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奈從渾渾噩噩中恢複意識,感覺心口處被人用力按住,一瞬間空氣全都擠出肺裏,難受得要命,費力地睜開眼睛還未看清是怎麽迴事,下巴就被冰涼的手指捏住,下一刻嘴唇被封住,溫熱的氣體湧進喉嚨。


    他、他在做什麽……


    雪奈的大腦像是用久了的機器鏗鏘鏗鏘卡殼轉不動,瞪大眼睛,視野緩緩聚焦,看清了正對自己進行急救人的臉。


    “止……”話還沒說完,嘴唇再次被壓住,男孩像是太過著急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已經醒來,吹氣幾次過後繼續擠壓心口處數十次,而後再次俯下身壓住薄唇,進行人工唿吸。


    雪奈瞪大眼睛,視野裏男孩清秀的麵容距離自己如今近,近到能夠看清臉頰上還未長好的淺薄疤痕,濕漉漉的黑色發梢淌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臉上,使得意識越發混沌,一時想不起該做什麽。


    “雪奈,你醒了……”見到女隊友瞪著大眼睛,止水唿出一口氣,緊繃的清秀麵容露出一絲放鬆的淺笑,第二句話還未說出口,隻見原本醒著的女隊友再次閉上了眼睛。


    “雪奈!”止水心頭一緊,以為雪奈又失去了意識就要繼續搶救的時候,聽到清脆沙啞的聲音帶上幾分不耐煩。


    “我好累,你別吵,讓我躺一會兒。”雪奈閉緊雙眼,左胸內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方才隻是正常的急救措施,強迫不去迴憶薄唇碰觸時的柔軟。


    “……好。”止水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鬧後腦,雪奈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的樣子,盯著慢慢漲紅的側臉半天,才反應迴來,顧不上會再次惹她生氣,扶起肩膀將她拉了起來。“地上涼,別感冒了。”


    “才不要你管。”雪奈想要推開他,肩膀卻被攢得更緊,稍一晃神人已經被提了起來,大概是溺水後遺症或者訓練太長時間,雙腿軟綿綿地站不住。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止水看著女孩白皙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雖然已是春天,風還是很涼,也不知道掉進水裏多少次,這樣下去會發燒感冒的。


    皺緊眉頭,猶豫了一瞬,走到勉強扶著圓柱才可站立的女孩身邊,“雨停了,我送你迴去。”


    “不用,我自己能迴去。”雪奈擰著袖口的雨水,看他一眼轉身就走,沒走出幾步腳下一軟就要跌倒,好在反應極快伸手攢緊圓柱才勉強沒有倒下。


    雪奈怎麽這麽喜歡逞強,止水看著女隊友的背影,不覺想起之前野外訓練時吵著讓自己背的情形,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已經變了這麽多。


    戰爭真可怕。


    止水抿緊唇線,走過去背對她,屈膝淡淡道。“上來,我背你迴去,別耽誤時間,一會兒再下雨,我們就得在這裏過夜了。”


    雪奈原本想要拒絕,頭頂傳來響雷陣陣,看起來是要下雨的樣子,雙腿還是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兒,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恐怕是要發燒了,現在也不是任性的時候。


    撅了撅嘴,才聽話地爬上男孩的背。止水不是第一次背過她,雖然頂著天才之名、實力強勁,可還是很瘦,肩膀沒有肉墊得胳膊疼,困意來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麻煩你了。”止水在訪客登記表寫上自己的名字與時間,道了謝後背著女孩往掛著‘漩渦玖辛奈’五個大字的上忍公寓走去。


    “雪奈,鑰匙呢?你把鑰匙放哪兒了?”沒有得到迴應,止水偏頭看安靜趴在背上的女孩,竟然睡著了,歎了口氣,伸手去翻忍具袋,從裏麵翻出鑰匙打開門,輕輕地走進去。


    哪怕是作為二戰的戰勝國,木葉忍者村的經濟發展還是受到影響,高層一再調整福利待遇,除卻村內名門貴族生活條件富足外,其餘忍者還是十分艱苦。


    止水打量了一番所謂的上忍公寓,裝飾十分簡單,除了木質的桌椅、衣櫃外什麽也沒有,若不是桌子上擺放著幾盒未開封的泡麵,看起來完全不像住人的地方。


    地板倒是很幹淨,掃了一眼擺放整齊的拖鞋,止水猶豫了一瞬才換下,帶上門顛了顛背上睡熟的女隊友,很瘦很輕,往臥室走去。


    外麵又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的,止水剛把女孩放到床上,雪奈就驚醒了過來,灰藍色的眼睛瞪得老大,拉緊男孩的衣袖,眼底晃動著驚悸的流光。


    “你醒了?”雪奈怕雷雨天,止水很想笑,掐了大腿才勉強沒有笑出來,看著她浮著紅雲的臉,伸出手探了探額頭,語氣很淡,沒有起伏。“藥放在哪裏?”


