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城長大,七歲時,父親辭官歸隱,原本,我以為以後就可以每天看到父親,父親也不會一去戰場就去了好久。”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迴鄉,父親的馬車卻趕得很急,幾乎沒有在路上停留,或許是他早就料到後麵發生的事情,所以……”


    容祁低聲沉沉的敘述著。


    隻要想起那次發生的事情,那一地的血,再加上後來蘇繡一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不知為何,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一見到血,他就會有些焦躁。


    一般還好,如果蘇繡受傷,他的焦躁會更甚。


    容祁緊皺著眉,眸色越來越沉。


    蘇繡看了看容祁,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容祁握住她的手越來越緊,甚至開始有些疼痛。


    容祁並不知道,隻是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


    見此,蘇繡忍著痛,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轉移著容祁的注意力。


    蘇繡的話,喚迴了陷入迴憶裏的容祁。


    容祁這才發現,自己抓著蘇繡的手,抓的很緊。


    輕輕揉了揉,微微蹙眉:“怎麽不告訴我?疼不疼?”


    即便在朦朧的月光下,看也看見了被自己用力過猛留下的痕跡。


    蘇繡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如果那些事情太痛苦,那就不要想了。”


    容祁拉著蘇繡,跪到了墓碑前,蘇繡也順勢跪到了墓碑前。


    “那天,幾乎快到村口,我正在問父親村裏的事情,誰知道,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包圍了馬車,看樣子是訓練有素,直奔馬車而來。”


    “原本,父親的武功已經是很好,但是被派來的黑衣人武功也非同一般。”


    “父親和那些人勢均力敵,但終究因為寡不敵眾,受了傷。為了保護我,父親選擇和那群黑衣人同歸於盡,而母親就把我抱在懷裏,雖然避免了一些傷害,但刀劍無眼,我也受了重傷。”


    “後來,我的意識漸漸迷糊,在場的黑衣人已經和父親同歸於盡,但我卻聽到逐漸向我靠近的腳步聲,拚著最後一絲意識,我看到了那人手臂上模模糊糊的黑色印記。”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一無所知,隻是感覺到頭疼的厲害,像是被什麽東西插了進來。”


    “等我想起一切的時候,是從容家迴來以後。”


    容祁轉過頭,看向蘇繡,目光沉沉:“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因為想起一切,所以我去找殷叔學武,懷疑容裏,還有那個玉牌的事情。”


    難怪,容祁剛剛恢複過來時,會是那樣的神情。


    “容裏的事情告訴我,這件事絕不是那麽簡單,我的身邊既然有容裏在監視,也可能有其它的危險,敵在暗,我在明,所以……”容祁話還沒有說完,蘇繡便接了下去。


    “所以,你就選擇把事情全部放在心裏,送我離開,自以為是的讓我遠離那些危險。”


    容祁想要開口,卻被蘇繡捂上了嘴。


    見容祁沒有再要開口的想法,蘇繡才鬆開手,微微低頭,聲音也低低的。


    “你知不知道,當時我聽到你說要送我走的時候,我在想什麽?我以為,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對你來說,隻是多餘的。”


    “我以為,你嫌棄我是被買來的。”


    “我以為……”


    容祁將蘇繡抱在懷裏,緊緊地,似乎要把蘇繡揉進身體裏一般。


    “對不起,是我的錯。”


    蘇繡發泄似得握著拳頭使勁的捶打著容祁,聲音漸漸帶上了哭腔。


    “你是錯了,你錯在不相信我,什麽都不告訴我。你錯在太過自私,把一切都替我想好了。你錯在明明知道我不想要離開,卻一定要逼著我離開。”


    這個時候,蘇繡的思緒,特別的清明。


    那些她不願意承認的情緒,心裏的躁動不安,在這個時候,蘇繡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我以為,我照顧你,陪在你身邊,都是因為你對我的好,因為你給了我從來沒有過的溫暖,所以,在你說要送我離開的時候,我會難過隻是因為已經習慣。”


