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痛,睡不著……


    雪奈裹著薄毯,靠在土遁忍術臨時搭建的房屋牆壁旁,身上的傷口已被處理包紮好,可是疼痛刺激著敏感的神經,越是想睡著,越是疼得睡不著。


    隻能瞪著灰藍色的大眼睛發呆,白天的戰鬥就像是一場噩夢,經曆過生死心境似乎也變得不同了,有一種隻要還活著怎麽樣都好的詭異感覺。


    盡管很不願意承認,哪怕是現在已經處於安全地帶,雪奈還是感到恐慌害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閉上。一閉上,眼前閃過的全是女砂忍被爆炸波及後的猙獰模樣。


    沒關係,沒關係……


    忍者本來就是打打殺殺,習慣了就好……


    雪奈裹緊薄毯在心中安慰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會想起女砂忍淩厲的眼神與堅韌的話語,垂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地攢緊,隻是細小的動作牽動了手臂的傷,刺骨的疼痛襲上大腦,倒抽一口冷氣。


    一零一號據點的守衛忍者已經證實,白天偷襲據點的敵人就是不久前秘密潛入火之國的那夥砂忍,砂忍不論是何級別實力都要超出其餘村子同等級很多,突然的偷襲令不久前才派遣駐紮的木葉忍者猝不及防,傷亡慘重,其中附近執行c級出村任務的下忍犧牲居多,中忍、上忍死守據點也多多少少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偷襲發生時,新之助正在總指揮辦公室遞交情報卷軸,第一時間想的便是衝出去保護三名總是令他心塞的弟子,然而作為上忍的他還需在魚和熊掌之間做出抉擇,不得不聽從據點總指揮官下達的命令——死守據點物資。


    據點這邊戰鬥趨於穩定後,甚至沒有去醫療部包紮傷口就匆匆趕去營救弟子,時間拖了半個時辰之久,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好在三名弟子足夠聰明機靈,懂得分割戰場,發揮個人優勢,雖都受了重傷但不致命。


    新之助在感覺欣慰的同時,也隱隱地心疼起三個孩子,這個年齡就要麵臨殘忍的殺戮與血腥。


    垂下的破舊帷幕被掀開,屋外銀色的月光暗淡,隨著帷幕卷起的弧度,絲絲縷縷地灑落在凹凸不平的空地上,打在全身被繃帶裹緊的小家夥身上,有點滑稽有點蒼然。


    在帷幕被掀開的一瞬,止水還沒睜開眼睛,動作先於意識,從地上一躍而起,來到紅發女孩身邊,右手快速摸向忍具袋拔出苦無橫在胸前,待看清來人的臉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收起苦無,恭敬地行禮。“新之助老師。”


    新之助點點頭算是迴應,走到靠在牆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女孩身邊,視線掃過纏著繃帶的纖細手臂,落在五指攢緊的苦無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雪奈,怎麽還沒睡,傷口是不是很疼?”


    木葉忍者村的醫療水平自初代時已經穩居五大國之首,‘三忍’之一的綱手更是被稱為醫聖,醫療忍者自成體係由醫療部直接管轄,不受戰鬥編製忍者統一管理。


    早在二戰時期,綱手就提出每支小隊之中再配有一名醫療忍者,但因為當時的忍受與技術均不足的問題被三代目火影否決。而經曆這次偷襲,醫療忍者的作用再次被凸顯,數量匱乏等嚴峻的問題也越來越突出。


    並且醫療忍者秉持著率先搶救級別高或者傷勢重的戰鬥編製忍者,哪怕是出身名門,像第六班的三個小鬼的傷勢也隻是被簡單的處理包紮,並未給予過多的治療。


    在這場戰鬥中,三名小鬼的表現皆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宇智波止水一戰成名,坐實天才之名,年僅七歲血繼已經蘇醒,並且越級升為二勾玉寫輪眼,在以一對二的情況下穩占優勢。


    奈良鹿湊憑借著周密布局,技高一籌的戰略對策,雖然對手是中忍仍舊牢牢掌控戰局,一直堅持到他支援的那刻。


    漩渦雪奈的表現最令他驚訝,他其實已經做好迴到村中被‘血紅辣椒’狠狠打一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實力上被碾壓,小妮子仍舊憑著一股韌勁與機靈撐到支援。


