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門的士兵們誠惶誠恐,呆呆地看著石正峰,有些不知所措,石正峰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是掌管刑獄的中大夫,奉了王上的命令,來見你們韓太守。”


    士兵們呆若木雞,一時之間沒有迴過神來,大牛叫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把韓守祿叫過來!”


    韓守祿是陽翟城的太守,士兵們見大牛敢直唿韓守祿的名諱,心想,丞相家裏的門房都抵得上三品官,看來這車裏的中大夫來頭不小,含糊不得。


    隊長率先迴過神來,叫手下士兵們放下長矛,然後滿臉堆笑地對石正峰說道:“大人稍等,我這就去通知我家大人。”


    隊長屁顛屁顛地跑去通知韓守祿,過了一會兒,陽翟太守韓守祿帶著一群隨從走了過來。這韓守祿四十多歲,是韓國宗室,與韓王韓天佑是一個老祖宗,隻不過血脈傳到韓守祿這裏,與韓天佑已經出了五服,疏遠了許多。


    韓守祿盯著石正峰看了看,皺起了眉頭,新鄭城裏的那些權貴他也認得一些,從來沒見過石正峰。


    韓守祿不免起了疑心,朝石正峰拱了拱手,說道:“不知上官尊姓大名。”


    石正峰下了馬車,朝韓守祿拱手迴禮,露出了微笑,說道:“我叫鄭峰,是鄭王後的堂弟,新近得到王上的賞識,封了一個中大夫。”


    石正峰在製定營救墨無殺的計劃時,把韓國的國情也熟悉了一遍。韓王韓天佑的王後去年病逝,不久前,韓天佑冊封原鄭國公主鄭氏為王後,現在,鄭王後正是得寵的時候。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鄭王後得寵,把名不見經傳的堂弟提攜為中大夫,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不過,韓守祿是個官場老油子,他不能僅憑石正峰幾句話,就相信石正峰是鄭王後的堂弟、是朝廷派來的中大夫。


    韓守祿說道:“鄭大人,恕下官冒昧,您初來我們陽翟城,按照朝廷規定,有些程序還是要走的,您能否把印信拿出來,給下官看一看。”


    石正峰端起一副頤指氣使的官架子,朝小狼揮了一下手,小狼拿著印信走到了韓守祿的麵前。韓守祿抓起印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麽破綻來。


    石正峰心想,笑話,能讓你韓守祿看出破綻來,秦國那些大工匠還能稱得上是巧奪天工嗎?


    韓守祿看了半天,還在那看,石正峰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韓太守,你看夠了沒有?”


    韓守祿心想,這鄭大人的言行舉止,還有印信都看不出破綻,那他就是真的鄭大人嘍。


    韓守祿把印信還給了小狼,躬身向石正峰行了一個大禮,朗聲說道:“下官韓守祿見過大人。”


    石正峰那嚴肅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上前扶起韓守祿,說道:“韓太守免禮,免禮。”


    韓守祿看著石正峰,心想,這家夥說陰沉臉就陰沉臉,說麵帶微笑就麵帶微笑,臉上的神情控製得這般嫻熟,肯定是當官的。


    韓守祿說道


    :“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恕罪。”


    石正峰說道:“我沒有事先通知韓太守,怨不得韓太守。我這次來,一來是有事和韓太守說,二來王上讓我沿途察訪民情。王上的話,那是金科玉律,絲毫不能違背的,所以我也就沒有大張旗鼓,隻帶了這麽兩個隨從。”


    韓守祿說道:“大人這一路辛苦了,快請到衙門裏,下官略備薄酒,為大人接風洗塵。”


    石正峰上了馬車,韓守祿命令士兵們前唿後擁,簇擁著石正峰的馬車進了陽翟城。官老爺出行,閑雜人等一律迴避,什麽是閑雜人等?老百姓就是閑雜人等!


    士兵們罵罵咧咧,驅趕著老百姓,行人扶老攜幼,躲到了路邊的小巷裏、胡同裏,商人們手忙腳亂,關門歇業,有那小販收拾攤子,動作慢了一些,士兵們如狼似虎,上去就踢翻了攤子,罵道:“大人馬上就到了,你還在這磨磨蹭蹭,找死呀!”


    有一些小商小販實在來不及收拾好攤子,石正峰的馬車就到了近前,士兵們按住這些小商小販,讓他們在路邊跪好了,不許抬頭,要是敢偷瞄大人的車駕,挖了你的眼珠子!