    “可是,那一個月裏,我總是會覺得失落,覺得難受,後來,你再提起的時候,我決定離開,因為我以為,你已經不需要我,而離開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一切重新開始。”


    那個時候,蘇繡是真的決定離開,重新開始生活,改掉所有和容祁有關的習慣。


    但是,容祁卻在她堅定的要離開的時候,在她的耳邊低聲請求,讓她不要走。


    讓她所有的堅持,築起的圍牆全部瓦解。


    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容祁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她會因為容祁而開心,會因為容祁難過,更會在容祁要送她離開的時候傷心。


    其實,容祁早就一點一點的滲透到了她的心裏。


    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對她而言不知道有多重要的人。


    不知道,是在容祁還是傻子時的陪伴。


    還是在容祁恢複以後,強勢的不容拒絕的關心。


    亦或者,是那個繡的不算好看的荷包,是在挽留她是說的那些話,是在她被誣陷時的維護。


    不知道是在哪個時候,容祁開始在她的心裏,生根,發芽。


    她想要拒絕,卻無力拒絕。


    “明明隻是習慣才對,為什麽我會難過,心會痛?明明我都決定要離開了,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說那些話讓我動搖?”蘇繡抬起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我才發現,原來你早就已經在我心裏生根,所以,在拔掉的時候,才會痛。”


    是的,那種難過,那種痛,仿佛心被掏空了一塊,怎麽補也補不齊。


    原來,在她說要離開的時候,她是想要容祁開口讓她留下的。


    她當時走得很慢,其實早就想好,想要給容祁和她一個機會。


    如果在到鎮上之前,容祁沒有出現那麽,她就把他從心裏,徹底的忘掉。


    所以,在容祁出現的那一刻,她自以為堅強築起的城牆才會頃刻間崩坍,不複存在。


    容祁抬起手,擦掉蘇繡的眼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不知道蘇繡竟然是這樣想的。


    他以為在蘇繡心裏,他並沒有那麽重要,照顧他,不過是因為責任。


    所以,在感覺到身邊暗藏的危險時,他才會選擇送蘇繡離開,他以為……這樣才是對她最好。


    可是當時看到慕容離和她站在一起,看著蘇繡堅決的說要離開,而後輕眼看著蘇繡離開以後。


    他後悔了,他怎麽會舍得讓她離開。


    “我以為,放你走,會比留在我身邊更好。”


    容祁在蘇繡耳邊喃喃開口。


    “我錯了,也後悔了。”他不該自以為是的做這個決定,不該讓蘇繡傷心。


    現在,他已經深切的明白了,他後悔了。


    他的繡繡那麽好,他怎麽能夠舍得讓她離開。


    “你早該後悔了。”蘇繡憤憤的開口。


    “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了。”容祁抱緊蘇繡喃喃開口。


    “容祁我告訴你,再有一次,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蘇繡沉聲開口,語氣毫不遲疑。


    話落,迴答她的,是更緊的懷抱,和耳邊堅定地呢喃:“不會。”


    “到死都不會。”


    氣氛變得寧靜了許多,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


    蘇繡咬了咬唇,開口道。


    “如果,有一天,你心裏有了別人……”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容祁含笑的聲音打斷。


    “繡繡,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吃醋嗎?”


    瞬間,蘇繡的臉就紅了起來。


    抬起頭,氣憤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撲麵而來的黑影堵住了接下來的話,以吻緘口。


    鋪天蓋地的吻,強勢的想要更加深入,蘇繡幾乎要承受不住。


    在蘇繡的意識漸漸被剝奪的時候,蘇繡想,她不能總是這麽被動的被容祁欺負。


    所以,當容祁放開她,讓她靠在他的懷裏喘氣的時候,蘇繡做了這輩子她最後悔的的事情。


    每一次想起都要懊悔,她當時,怎麽就那麽主動的喂了那頭狼呢!