    新之助以為平日裏很嬌氣的紅發女孩會喊疼,實際上如果他的女弟子說疼,才不管醫療忍者的規矩,直接綁一個過來為她止痛。


    誰知,小女孩今天第二次令他刮目相看。


    火之國的夏天夜晚微涼,陣陣冷風吹拂著帷幕灌入,本是涼快的氣候,雪奈卻疼出了一身冷汗,聽到自家老師刻意壓低的溫柔聲音,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咬了咬唇將哭意壓下,才抬眸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那……早點休息吧。”新之助伸出手揉了揉女孩柔順的紅發,又把薄毯往上拉了拉,攆好被角,又檢查了下卷發男孩的傷勢,待確定兩名弟子都無大礙後才走了出去,戰後現場清理與物資清點的活兒還沒幹完,他是抽空來看小家夥的。


    雪奈目送新之助走出土屋,帷幕被放下,擋住了屋外如銀的月色,光線突然暗了下來,不自主打了個冷戰,忍疼裹緊薄毯閉上眼睛繼續失眠。


    察覺身邊有人靠近,雪奈猛地張開眼睛,灰藍色的眼底透著驚悸,攢緊苦無的右手被按住,熟悉的聲音自身邊響起。“別動,是我。”


    雪奈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卷發的四肢皆被繃帶纏緊,露出的脖頸處也纏著繃帶,原本清秀俊美的臉上也貼著醫用膠布,看起來有點滑稽,但卻不會給人狼狽的感覺,深邃澄澈的黑眸映著暗色的光華顯得格外安靜平和。


    雪奈抿了抿唇,想要說話,傷口很疼,話到了嘴邊變成一聲細碎的呻/吟。


    “抱歉雪奈,都怪我沒能及時找到你。”女孩是三人裏傷得最重的,左側腹部被太刀貫穿,好在未傷及內髒,並沒有生命危險。雪奈的傷口很疼,不管是什麽姿勢還是很疼,隻能咬唇費力地搖搖頭。


    止水細長的眉忍不住蹙眉,伸出纏滿繃帶的手,猶豫了一瞬掰過女孩的身體,使她靠在自己肩上,盡管他很瘦但總比牆壁柔軟一些,拉過滑至腰間的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刻意壓低的聲音沒有起伏。“睡會兒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雪奈聽話地閉上眼睛,鼻息間滿滿的全是消毒水味兒不好聞,過了好一會兒,傷口還是疼得睡不著,壓低聲音喊道。“止水?”


    止水轉頭,看向靠在自己肩膀的女孩,張揚紅色的頭發不知是汗還是水,濕漉漉地垂在臉邊,大概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原本紅潤精致的小臉透著蒼白,嘴唇卻很紅,唇瓣布著咬痕,沒了以往的朝氣蓬勃,這樣的雪奈看起來令人心疼。“我在。”


    雪奈輕輕地蹭了蹭肩膀,使得自己能夠靠得更舒服些,深吸一口氣好久才找到聲音,視線落在男孩小腿繃帶處溢出的殷紅顏色上,問道。“你的傷口不疼嗎?”


    止水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點了點頭,意識到女孩看不見,才糾結地開口。“嗯……還好……”


    止水看到女孩點頭,這般溫順地靠在肩膀上,令他想起之前像小貓一樣蜷縮在病床上的情景,稍一愣神,女孩的聲音從胸口響起,聽起來無比別扭。“謝謝你……”


    就在這時,帷幕再次被掀開,朝天辮男孩踩著忍者靴噠噠地走進來,雙手隨意地揣兜,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眸,懶散困頓的模樣令人想要朝他扔苦無。


    由於受到偷襲,哪怕是實力早已超過普通下忍的卷發男孩,心裏還是受到影響,有種草木皆兵的警惕感。見走進來的是同隊隊友,長長地唿出一口氣,重新將苦無插迴忍具袋,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唿,這才想起女孩好像說了句什麽,並沒有聽清,探頭問道。“雪奈,你剛說什麽?”


    “……沒什麽。”雪奈抬眸瞪了一眼盤腿坐在她身邊的朝天辮男孩,有些賭氣地移開視線,甩給他一個漂亮的側臉。


    鹿湊很尷尬,撓了撓後腦,黑眸飄忽一瞬,才拉長唇線靠過來,試探性地問。“雪奈大小姐,還生我氣呢?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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