還給朝廷的。


    或許大家都很清楚,這裏麵是怎麽一迴事,但是麵子工程一定要做好,起碼不能讓人挑出理來。


    就如同老朱同誌殺功臣一樣,雖然你有免死鐵券,但是,你謀反,按照約定,我一樣可以殺你。


    至於你是不是真的謀反,隻要名義上是就行了,真實情況究竟如何,又有誰在乎呢?


    “微臣遵旨!”


    張鶴齡哪裏還敢說半個不字,這可是性命攸關,不認慫是不可能的。


    弘治皇帝的臉色緩和下來,說道:“你放心,朕有生之年,定保你張家世代周全,哪怕你有作奸犯科之舉,隻要不是謀反大罪,絕不會傷你性命。”


    張鶴齡聽明白了,這番話無疑又是一張免死鐵券,不同的是,這張鐵券有年限的,有效期僅限弘治朝,過期作廢。


    代價是,必須交出封地。


    誰說的弘治皇帝是仁義之君,你給我出來,我要打死你!


    帝王之術,心不可測。


    張鶴齡迴到家裏,情緒有些低落,封地要沒了,換成誰心裏能高興得起來?


    罷了罷了,以後隻做個混吃等死的逍遙公侯好了。


    什麽建設大明,什麽科技興國,統統滾犢子吧!


    老子迴家睡大覺去!


    小娟自從產期恢複之後,馬上就閑不住了,現在是府上後勤大管家,將一些瑣碎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每天張鶴齡一迴家,就端著臉盆毛巾過來服侍了。


    雖然還沒有名分,但是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小娟的地位甚至不低於公主。


    仙遊公主既是當朝長公主,又是靖海侯的正室,大家看到公主,更多的是恭敬,但是看到小娟,卻更多是親切。


    深受老爺寵幸,卻每天還將自己看做是丫鬟一般忙裏忙外,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對待下人也沒有一點架子,就算你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


    “老爺,今日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張鶴齡苦笑一聲,說道:“你都看出來了?”


    “老爺迴家一直板著臉,還唉聲歎氣,不像平日的風格啊。”


    “那你說說,我平日裏是個怎樣的人?”


    “嗯……”小娟想了想,說道,“奴婢說不好,就是讓人感覺很踏實,無論發生多大的事,就算天塌下來,隻要有老爺在,也不會擔心。”


    張鶴齡笑笑,道:“你倒是挺會誇人,天塌下來,老爺我也沒辦法啊。”


    “奴婢嘴笨,不知道怎麽形容。”


    “以後,不要再奴婢奴婢的了,你現在也是府上的女主人之一,隻是礙於皇家顏麵,現在還不能給你名分,也著實委屈你了。”


    小娟趕忙迴道:“老爺可不要這麽說,能夠留在老爺身邊,奴婢就知足了。”


    張鶴齡心中一動,問道:“你最遠去過哪裏?”


    小娟想了想,說道:“小時候跟著老老爺從興濟老家到京城,之後再也沒離開過了。”


    “你想不想去海上看看?”


    “海上?夷洲島嗎?”


    “對,就是夷洲島。”


    小娟仰著頭,想了想,說道:“二老爺說,夷洲島四季如春,有很多漂亮的花鳥魚蟲,還有一種叫椰子的水果,外殼硬的跟石頭一般,人們砸開外殼,喝裏麵的汁水,很甜。”


    張鶴齡撇撇嘴,道:“這小子怎麽隻會嘴上說說,都沒給你帶幾個迴來?”


    小娟趕忙說道:“二老爺給奴婢帶了一枚洋人的金幣,很漂亮的。”


    “他可帶了好多,就給你一個?”


    “老爺可別這麽說,二老爺已經很有心了,聽說啊,他親自押著大船遠航,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國外的人,奴婢覺得,二老爺做事風格越來越像老爺了。”


    “是嗎?”張鶴齡還有點詫異,自己怎麽沒察覺呢?


    “二老爺以前玩世不恭,性子急躁,現在做事有板有眼,頗有老爺的沉穩。”


    “是啊,他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張鶴齡嘴角掛起一摸微笑,“如今卻獨自撐起這麽大的攤子,看來,他也成長了。”


    對於張延齡,張鶴齡一直很擔心,據史書記載,這家夥壞的流出水來,甚至比自己還要壞。


    咦,我為什麽要說“還”?


    不對啊,我現在是好人啊!


    記憶有點混亂,曆史已經改變,張延齡也不在原來的軌道上,有王守仁、戚景通、俞元讚等人監督,就算他想作惡,怕是也不會得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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