    等到蘇繡終於恢複過來時,微微勾唇,輕聲開口:“容祁……”


    容祁還沒有迴過神來,蘇繡便仰著頭,學著容祁的樣子,生澀的吻著。


    容祁睜開的眼眸,眸色越來越深,到後來,更是深的看不見底。


    在蘇繡的唇離開的那一刻,容祁突然沉聲開口:“繡繡,這可是你主動的。”


    蘇繡還不明白容祁這話的意思,但是,等容祁帶著她迴到家裏,壓倒榻上的時候。


    她明白了。


    她這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容祁,你放開我。”蘇繡羞憤的開口。


    容祁微微勾唇,輕笑:“繡繡,這可是你主動的……”


    蘇繡別開臉,不去看容祁那張欠扁的臉:“那又怎麽樣,我……”


    說到後來,蘇繡不自覺的轉過頭,容祁的眼眸,緊緊地包裹著她,讓她沒有辦法逃脫。


    那眸中濃濃的火焰,更是讓蘇繡羞憤的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因為,容祁的眼神太過露骨,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容祁眸中的那一團團火,以及……火裏的含義。


    “繡繡……”容祁低聲呢喃。


    俯下身,準確的找到了目標,輾轉反側。


    蘇繡覺得,整個人都要迷失在容祁的氣息裏,找不到方向。


    手微微抬起,緊緊的抱住了容祁。


    好不容易,容祁才放開了蘇繡,微微喘息的伏在蘇繡身上,緊緊地看著蘇繡,讓她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火焰。


    “繡繡,我要忍不住了……”


    聞言,蘇繡滿臉的羞憤。


    這種事,要她怎麽開口……


    蘇繡沒有在說話,卻是默認了接下來的事情。


    ……


    所幸,容祁沒有再來一次,放過了她。


    見容祁不在動作,蘇繡這才鬆了口氣。


    事情過後,兩人皆是大汗淋漓。


    “繡繡……”容祁遲疑著開口。


    蘇繡抬起頭,疑惑得開口:“什麽?”


    蘇繡的動作雖小,但兩人的情況……


    蘇繡能清晰地感覺到……變化……


    忙趴在容祁懷裏,小心的開口:“真的好痛……”


    容祁苦笑,卻也知道蘇繡的身體還一時難以適應,沒有再做什麽。


    但是卻抱著蘇繡,微微勾唇,在耳蘇繡邊低聲開口:“繡繡,以後,我會慢慢的討迴了……”


    聞言,蘇繡羞紅了臉,使勁的捶打著容祁的肩膀,這人……


    “別動……”容祁沉聲開口。


    如果蘇繡再做什麽,他不保證會不會再做什麽。


    聽出了讓我話裏的意思,蘇繡放下手,不再動作。


    在她旁邊的,是一頭餓了很久的狼,身上還痛的很,她可不想再感受一次……


    想想就覺得更痛。


    隻是,蘇繡覺得渾身黏膩的難受,嘟囔了一下,催促著容祁弄些熱水來,她想洗個澡。


    “容祁,你去弄點熱水,我好困……”


    容祁點點頭,起身去廚房燒熱水。


    這一身的汗,確實需要清洗一下。


    弄好了熱水,蘇繡在房間裏簡單的清洗了一下,一邊清洗,一遍忍不住罵某個不懂得節製的狼。


    她怎麽就那麽衝動,主動喂了那頭狼呢?


    然而蘇繡即便懊悔,也隻能想了想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容祁則在廚房衝了一個冷水澡,平複著還有殘留的躁動。


    待兩人清洗好,弄完了一切。


    容祁才迴到房裏,將蘇繡攬在懷中,輕聲開口:“睡吧。”


    那些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可能是被容祁折騰的太累了,幾乎是在容祁將蘇繡抱緊懷裏的那一刻,蘇繡便開始昏昏欲睡。


    容祁的話音剛落,蘇繡便陷入了沉睡,疲累至極的樣子。


    容祁微微抬頭,在蘇繡額頭落下一吻。


    ~


    第二天,蘇繡起身的時候,身上殘留的疼痛差點讓她起不來身。


    睜開眼,卻沒有看到容祁的身影。


    不知為何,心裏有些慌張。


    一邊在心裏唾棄自己怎麽突然這麽情緒化了,一邊就要下床。


    剛準備下床,容祁便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粥走了進來。


    香味四溢,瞬間就勾起了蘇繡的食欲。


    蘇繡伸過手,打算接下容祁手裏的碗,卻被容祁避開。


    “有點燙,我來喂你。”