    “……書桌下麵第三個盒子裏。”雪奈鬆開拉著衣袖的手,腦子昏昏沉沉很難受,掀開被子像蛹一樣拱進去。


    止水找了半天,才找到所謂的‘書桌’,不過是四根木頭支撐的一塊木板而已,桌麵上放著幾張宣傳單頁,背麵滿滿地全是關於控製查克拉的筆記。


    蹲下身子,看到的情形令他笑出來,書桌下麵整齊地陳放著三遝宣傳單頁,每一張背麵都記錄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忍校要學習的功課很多,雪奈比他還要小一歲,連續跳級的背後是無數個背書學習到頭疼的日日夜夜。


    第三個盒子……


    止水整個人都要爬進書桌下,才找到所謂的‘盒子’,不過是幾張硬紙用膠帶粘起來的而已,翻了翻亂七八糟的藥,從角落裏找到退燒藥,剛要起身餘光瞟到右側的生產日期——木葉四十年三月九日,保質期為一年。


    已經過期了兩年了,止水又翻了一會兒發現其餘藥也有過期,無奈地起身把盒子放到書桌上,走迴床邊想要喊她起來送她醫院,窗外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大雨淋漓著傘根本打不住。


    止水已經記不得上迴生病發燒是什麽時候,皺著眉頭想了半天轉身往廚房走去,沒有電熱水器,隻能用最古老的方式在鍋裏燒水,趁著燒水的空檔拉開冰箱想要看看有沒有生薑,看到的情形令他不覺再次皺眉,除了擺放整齊的泡麵與壓縮幹糧外,還有幾盒未打開的牛奶,粗略地掃一眼便知快要過期。


    這種生活對於普通忍者來說很正常,帶土即便是宇智波一族的生活也不講究,經常見他吃泡麵和過期牛奶,好在千鶴住他隔壁,偶爾會照料一下。


    至於自己雖為孤兒,但從小過慣了講究的生活,不同於傳統的宇智波忍者做事嚴謹、井然有序,他的母親是個溫柔愛笑的女子,最常掛在嘴邊的話便是真正的忍者應該是有自我犧牲精神,在暗中維護和平,所以希望他能夠在父母不在時好好活著。


    然後,父母過世,他就真的學會了好好照顧自己。


    鍋裏的水咕嚕咕嚕冒泡,止水動作嫻熟地把熱水倒進暖壺中,然後開大火把切好的生薑片加紅糖大煮,端著倒好的熱水走進臥室坐到床邊,扶起已經神誌不清的女孩,試了試水溫才湊到嘴邊,“喝點熱水會好一點。”


    雪奈很難受,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像是害怕有人下毒一般,吸吸鼻子聞了聞氣味兒,才張嘴喝下幾口,便閉著眼睛轉頭示意不想喝。


    “……再喝一點。”哪怕是隔著衣服,止水仍舊能夠感覺到女孩滾燙的體溫,冷淡的語氣放緩,聽起來別扭。“乖,再喝一點。”


    直到喝下半杯,敏銳的聽覺告訴他薑糖水應該好了,拿起枕頭靠在女孩身後,走進廚房關小火,盛了一碗端出來。


    大概是味道不好聞,走到床邊時,雪奈費力地睜開眼睛,飛快地掃了一眼褐色的不知是何物的湯水,蜷縮著身子紮進被子裏,右手在外麵晃了晃,沙啞的聲音帶著一分任性。“難聞死了,快拿走,我不喝,我不喝。”


    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止水坐在床邊歎了口氣,哄了半天女孩就是躲在被子裏不出來,就要伸手把她拉出來時,眸光一怔,計從心來,結印發動變身術,竟然變成了同隊男隊友的模樣。


    重新坐迴床邊,抿抿唇咬咬牙,掀開被子拽著手腕將縮成一團的女孩拉了起來,學著鹿湊的語氣道。“大小姐,快把薑糖水喝了。”


    “鹿、鹿湊……”雪奈微微一愣,瞪大眼睛有點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還沒反應過來,一碗褐色湯水湊到唇邊,毫無幹勁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真是麻煩,還得照顧你,趕緊把薑糖水喝了。”


    “不喝,好難聞。”雪奈想要躺下,手腕被拽得更緊,索性一頭紮進男孩懷裏,一副‘我就不喝,你奈我何’的模樣。


    “……快喝掉。”‘鹿湊’掰過肩膀,把她從懷裏拉出來,沒有起伏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有魅力,威脅道。“鍋裏還有很多,你要是不喝,我就會影子模仿術逼你全部喝下去。”


    “你、你敢!”雪奈抬眸,瞪著布有血絲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他,撅著嘴很委屈的樣子。


    雪奈幾乎沒對自己撒過嬌,沒想到在鹿湊麵前是這個樣子的。‘鹿湊’抿緊唇線,把碗湊近,板著臉道。“我有什麽不敢的,趕緊喝掉。”


    一來二往,推搡了半天,雪奈感覺更難受了,又害怕他真的使用影子模仿術來對付自己,隻能屏氣喝下一碗,狠狠擰了把男孩胳膊,才像蛹一般拱進被子,嘟囔道。“鹿湊是大混蛋,我要去告訴鹿久前輩,你欺負我。”


    “……哦。”‘鹿湊’應了聲,忍不住笑出來。


    牆壁上的鍾表滴答滴答地走著,止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隨意地翻著裝訂成冊的筆記本,看著娟秀的字跡記錄著日常訓練的進度與分析。


    被子裏的人出了一身汗,睡得並不安穩,難受地拉掉被子,止水淡冷的黑眸瞟了一眼,視線再次落迴筆記本最下方一行‘止水越來越討厭了’八個字上,伸出手蓋好被子,攆好被角,繼續往下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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