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盤這場戰鬥,丁奉戰功卓著。


    在戰事開始之前,丁奉曾抽出半天時間,和士徽等人談論過交趾郡的地理和風土。


    決戰的時候,漢軍雖然兵力處於劣勢中,但他還是硬生生擠出一支部隊。


    戰事的關鍵時刻,丁奉派出親信統率這支偏師迂迴到江東軍背後。


    漢軍主力一連幾天擋住了江東軍的強攻,等到敵軍精疲力竭的時候,偷襲部隊才現身戰場。


    江東軍人數雖多,卻更像一支烏合之眾,迅速出現敗相。


    漢軍兵力從總體上看處於劣勢,但是,丁奉把牽製和強攻任務下發給全軍。


    漢軍不僅把江東軍分割成多支無法配合的部隊,還在局部戰場上以多打少,以快打慢。


    江東軍大勢已去,士燮和呂岱先後帶領部分兵馬突圍,與遲來一步的士匡在戰場外合兵。


    江東軍敗兵拋下了戰場上的其他部隊,退迴諒山城。


    丁奉沒有花時間打掃戰場,也沒有帶兵南下,他與廖化會合,重新帶人圍困住諒山城。


    因為這場大勝,漢軍士氣大振,丁奉發動俘虜和降兵打造攻城器械,擺出一副強攻城池的姿態。


    廖化認同部將的判斷和做法,他還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由降兵送進諒山城。


    收信人不是呂岱,而是士燮,沒有試探,廖化直接了當的要求對方投降。


    士家老巢被漢軍攻下,士燮手上沒有反抗的本錢,他屈服了。


    士燮用商討戰事為理由,伏殺了呂岱和幾名江東軍將領,吞並了江東軍的部曲。


    隨後,士燮把諒山城的部隊和錢糧交給侄子士匡,自己在衛兵的保護下,返迴龍編城。


    和士燮見了一麵,雙方匆匆寒暄幾句便分別了,廖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一次南征,漢軍的戰果非常輝煌,但是,贏得非常僥幸,為了快速奪取龍編和諒山城,兩路漢軍都沒能收攏戰俘。


    大批江東軍敗兵趁亂逃離戰場,尤其那些臨時遭到征調,征集起的九真和日南兩郡的新兵們,更是趁著這場戰敗,逃迴家鄉。


    敗兵缺乏路費和糧食,無可避免的對交趾郡百姓進行了劫掠,對當地的基礎經濟造成破壞,戰後重建任務非常繁重。


    除了返鄉的敗兵,還有一些別有用心或者走頭無路者直接選擇上山落草,禍害地方。


    這些賊人中的很多人早就有從匪經驗,他們帶給百姓的破壞更巨大,手段也更兇狠。


    士燮兄弟曾向廖化表達善意,願意幫助漢軍管理交趾郡,平定叛亂,廖化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借助士家的力量。


    用剿匪的名義,廖化把丁奉部漢軍召集到龍編城一帶,通過剿匪,漢軍又整編了許多降兵和匪徒,從流民中招募兵源。


    除了軍事上的突破,漢軍還啟用了許多遭受士家打壓的士人和寒門百姓,廖化用這些人來治理地方。


    廖化沒有直接在龍編城裏調整人事部署,激化和士燮的矛盾,削弱士家的實力。


    廖化把這些新啟用的人手派到交趾郡地方村莊和城鎮中,填補地方權力空缺。


    通過接管地方上的戰後重建工作,降低士家的影響力。


    麵對廖化的這些做法,士家並沒有做出反擊,不僅士燮擺出一副默許態度,曾經和廖化有過合作的士?,還主動派出親信,擔當廖化的顧問。


    等到廖化正式召見士燮兄弟的時候,交趾郡的亂局已經得到控製。


    幾個人在府衙裏見麵,士燮拱了拱手。向廖化道歉:“廖將軍遲遲沒有召見老夫,莫非,對之前的事情有點小誤會?”


    廖化擺擺手,“士將軍這是哪的話,最近我的軍務的確非常繁忙,手頭上的事情剛剛理清,我這一騰出時間,立即邀請將軍見麵了。”


    士燮笑了起來,“我的年紀隻比將軍大五十幾歲,如果你不嫌棄,咱們不如以兄弟相稱。”


    廖化準備拒絕,士燮卻連忙說道:“要是將軍不答應,那就是不信任我們士家,看不起我咯。”


    廖化拱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不僅僅是士燮,廖化也曾與趙雲、何祗兩人兄弟相稱,然而,他與後兩人的感情是真的,和麵前的老者,更像是一種逢場作戲。


    得到廖化的迴應,士燮臉上露出笑容,“廖老弟盡管放心,在這交趾郡,沒有大哥我辦不成的事情,你有任何需求盡管開口,不必有顧慮。”


    廖化相信士燮的能力,他也明白,士家有本事獨立控製交州局勢,但是,他並不相信士家的誠意。


    廖化雖然推行了一係列措施降低士家的影響力,但他也不願逼反士家,他做出一係列舉措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給士家製造麻煩,避免士家在漢軍與孫權對戰的時候,參與這場戰鬥。


    廖化說道:“如果不是受到江東軍逼迫,我也不願意跋山涉水來到交州南部,更不想麻煩士燮將軍。”