    說著,用勺子要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地吹了吹,才移向蘇繡的唇邊。


    見此,蘇繡羞紅了臉,小聲的開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來就可以了。”


    但容祁卻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還有力氣說話,證明我昨天的努力還不夠。”


    聞言蘇繡羞憤的開口:“容祁……”


    想要去拿,卻被容祁避開。


    “張嘴……”容祁輕聲開口。


    無法,蘇繡隻能慢慢張開嘴,任由容祁一勺接著一勺的喂。


    隻是,張嘴的同時,也忍不住瞪了容祁一眼。


    每喂一勺,容祁都會事先吹一下,才送進蘇繡嘴裏。


    就這樣,容祁慢慢的喂著蘇繡,一勺一勺,幾乎花了半個時辰才喝完了這碗粥。


    “你身體不適,今天,是不是就不迴去了……”容祁有些遲疑的開口,


    聞言,蘇繡就想起來昨天……


    頓時沒好氣的等了一眼容祁,還不都怪他,不然她能身體不適嗎?


    被蘇繡這麽一瞪,容祁也想起了昨天的情形,眸色開始加深。


    蘇繡不知道,從昨夜過後,蘇繡的瞪眼似乎都帶上了一些媚態。


    見容祁眼神不對,蘇繡別開眼,趕忙開口:“趕快收拾一下,今天一定要迴去,不然霜姐姐和凝兒肯定要……”


    一想起拓跋凝兒那丫頭,蘇繡就頭疼。


    那丫頭似乎總是喜歡粘著她,隻不過,有些好笑的是,偏偏,每一次拓跋凝兒想要些什麽的時候,容祁總會很突然的出現,鉗製住拓跋凝兒的的動作。


    所以導致拓跋凝兒每次看到容祁,可以說是完全沒什麽好氣,甚至‘恨之入骨’。


    卻因為武力值不夠,隻能咬牙切齒的幹瞪眼。


    容祁失笑的點點頭,卻沒有立即出去,而是想到昨天本來要說的話,有些遲疑。


    “繡繡,二月就會舉行會試,我……”


    蘇繡打斷了容祁的話,微微低頭:“我知道,你要去都城。”


    從容祁考鄉試的時候,她就知道,容祁是一定會去都城參加會試。


    他有她想要去做的事情。


    容祁看了看蘇繡,將蘇繡抱在懷裏。


    “繡繡,殷叔說,那塊玉牌的做工怕是都城才會有,所以,我一定要去一趟都城。”


    “而且,我答應過你,一定會考上狀元的。”容祁沉聲開口。


    既然知道一絲線索,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去試一試,盡可能的找到當年的真相。


    蘇繡將頭埋在容祁的肩窩,沉默著沒有開口。


    錦繡才剛剛起步沒多久,這個時候,是離不開人的。


    而且,容祁是去都城趕考,她如果跟在身邊,讓別人看見也會不好。蘇繡是這般想,容祁卻是另一個想法。


    “繡繡,這一路上,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更何況錦繡才剛剛起步,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


    容祁想說讓蘇繡留在鎮上,等他迴來,卻又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明明說好了不會在再離開蘇繡的身邊,可是,他又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去都城一趟。


    “我等你迴來。”想了想,蘇繡開口道。


    容祁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她不能,也沒有理由去阻礙容祁去找出當年的真相。


    既然無法改變,那麽,她選擇相信。


    相信他一定會迴來。


    容祁看著蘇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是……”蘇繡看向容祁,提出來條件,“你去都城可以,如果讓我發現你在外麵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蘇繡故作兇巴巴的開口。


    聞言,容祁微微勾唇:“不會。”


    有他的繡繡,其實他可以什麽都不要。


    但是,父母養育七年,養育之恩,他必須要報答。


    蘇繡不以為然,撇了撇嘴:“最好是這樣。”


