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一聽此言,滿臉的激動,有戲啊!


    “對對對,從來沒有發生過!”


    “就怕動靜太大,南昌城的百姓……”


    “王府確實什麽也沒發生啊!就是昨晚放煙花的時候不小心走了水,沒關係,已經撲滅了。這件事,南昌城的百姓都知道。”


    張鶴齡不禁暗笑,真是老油條啊。


    “那好,請寧王爺即刻上奏陛下,主動要求撤銷藩地,從此以後,在京城定居,終身不踏出京城一步。”


    “這……”


    寧王和朱宸濠爺倆對視一眼,如果這麽做了,不就是徹底沒戲了嗎?


    張鶴齡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如果連這點表示都沒有,很難讓人相信寧王殿下的誠意。”


    寧王心中非常糾結,張鶴齡說得很清楚,自斷後路,可以給你留一條命。


    若不然,前方就是死路一條。


    怎麽選?


    肯定不能眼睜睜地去死啊!


    但是,也不能自斷後路啊,到時候就算能保住性命,也沒有東山再起的資本性了!


    如果還想要希望,命就沒了。


    斷了念想,還能活命!可是寧王一脈世代經營,多年的處心積慮,就這麽放棄了,真的不甘心啊!


    張鶴齡神色肅顏,說道:“我最後說一次,如果寧王爺肯上書自撤藩地,自此以後定居京師,這幾日發生的一切,我就當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寧王眉毛都擰成麻花了,這是從自己身上硬生生往下割肉啊!


    “靖海侯,藩地不能撤,除此之外,本王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寧王殿下,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現在我冒著欺君罔上的風險在幫你,不是圖你迴報,而是不想看到無辜的人被你牽連,徒增殺戮。同樣的,我出兵突襲王府,也是不想看到無辜百姓陷入戰火,生靈塗炭。說句心裏話,我由衷地希望這件事能和平解決,但是,你若還想著爭權奪位,今日的談話就當沒發生過。”


    說完,張鶴齡轉身就走。


    寧王趕忙拉住張鶴齡,說道:“靖海侯且慢,本王答應你!”


    張鶴齡迴頭,問道:“向陛下上奏,自撤藩地,永居京城?”


    寧王閉著眼點點頭,雖然是真不舍得,但是,沒得選啊!


    “劉大人!”張鶴齡轉身說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想要和平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如此,我張鶴齡做事,無愧於天地,你若是覺得我欺瞞陛下,你可以上奏,但是,天顏一怒,徒增的這許多殺孽,可都要算在劉大人頭上。”


    劉健也十分糾結,從朝廷的角度來看,張鶴齡確實有欺君之罪,但是,他的出發點是好的。


    正常來說,你敢有謀反行為,必定是誅九族,沒得商量。


    “九族”上自高王母、下至玄孫,即玄孫、曾孫、孫、子、身、母、王母、曾王母、高王母。這一套算下來,至少要有幾百人喪命,而這些人大部分是無辜的,隻是受到牽連。


    如果寧王能夠主動認錯,撤掉藩地,定居京師,以弘治皇帝的性格,是不會趕盡殺絕的。


    張鶴齡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喜歡給人出難題?


    早就聽說此人做事別具一格,想一出是一出,關鍵是他每次的選擇都是正確的,你說氣不氣?


    來的路上,得知他要出兵襲擊王府,劉健感覺這人瘋了。


    但是,張鶴齡還真幹了!


    結果證明,人家又一次賭對了!


    拿到了寧王謀反的證據,此前做的任何不合理的事,都變成合理的。


    那好吧,寧王也抓了,證據也拿了,咱們迴京複命唄?


    不,張鶴齡又要放棄這些證據!


    謀反啊,天大的事,你也敢包庇?


    再一聽理由,為國為民,大公無私,你還無法反駁!


    劉健咧著嘴琢磨了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老夫雖然看不慣你的做事方式,但是為了天下安定,這一次聽你的,出了事,老夫與你一起承擔。”


    張鶴齡行了一禮,說道:“劉閣老大仁大義,在下替免遭災禍的無辜百姓謝過!”


    劉健迴了一禮,說道:“辦法是你想出來的,要謝也應該是謝你。”


    張鶴齡笑笑,然後迴身喊道:“戚景通!”


    戚景通小跑過來,行禮聽令。


    “寧王爺即將動身前往京城,從現在開始,你帶幾個人守在王爺身邊,防止有些賊寇對王爺不利。”


    “屬下聽令!”


    寧王無奈地搖搖頭,從現在開始,徹底沒有自由了!


    終於將寧王的事處理完了,張鶴齡長出一口氣,邁步迴到前院,這邊還有個麻煩事沒解決呢。


    婁素珍還在哭,張鶴齡蹲下來,說道:“沒事了,別哭了。”


    “民女隻求靖海侯放過上饒婁氏一脈……”


    “你這人怎麽這麽腹黑呢?”張鶴齡忍不住問道,“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對你家不利?”


    “自古爭權奪利,難免有枉死的犧牲品,民女對靖海侯多有不敬,現在隻求一死,還請……”


    “停!我再說一遍,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去跟你未婚夫說說話吧,他們很快就要動身去京城,以後都不會迴江西了。”


    “啊?”婁素珍愣住了。


    張鶴齡站起身,看了看周圍,問道:“剛才是哪位兄弟出手?”


    沒人答話,張鶴齡又問了一遍:“剛才危急關頭,出手擲石子的,是哪位兄弟?”


    這時,孫虎走捏著一顆石子走過來。


    “你擲的?”張鶴齡疑惑地問道,“不對啊,當時你在我後邊,那石子是從前方飛來的。”


    孫虎說道:“大人,你看這顆小石子像什麽?”


    “像什麽?”張鶴齡接過來,隻是一顆扁平狀的鵝卵石,挺圓滑的,上看下看,也沒看出像什麽。


    “大人仔細看,這顆石子的直徑大小約有七八分,重量大約是一錢,和市麵上常見的小平錢一致。”


    張鶴齡聽的雲裏霧裏,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有些江湖中人擅使用金錢鏢,因為銅錢很常見,不需要單獨鑄造,剛才可能是此人情急之下沒摸到銅錢,便隨手找了一顆與銅錢大小相似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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