    “孫權馬上就要重兵南征,那時候,我將會迴到交州北部坐鎮指揮,南方州郡的事情,還得需要士大哥多費心。”


    士燮拍著胸脯許諾,“這裏的事情盡管交給我,你隻需全力應對江東軍的南征。”


    廖化開口提要求:“我曾在荊州和孫權交過手,這位曹魏冊封的吳王特別喜歡使用人海戰術,我擔心他再次統率十萬大軍南下,蒼梧郡兵力數量,需要士大哥派兵幫助。”


    空口表態是一迴事,做出實質性的承諾,又是另一碼事了。


    士燮猶豫道:“倒不是我有意推諉,交州兵缺乏將才,部隊戰鬥力低下,貿然參戰,我擔心會影響戰局。”


    廖化表態道:“大哥謙虛了,將才就在咱們眼前,虎父無犬子,這一次我軍大勝呂岱,士徽公子幫了大忙。”


    “大哥給我三千兵將,我會從中挑選一支精銳,由士徽公子親自統率。”


    為了獲得士家的兵力支持,廖化不僅誇獎士燮是虎,還誇大了士徽在戰鬥中的價值,在兵力上做出讓步。


    廖化曾和士?派來的顧問進行幾次試探性談話,結合自己的親眼所見,他對士家的實力也有一個預估。


    士家勢敗投降,不可能動員全部兵力支援廖化。


    動員兩千人跟隨漢軍參戰,對士燮來說,算是綽綽有餘。


    廖化故意多說一千人,也為了和士燮討價還價。


    給士徽部分指揮權,算是給士家釋放的一分善意。


    士燮連連點頭,豪爽的喊道:“廖老弟有所差遣,士家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不過,我們也有難處,江東軍雖然敗了,潰兵卻分散在各處,甚至流落民間,這都會成為南交州的威脅……”


    這一次,廖化準備好好教訓孫權,讓這位習慣背信棄義的吳王徹底看清楚形勢。


    士燮皺皺眉頭,他開口說道。“呂岱已經死了,但他的兒子呂凱也比較有能力,他在南方集合敗兵作亂,恐怕會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如果交趾郡抽調太多兵馬北上,很可能會給亂軍可乘之機,希望將軍理解。”


    廖化笑了笑,安慰道,“呂凱的事情,士大哥不必多慮,北上之前,我會親自把亂兵的問題解決掉。”


    “呂凱不僅是亂兵的領頭人,也是叛亂的核心,隻要他一死,剩下的江東軍就隻是一群烏合之眾。”


    廖化反問道:“憑借大哥的能力,還會拿那些殘兵沒辦法嗎?


    士燮眉毛一挑,假意勸道:“剿滅呂凱的事情,不必麻煩廖兄弟親自出馬。”


    廖化擺了擺手,“區區呂凱,還不是我的對手,我一定幫助大哥解除後患。”


    廖化看向士?:“南下九真郡的時候,還得需要將軍配合。”


    士?爽快的答應了,奪取龍編城開始,他就一直配合廖化,雙方倒也有合作基礎。


    沒有任何討價還價,士燮答應了廖化全部要求,願意提供三千部隊。


    士家部隊並不是廖化的唯一依靠,他還會派人向成都求援。


    士家兄弟離開之後,廖化立即派人清點兵馬,準備南下平定呂凱的亂兵。


    廖化並沒有把呂凱當成心腹大患,他隻打算帶領二百將士南下。


    為了保證將士戰鬥力,廖化清退了傷兵,補充新兵。


    動身之前廖化找到丁奉,命令對方押送江東軍俘虜返迴蒼梧郡,部署防禦。


    聽完廖化的命令,丁奉沒有立即離開,勸道:“即使士燮派出三千兵馬隨我北上,可是,一旦我帶主力離開,將軍的安全會麵臨風險。”


    “一旦士燮對將軍發起突襲,將軍就麻煩了,將軍身邊至少也得有千人以的兵力,才有自保的能力。”


    廖化擺了擺手,“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人少也有人少的便利。”


    “二百將士會有很強的機動性,可以隨時撤離,對後勤的要求也比較低。”


    士燮是個聰明人,必然不會在殺死呂岱之後再對廖化出手。


    孫家大軍南征,如果輕鬆消滅了漢軍,下一步必然會對士家出手。


    廖化補充道:“我安排你先行北上,目的不單單是防禦,你需要在迴軍的路上聯合蘇由,剿滅戴良部……”


    在廖化和丁奉兩個人商討交州大勢的時候,士燮兄弟也在討論士家的前景。


    士燮的表情劇烈變化,麵色陰冷,“廖化擺了要削弱咱們,不僅往交趾郡摻了‘沙子,’還抽調咱們大量兵馬北上。”


    士?右手成掌,擺出一個下切的動作,遲疑道:“要不,咱們……”


    士燮擺擺手,“咱們沒有必要跟他翻臉,孫權拿咱們沒辦法,他廖化同樣威脅不到咱們。”


    “你得勸一勸士匡,為了家族大業,咱們必須先把個人恩怨放在一邊,我將來會有辦法對付廖化。”


    士?點了點頭,“交給我吧,咱們士家兄弟一定要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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