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堂聲淚俱下的控訴,立即觸動了周圍人的同情之心。他們紛紛投來憐憫的目光,尤其是竇城,聽聞王童、王迅的遭遇後,更是血脈賁張,隻是畏於管事的威嚴,隻能握緊雙拳,停在原地,怒目而視。


    竇城雖然無法上前,但他的嘴巴卻並沒有閑著,一番義正辭嚴的煽動後,眾人紛紛開始對魂族指責起來。


    易姓老者眼見人群情緒激動,連忙運轉靈力,揮散出去,同時雙手輕擺,示意眾人安靜。待場麵稍稍平息,他輕咳兩聲,故作公允地問向王堂,“隻是,你剛才說的話,空口無憑啊!”


    白衣金丹魂修心中也滿是疑惑,他不明白王堂是如何逃出生天的。此次伏擊計劃周密,除了黑衣金丹魂修外,還在附近招攬了兩個兇名昭著的金丹散修助陣,出其不意之下,理應斬盡殺絕才是。


    若真殺了王家四人,他並不會否認此事,還要以此立威,讓茂雲城的人知曉,得罪魂族的下場將無比淒慘。


    然而,派出去的人遲遲未歸,而王堂卻突然現身找事,此間必有蹊蹺。如今在眾人聲討之下,他亦需挽迴顏麵,於是,憤憤地說道,“你無憑無據,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王堂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那半截屍體,“這就是魂族派來偷襲我們的人。”


    白衣金丹魂修連忙用神識一掃,臉色不由大變。那屍體居然是那黑衣金丹魂修,因其死狀太過慘烈,他先前竟未曾留意到。然而,王堂膽敢出手擊殺魂族之人,無論是非,此事都不會善了。他怒喝道,“竟敢殺我魂族之人,看來你是想要滅族了!”


    王堂怒極反笑,眼睛死死地盯著金丹魂修,“你們魂族殺人就可以,被人殺便是罪不可赦?難道靈界就你們魂族獨大了嗎,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


    不等那臉上掛著不屑和冷笑的金丹魂修反駁,王堂接著說道,“隻可惜,此人並非我親手所殺。不過,老天有眼,他們偷襲我們的時候,卻驚動了附近的幾頭妖獸,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報應啊!”


    易姓老者稍作感知後,依然如那公證之人一般,朗聲說道,“從死者身上的傷痕來看,確係妖獸所為。隻有爪痕和咬痕,並無靈力攻伐的痕跡。”


    大風堂素以公正聞名,因此老者話一出口,便換來眾人的點頭稱是。


    白衣金丹魂修不滿地瞥了一眼老者,他早已用神識探查清楚,自家之人確實不是死於人族之手,而是被妖獸生生撕裂,上半身恐怕早已落入了獸腹。然而,若易姓老者不當眾點明此事,他就會立即收走屍體,矢口否認,再隨意給王堂扣上擊殺魂族修士之罪名,一舉將其鎮殺。


    可如今這般,他卻無法再強行出手了。這樣做不僅會壞了此前的協議,更是落了話柄,甚至大風堂和竇族都會借機幹涉。


    如此不利的境地,讓魂族金丹極為無奈,他隻能冷冷地撂下狠話,“死無對證的事,不必再提。哼,此事我魂族自會徹查清楚,一旦與你有關,無論背後有誰撐腰,也休想保住你們的命。”


    在一旁的王筠頓時被嚇得淚如雨下,她顫抖的手指著那半截屍體,哭著說道,“就是這個壞蛋害死的姐姐,姐姐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死的,嗚……”


    小姑娘邊說邊痛哭,由於太過悲慟,幾乎喘不過氣,隻能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周圍的人見狀,無不投來同情的目光。如果僅僅是王堂的指責,他們還會將信將疑,但小孩子如此真情流露,那純真無邪的淚水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肯定是做不得假了。


    竇城對著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媽的,一幫狗東西,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還是人嗎?”


    其餘人也紛紛搖頭,對魂族的行事手段同樣不滿。


    那魂族金丹眼見自己已成眾矢之的,不願再招惹眾怒,隻能強壓心頭的怒火,憤憤地瞪了王堂和王筠一眼。他默默拾起地上那半截屍體,轉身快步走迴店鋪,心中暗自盤算,必須盡快通知家族,派遣更多高手前來,一定要找個機會將王堂二人擊殺,方能出了這口惡氣。


    此時,在附近的一家酒樓裏,有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正悠閑地關注著街邊店鋪的動靜。


    他給自己斟上一杯酒,同時從小碟裏撚起一粒花生,慢慢咀嚼,不時會發出一聲歎息,“唉,這也未免太浮誇了。看來,屆時隻有等我親自出馬,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


    待到王筠哭得死去活來之際,中年人站起身來,隨手扔了一些碎錢在桌上,身形輕輕一閃,就來到了街上。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王堂二人身前,低頭審視著正在哭泣的王筠,同時單手掐訣,飛快地演算了一番。


    中年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忽然開口對王堂說道,“此女根骨清奇,又甚合我的眼緣,其命格與我宗門有因果,我想收她為徒,不知意下如何?”


    王筠連忙向王堂身後躲去,淚眼婆娑,怯生生地說道,“我不要離開哥哥。”


    王堂麵色凝重,從這個中年人的氣息來看,應當是一名元嬰修士。他不敢怠慢,抱拳行禮,沉聲應道,“這位前輩,好意心領了。舍妹剛逢家人變故,此後還需守喪,實在難以從命。”


    那中年人點點頭,卻又話鋒一轉,“我在那邊酒樓注意你們很久了。適才聽聞你說要與仇人死戰,若你死了,你妹妹又當如何?”


    王堂頓時呆滯在原地,一時語塞,沉思片刻,仍堅定地搖搖頭,“前輩,你我素昧平生,我如何放心將妹妹托付於您。”


    中年人又仔細探查了一下王筠的氣息,連唿“很好,很好”,隨即抬起頭來,正色說道,“無妨。我可立下天道誓言,必會善待於她,這樣總該相信了吧?”


    王堂眼眶微紅,堂弟身死,聯姻一事也已告吹,家族未來前途未卜,自己已無麵目再迴雲洲,唯一的念頭就是為枉死的弟弟和妹妹報仇,他長歎一聲,終是點了點頭,“若果真如此,那就拜托前輩了。”


    中年人也不猶豫,立即掐訣,立下了天道誓言,隨後轉向王筠,溫和地說道,“來,你隨我離去,待至山門,再行拜師之禮。”


    王筠眼中滿是不舍,緊緊地拽著王堂的衣角,不願放手。直到王堂俯身與她低語良久,她才萬般不舍地鬆開了手。


    中年人過來牽著王筠,向王堂微微頷首示意,讓其放心,然後卷起王筠,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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