    “繡繡,我答應你,不管有沒有考上狀元,有沒有找到線索,我一定會盡快迴來。然後,再也不會離開。”


    蘇繡搖搖頭看著容祁,沉聲開口:“你迴來再說,我不想聽這些承諾。”


    容祁失笑著搖搖頭,“好。”


    便端著粥碗走了出去。


    隻是,在蘇繡走起身,往外走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那疼痛惹的眉頭直皺。


    剛剛還好,一走起路來,那種疼痛卻更加清晰起來。


    容祁轉過頭,就看到蘇繡因為疼痛皺起的眉頭,和在腰上輕揉的手。


    皺了皺眉,容祁走上前,在蘇繡瞪大的目光裏,橫抱起了蘇繡。


    “你幹什麽?”蘇繡驚唿開口。


    “你身體還沒有好,迴去休息。”容祁沉聲開口。


    “可是……”蘇繡還想說什麽,卻被容祁放到了床上。


    容祁的眸光深沉,卻不會妥協。


    他知道蘇繡的顧慮擔心那些人。


    “明天再迴去。”


    看著容祁不容拒絕的的眸光,蘇繡終是沒有再開口。


    容祁固執起來,誰也沒辦法改變。


    而且她現在確實也沒辦法適應顛簸的牛車。


    見蘇繡沒有再堅持迴去,容祁順勢坐在了蘇繡身邊,伸出手,讓蘇繡靠在他的懷裏,在蘇繡腰上輕輕的揉著。


    “還疼嗎?”


    容祁的動作,讓蘇繡忍不住羞紅了臉,別開臉,伏在容祁的肩上,微微搖頭,“不疼。”


    揉了好一會,直到蘇繡感覺,好多了,容祁才收迴手。


    “躺著休息一會,什麽都不要做,我去煮點湯。”


    聞言,蘇繡點點頭。


    容祁走了出去,卻發現家裏的柴火劈開的已經用完了,皺了皺眉,拿著柴火在院子裏劈了起來。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蘇繡本來就躺不住,索性起身看看容祁在做什麽。


    扶在門邊,蘇繡看著正在劈柴的容祁,嘴角微微勾起。


    容祁看向扶在門邊的蘇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怎麽不去躺著的?”


    蘇繡搖了搖頭,輕笑了笑:“不想躺。”


    容祁皺眉,沉默半晌終是沒有說什麽。


    劈好柴,容祁就抱著木柴進了廚房。


    蘇繡也跟著走了進去。


    準備幫容祁打打下手。


    剛有所動作,容祁便轉過身,抱起來蘇繡:“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做了嗎?”


    蘇繡雙手攬住容祁,輕聲開口:“我想看著你。”


    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有一種依賴,就想要看著容祁。


    見此,容祁終是妥協,把蘇繡放在了一旁的小板凳上。


    蘇繡想起身,卻被容祁按住。


    “看著就好了,不許再動,還是……我昨天沒有努力……”後麵的話,蘇繡知道容祁想要說的,頓時沒好氣的開口。


    “知道了,我坐著。”


    看著容祁忙碌,不知為何,蘇繡想起了容祁還沒恢複時發生的一件事情。


    那一次容祁惹她生氣是的情形,也和現在有些像。


    那時候,容祁小心的看著她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挪到她的身邊。


    如今倒是顛倒了過來,成了她在這裏,小心的看著容祁了。


    坐了一會,蘇繡就有些坐不住,學著當初容祁的樣子,一點一點的挪著小板凳,靠近容祁。


    這樣的小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容祁的眼睛。


    無奈的迴過頭,看向蘇繡像,沉聲開口:“再動,今天就不要下床走動了。”


    聞言,蘇繡本來撇了撇嘴,瞪了容祁一眼,隻能乖乖坐好。


    免得某人一個固執起來,還真就不讓她下床走動了。


    煮好了湯,容祁盛起湯就要學著早上的樣子喂蘇繡。


    蘇繡自是不可肯,這容祁還真把她當病人了。


    頓時有些惱怒的開口:“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見蘇繡有些惱怒,容祁微微勾唇:“好。”


