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四說道:“蟒衛指揮使張鶴齡張大人,此時就在城東的四方客棧,身上的蟒袍破破爛爛的,像剛打過仗一樣。”


    魏文龍匆忙穿好衣服,來到前堂,把師爺喊過來,師爺聽完馮老四的敘述,說道:“老爺,依屬下看,還是去一趟的好。”


    魏文龍臉上猶豫不決,說道:“可是他這個蟒衛指揮使是正五品,本府乃是正四品,豈有上官去給下官拜見之理?”


    師爺又說道:“老爺莫要忘了,張大人可是當朝國舅爺、壽寧侯,單憑這個爵位,老爺去見一見,也不算亂了禮法。”


    魏文龍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馮老四,你馬上去召集三班衙役,跟我一起去四方客棧走一趟。”


    知府大人的轎子和隨行人員浩浩蕩蕩地來到城東的四方客棧,店掌櫃嚇得不知道做什麽好,不過人家沒空理他,直接上了樓,來到張鶴齡住下的房間。


    “保定知府魏文龍見過壽寧侯!”


    魏文龍隻提壽寧侯,卻不提蟒衛指揮使,這個稱唿是路上思考過的,他此行並非是來見蟒衛指揮使,而是來件壽寧侯,如此才不會亂了禮法。


    張鶴齡抱拳還禮,說道:“知府大人有禮了,坐下聊吧。”


    魏文龍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不知侯爺叫下官過來所為何事?”


    張鶴齡這才將昨晚的事情說了出來,魏文龍雙眉緊皺,定興縣可是保定府的管轄範圍,連縣令都通敵了,自己這個知府卻一點不知,失察之罪是跑不掉了,說道:“下官立即增兵定興縣!”


    張鶴齡搖搖頭,說道:“昨夜一戰,不管輸贏,此時戰事必定已經結束,魏大人,你安排一名屬下,去定興縣打探消息,如果見到王守仁或者戚景通,告訴他們,我在保定,讓他們速來見我。”


    魏文龍轉過身來,說道:“馮老四,你馬上帶一隊人去一趟定興縣,按侯爺說的去做!”


    馮捕頭向魏文龍和張鶴齡各行了一禮,便招唿人出發了。


    這時候,掌櫃的拿了煎好的藥進來,魏文龍見人家照顧女眷,自己在此多有不便,於是起身告辭,張鶴齡說道:“內子染了風寒,需要服藥,本侯便不送了,魏大人請便。”


    魏文龍拱了拱手,離開客棧,迴到衙門,馬上有衙役通報,說劉華前來拜見,現在正在客廳等待。


    魏文龍便直接來到客廳,劉華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見知府大人到了,趕忙挺著個大肚子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問道:“知府大人,請問,那個拿火銃的……”


    魏文龍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迴去好好管管你家公子,本府在保定可保你劉家周全,你便以為什麽人都是能惹的嗎?”


    劉華麵色陰晴不定,這些年來,在保定府轄內,他劉家還真是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哪怕是麵前這個知府,做什麽事也要跟自己商量一下,畢竟內閣首輔劉吉是自己本家,當官誰敢不給首輔麵子?而且,他這個知府當初上位的時候,其中劉家出力甚多。


    “魏大人,莫非這人是京城來的?”


    魏文龍放下茶杯,說道:“正是京城裏來的壽寧侯!”


    “壽寧侯?”劉華臉色大變,這可不僅僅是個侯爵這麽簡單,人家是當朝國舅啊,而是這位可不是什麽好人,如果說自己是地方一霸,人家可是霸中之霸,人渣中的祖師爺!


    “這……這……”劉華有些不知所措,本以為自己的兒子惹到哪位達官顯貴,還想憑著自己的實力將對方擺平呢,如今想來,幸好沒有急著出手,若是倉促組織人報複,肯定是死定了!


    “我聽說,他拿了你家公子的銀子?”魏文龍問道。


    劉華眼前一亮,答道:“對對,今日早些時候,壽寧侯開口從小兒身上要了二十兩銀子!”


    “蠢貨!”魏文龍說道,“壽寧侯是從戰場上出來的,身上自然是沒有銀子,這麽好的機會,你還坐在本府這裏喝茶?”


    “什麽戰場?”劉華突然反應過來,有些事不是自己該問的,於是起身說道,“多謝知府大人提醒,劉某人知道怎麽做了!”


    對啊,銀子啊!


    這壽寧侯在京中為非作歹,搶人土地,搶人商鋪,說白了還不是一句話——銀子!


    四方客棧,張鶴齡看著麵前盛滿銀錠的盤子,還有這個胖子,雖然隻是個商賈,但是此人言談舉止卻像個官老爺一般,而且說話有意無意總要提一下當朝內閣首輔劉吉,來顯示自己上頭有人。


    張鶴齡麵帶笑容,說道:“劉員外客氣了,今日本侯與劉公子隻是一點小衝突,不要放在心上!”


    劉華見張鶴齡的反應,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什麽皇親國戚,隻要銀子送到位,這都不是事!


    “犬子少不經事,讓張侯爺見笑了,”劉華裝作很關心的樣子,說道,“聽聞尊夫人路上染了風寒,劉某帶了些藥材,也不知管不管用。”


    說著,劉華一招手,馬上有人又拿出一個盤子來,裏麵裝的是人參、鹿茸等名貴藥材,張鶴齡心說,老子就算不懂醫,起碼也知道這些東西是補品,跟感冒有個毛的關係啊?不過人家既然送了,照單全收就是。


    “如果侯爺不嫌棄,今晚酉時,劉某在醉仙樓設宴,為張大人接風洗塵。”


    張鶴齡笑著答道:“本侯隻是路過此地,還是不要叨擾了。”


    劉華一見有戲,趕忙勸說道:“侯爺太見外了,今日晚宴,知府魏大人也會參加。”


    這個意思就是,知府都是我一夥的,咱劉家在官場上可是吃得開的!


    張鶴齡自然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本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番交談之後,劉華滿意地離開了,張鶴齡卻聽到身後一個虛弱的聲音說道:“那人是誰啊,我怎麽聽聲音有幾分耳熟?”


    張鶴齡來到床邊,看著麵色蒼白的白露,說道:“我說與你聽,你先答應我,不可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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