    陽翟城裏鬧得雞飛狗跳,石正峰的馬車終於抵達了太守衙門,韓守祿在前麵引路,帶著石正峰走進了衙門。衙門裏,仆役、丫鬟們忙得熱火朝天,為石正峰準備接風宴。


    石正峰事先沒有通知韓守祿,韓守祿一點準備也沒有,倉促之下,衙門裏的人手不夠用,韓守祿就派士兵把外麵酒樓裏的廚子抓來,幫著衙門裏的廚子,一起給石正峰做接風宴。


    韓守祿是陽翟太守,陽翟的一把手,陽翟頭上的一片天,在陽翟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可以作威作福,誰也不敢迸出一個“不”字。


    很快,一桌豐盛的接風宴就準備好了,韓守祿帶著陽翟城裏的主要官員,陪同石正峰坐著。韓守祿端起酒杯,說道:“大人一路辛苦,我們代表陽翟百姓,敬大人一杯。”


    “祝大人萬事順遂,官運亨通,”官員們一個個滿臉堆笑,那笑容要多甜就有多甜,石正峰看著直膩得慌。


    石正峰端著酒杯,說道:“謝謝韓太守,謝謝諸位同僚。”


    石正峰和韓守祿他們幹了一杯酒,韓守祿拿起了筷子,指著桌子上的菜,一一給石正峰介紹起來。這些菜都是各具特色,要麽食材精貴,要麽做法獨特,總之,在外麵的酒樓裏是很難品嚐得到。


    韓守祿和官員們一個勁兒地勸石正峰喝酒、吃菜,盛情難卻,石正峰喝了幾杯酒、吃了幾口菜,放下杯筷,說起了正事,“諸位,我這次來是奉了王上的命令,把大牢裏那三十六個江洋大盜提走。”


    韓守祿愣了一下,說道:“那三十六個強盜的事,驚動了王上?”


    石正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也知道,最近韓國是匪患猖獗,王上想把那三十六個強盜押到韓國去,明正典刑,以震懾那些刁民、賊寇。”


    韓守祿麵露難色,說道:“大人,那三十六個強盜


    都是悍匪,而且他們還有同夥沒有落網,要是把他們押到新鄭,下官擔心路上會出現狀況。”


    墨無殺和墨家子弟們都是冤屈的,韓守祿害怕把墨無殺他們押到新鄭去,見了韓天佑,真相大白,他韓守祿頭上這頂烏紗帽就要保不住了。


    石正峰說道:“韓太守無須多慮,陽翟到新鄭路途不遠,都是一馬平川,而且這一帶是京畿重地,強盜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作死。”


    韓守祿說道:“大人,這個......”


    石正峰打斷了韓守祿的話,說道:“韓太守,你安排一百個士兵隨我押解罪犯,事不宜遲,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韓守祿說道:“大人,這個......”


    石正峰瞪起了眼睛,露出一副兇相,說道:“怎麽,韓太守,這可是王上的旨意,你連王上的旨意也要違背嗎?”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韓守祿連忙說道。


    石正峰說道:“不敢就好,來,韓太守,咱們喝一杯。”


    韓守祿心事重重,想著怎麽樣才能把自己陷害無辜這件事遮掩過去。韓守祿想著心事,在酒桌上也沒了話,其餘官員見狀,便代替韓守祿活躍氣氛,和石正峰推杯換盞,喝了一些酒。


    宴會散去,韓守祿命令手下官差帶著石正峰去驛館。在韓國,按照規定,官員到異地都要住在驛館,為了顯示韓王的“清正、廉潔”,這驛館不許建造得太奢華。


    從外麵看,驛館就是幾間普普通通的磚瓦房,到了裏麵才發現,別有洞天,小小的驛館裝飾得金碧輝煌,處處都流露出奢華的氣息。


    石正峰和大牛、小狼在驛館裏安頓下來,韓守祿則連夜趕到了大牢。墨無殺、阿爾達他們三十六個人全都被關在陰暗潮濕的大牢裏,突然,黑暗中閃起了火光,墨無殺、阿爾達他們眯著眼睛看了看,是韓守祿帶著人走了過來。


    見到韓守祿,墨家弟子們就火冒三丈,掙著身上的鐵鏈,叫道:“韓守祿,你陷害無辜,喪盡天良,就不怕天理國法嗎?放我們出去,快放我們出去!”


    韓守祿看著墨無殺、阿爾達他們,說道:“你們這些家夥還真是他媽的討厭,嘰哩哇啦,吵得我腦袋都疼。”


    韓守祿揮了一下手,獄卒打開了牢門,韓守祿帶著隨從們走進了牢房,墨無殺、阿爾達他們都被綁在了十字架上,穴道上紮著銀針,免得他們動用真氣,掙脫鎖鏈逃出去。


    墨無殺怒氣衝衝瞪著韓守祿,叫道:“韓守祿,你快放了我們,你自己掂量掂量,殺害墨家子弟的罪名,你擔得起嗎?!”


    韓守祿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們墨家難纏,沒辦法,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必須得弄死你們。”


    阿爾達在旁邊叫道:“到底是誰指使你害我們?”


    韓守祿看了看阿爾達,說道:“胡兒,你這就不懂規矩了,我拿了人家的錢,不能泄露人家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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