    看著蘇繡的目光滿是溫柔。


    因為有容祁在,蘇繡想做什麽都會被容祁以休息為名製止。


    無奈之下,蘇繡隻好拿起一旁還剩下的一些碎布料。


    “那我繡手帕總可以了吧。”蘇繡無奈的開口。


    容祁看來了看蘇繡,終於鬆了口:“一個時辰。”


    蘇繡氣悶的瞪了一眼容祁,埋頭在憤憤的繡著手裏的手帕。


    容祁後來看的時候,發現蘇繡繡的竟然是之前繡給他的紅太狼和灰太狼。


    隻是,這一次,沒有牽著手,而是紅太狼手裏拿著什麽打著灰太狼。


    容祁失笑,突然想起來蘇繡給他講的故事,似乎有些明白,蘇繡說紅太狼以前脾氣很好,但是嫁給灰太狼以後,卻變成了暴躁的脾氣。


    ~


    因為基本上沒有什麽要帶的東西,所以兩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正好趕上了林暉似乎要出發去地裏的身影。


    聽完容祁的解釋,林暉笑了笑:“這樣吧,正好今天也沒什麽事,我送你們迴去。”


    蘇繡點點頭:“這樣的話,又要麻煩林大哥了。”原本她和容祁隻是想借牛車一用,卻沒想到林暉要送他們走。


    林暉笑著搖了搖頭:“盈兒昨天有些東西沒有買,正好順路去買迴來。”


    “那趕快上來吧。”林暉笑著開口。


    蘇繡點點頭,和容祁上了車。


    牛車還是平時的速度,但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蘇繡隻覺得,這一路的顛簸讓她有些難受很。


    本來已經不太痛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蘇繡皺起的眉頭自然引起了容祁的注意,微微皺眉,關心的開口:“是不是太難受了?”


    說著手就要做什麽,卻被蘇繡攔住。


    蘇繡臉色微紅,忍住疼痛,搖了搖頭輕聲開口:“我沒事。”


    牛車上還有其他人,不管做什麽,都不太好。


    雖然蘇繡這麽說,容祁卻還是不放心的看著蘇繡。


    這一幕被駕車的林暉餘光瞧見,會心的笑了笑。


    蘇繡一抬頭,就看到了林暉嘴角含笑的轉過頭。


    頓時一手捶向容祁小聲開口:“都是你。”


    索性,到後麵,差不多到鎮上的那段路,馬車不再像開始那般顛簸,蘇繡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眉頭也舒展開來,放鬆了不少。


    見此,容祁皺起的眉頭才緩和了不少。


    到了鎮上的時候,容祁先下車,手伸向蘇繡。


    蘇繡借著容祁的手下了車。


    “真的沒事?”容祁沉聲問道。


    蘇繡搖搖頭:“真的沒事。”


    雖然還有些痛,但那點痛她還是能夠能忍受的。


    隻是,一進錦繡,拓拔凝兒就撲了過來。


    “姐姐,你終於迴來了。”


    蘇繡本來身體就不太舒服,拓拔凝兒又不懂得收一收力道,就這麽直直的撲過來。


    蘇繡能想象,一會肯定是要休息好久了。


    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蘇繡看著拓拔凝兒,突然忍不住捂嘴笑出了聲。


    因為,拓拔凝兒的後麵的衣領被容祁用手提住,任憑拓拔凝兒怎麽掙紮,都沒有辦法掙脫開來。


    “你……放開我。”拓拔凝兒憤然的開口。


    平日裏,她想要和蘇姐姐親近親近,容祁就老是出來阻攔。


    這一次,這麽久沒見蘇姐姐,她隻是想抱一抱蘇姐姐,這個該死的醋壇子居然還是要阻撓她……


    “繡繡身體不太舒服,你最好不要亂動。”容祁沉聲開口


    聞言,拓拔凝兒也不再掙紮,而是轉過身質問著容祁:“蘇姐姐怎麽身體不舒服了,你說,你是不是欺負蘇姐姐了?”


    蘇繡輕咳了咳,有些尷尬的別開臉。


    還真是欺負了……


    見拓跋凝兒似乎要和容祁打一架的趨勢,蘇繡忙輕聲開口,她若是再不開口,凝兒肯定會吃虧。


    晚些時候,估計還會跑到她這裏打容祁的小報告。


    她不知已經聽到多少次拓跋凝兒聲淚俱下的控訴。


    不過,天不怕地不怕,總是愛搗亂的拓跋凝兒,也隻有在容祁這裏,才會吃虧。


    似乎,容祁就是拓跋凝兒的克星一般。


    “凝兒……”蘇繡輕聲叫道。


    聽到蘇繡的叫聲,拓拔凝兒忙走到蘇繡麵前,打量了蘇繡兩眼,看著蘇繡,滿眼的關心:“蘇姐姐,你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


    蘇繡瞪了一眼容祁,對著拓拔凝兒笑了笑:“姐姐沒事。”


    又對著一直站在一邊,笑著看著他們的白霜,輕聲開口。“霜姐姐,我們進去吧。”


    說著,便拉著拓拔凝兒往後院走去。


    不再去管站在身後的容祁。


    好不容易蘇繡找了個理由,說自己小日子剛剛走,這才搪塞了拓拔凝兒的追問。


    但是轉過頭,卻又看到了白霜一副早就知道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迴到了鎮上,生活也變得忙碌起來。


    因為生意越來越好,繡娘的工作量也是越來越大。


    不過,有蘇繡的幫忙,自然也還能應付過去。


    雖然忙著幫繡娘的忙,但蘇繡偶爾有空,也會到前麵,去看看生意如何。


    中午的時候,門口突然有些躁動。


    正巧蘇繡再給一個客人講解,聽到動靜,對著客人抱歉的笑了笑:“您可以先看看,若您覺得滿意,再做決定也不遲。”


    說完便對著客人微微點頭,轉過身,走到了門邊。


    皺著眉往外一看,才發現是兩個身上髒兮兮的乞丐被人趕到了她的店門口。


    兩個乞丐蓬頭垢麵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正在被幾名家丁拳打腳踢,看的蘇繡直皺眉。


    轉過頭,看向趕人的人。


    趕人的似乎是哪家的小公子,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


    “公子,若是沒什麽事,請不要為難這兩個乞丐了。”蘇繡皺著眉,輕聲開口。


    淪落為乞丐討生活已經是不容易,如今還要被人拳打腳踢,蘇繡有些看不過去。


    為首的小公子看了一眼蘇繡,還沒有開口。


    倒是小公子旁邊跟著的一個家丁看著蘇繡,趾高氣昂的就開了口:“我們家公子做事,哪裏輪的到你管,趕快走開,這兩個乞丐撞了我家公子,必須要好好教訓一下。”


    聞言,蘇繡沉下臉來,冷聲開口:“你們是在我的店門前鬧事,你說,我管還是不管?”


    “嘿,你這小娘們怎麽就聽不懂話,是不是……”話還沒有說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掐住了那名家丁的脖子。


    那隻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容祁。


    他剛剛練了一會武,正打算看看蘇繡,卻沒想到,正好看到那名家丁要對蘇繡動手。


    “你……放開我。”家丁掙紮著想要脫離容祁的掌控,臉色因為容祁的鉗製,開始慢慢發紅。


    但容祁的手,卻越縮越緊,雖然他知道這種事情蘇繡還是應付的過來,但是……


    容祁看向那名家丁的神色越來越冷,竟然,敢對他的繡繡出手。


    “你快放開他。”為首的小公子有些慌張的開口,他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剛才被容祁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迴過神來。


    一副富家公子的姿態命令著。


    “請你們離開。”容祁冷冷的開口。


    容祁說著,這才鬆開了控製著家丁的手。


    因為害怕,被容祁控製的那名家丁順勢癱軟的坐到了地上。


    旁邊幾個家丁也很有眼力勁的上前夫妻癱軟在地的那個家丁,扶到了一邊。


    那個小公子,看了一眼容祁,一陣小跑,趕快就帶著人離開了。


    “娘子,我們進去吧。”容祁輕聲開口。


    蘇繡看了看麵前的乞丐,轉身進了門。


    而趴在地上的兩個乞丐,顫顫巍巍的爬起身,其中一個眼眸透過碎發看向錦繡內正在和容祁說著什麽的蘇繡。


    眸中突然閃現出怨恨的神情,沙啞的聲音呢喃開口:“蘇繡……”


    聲音裏充滿了怨恨和狠毒的情緒,讓人莫名有些不安。


    蘇繡若有所覺的迴過頭,卻發現原先在門口的兩個乞丐已經不見了。


    搖了搖頭,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


    這段時間裏,柳雲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剛開始還能夠勉強走走路。


    到現在,幾乎隻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師傅……”蘇繡伸出手,就要為柳雲診脈,卻被柳雲攔住。


    輕咳了咳,才緩過氣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早晚都是要走這麽一遭的。”


    “我已經把我能教的都教給你了,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柳雲看向蘇繡,難得眸中含笑,不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古怪。


    蘇繡在學醫上還是很有天賦,柳雲不由感歎,能讓他相愛最後當然時間裏把畢生所學交到另一個人手裏,由她繼續傳下去,他也沒有那麽遺憾了。


    聽著柳雲的話,蘇繡點點頭,卻仍舊控製不住擔心。


    雖然說柳雲是帶著目的的教她這些東西,但是,柳雲對她真的很好,把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了她,所有能教的東西也都毫無保留的教給了她。


    隻是看著柳雲的樣子,蘇繡一直想要弄清楚柳雲中的是什麽毒。


    隻是柳雲似乎並不想讓她知道。


    即便蘇繡三番兩次想要替柳雲診脈,也都被柳雲拒絕。


    “師傅,你既然醫術了得,為什麽不能救自己?”蘇繡疑惑的開口。


    柳雲虛弱的笑了笑,撐起身子靠在床邊。


    “醫者能醫天下人,卻唯獨有一人不能醫。”


    蘇繡疑惑的開口:“是誰?”


    “那就是你自己。”柳雲笑了笑,開口道。


    “更何況,這毒無藥可解,是我自己甘願服下,你也不必費心了。早點死,對我來說,也是一個解脫。”


    他這一生,做錯了太多,更對不起他的娘子,對不起那個孩子。


    早點死,去找她們,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蘇繡聽著,沒有再開口。


    第二天,蘇繡再去看柳雲的時候,柳雲已經沒有了唿吸,鼻中有血流出。


    在柳雲的枕邊,還放著一封信,是給蘇繡的。


    蘇繡打開了看了看,伸手探了探柳雲的脈象。


    竟然……是柳雲書中並未記載完全的曼陀情毒。


    曼陀情毒使用曼陀花做主要,再配以十幾種毒性極強的草藥煉製而成。


    此毒無色無味,中毒者,重者三天之內,受毒性折磨,疼痛難忍,最後爆體而亡。


    輕者,會一直保持著毒性,每月發作一次,直到毒性積攢,完全爆發之後,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但是解藥的記載,卻沒有任何的隻言片語。


    隻記載著一句話,藥玉。


    信中,柳雲讓她一定要注意一個人,或許,以後或許她會遇到。


    然後便是,關於藥玉的來曆和所在的地方,他一概不知,隻是隱約間聽人說,似乎是離墨和鄰國交壤的一個部落有關。按照柳雲的留下的信中所言,蘇繡把柳雲葬在了一棵梅花樹下。


    據說,那是他和他娘子初遇的地方。


    蘇繡看著眼前的墓碑,卻想起了柳雲對她說的話。


    ‘醫者能夠醫治天下人,卻獨獨醫治不了自己。’


    是沒有辦法醫治,還是,根本就不想去醫。


    又或者,這隻是作為醫者的驕傲。


    蘇繡不明白。


    隻是柳雲已死,再多的疑問,也得不到答案。


    ------題外話------


    終於趕上了,嗚嗚,我要去考試了,祝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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